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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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蕊希应当走过很多遍。
他的脚步轻快，脸上犹带着笑，似乎即将去一个美好的地方，看不出所谓的“让人不高兴”。
“有点远，所以我们还是坐车吧！”
他掏出一辆比限量版悬浮车还罕见的自行车，古董级别的东西。
穿过稀疏的灯火，进入通明的城区，再拐进边缘线那一处密集的森林，蕊希骑着自行车毫不费力，以很快的速度跑了将近一小时，中途换了一辆改装悬空磁浮器的三轮车，才到达目的地。
很新鲜。
扶苒这辈子都没坐过这种交通工具。
细枝从树干上延伸出来，茂密的叶拍在扶苒肩膀处，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那是雨后未干的露水。
地下城也会下雨吗？
会的。
星际人最拿手的有三样技术。
第一，交通技术。星际有宇宙间最先进的星舰、飞船、列车，各种不同型号的交通工具快的不得了，毕竟星球间的距离以光年计，没有靠谱的交通人们压根无法正常出行。
第二，生态调控系统。星际擅长通过科技手段调整空气浓度湿度温度和含氧量等，还可以调控光线与热量等，甚至是生物节律。
这些普通到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有超乎寻常的实现难度，在这一项技术上星际有超出寻常的科技力——他们通过发射人造卫星与半成品人造恒星，也就是可控的核聚变反应堆，来维持某颗星球的宜居程度。
要知道不是所有星球那么巧，拥有一天的自转周期与一年的公转周期，人类习惯的年月日记数法不一定适用。也不是所以星球都那么好运，拥有母星蓝星与生俱来的卫星“望舒”可引动潮汐，恒星“金乌”可提供光与热与昼夜交替的节律。甚至不一定有空气，氧气。
与古人相比，星际人或多或少有些变异，从他们人均三百的岁数就能看出这点，但也没到抛弃祖宗、脱离碳基生物的程度。所以他们通过人工调控，将大部分能改造的星球改造成与蓝星相似的环境，延续人类的传统习惯。
扶苒以前住的明皑星旁没有恒星，原本不分昼夜——因为整颗星球全黑没有一丝光与热，也通过帝国的援助变得宜居，虽然很冷，但也能住人。
统一节律，也是建立一个统一国家的必要性，如果一个人在某星球上过了一整个春夏秋冬与365个昼夜轮转，另一个人在别的星球只经历100次昼夜轮转，那时间就变得难以度量了。
第三，生物改造技术。这项技术属于保密技术，是星际人都知道很厉害但没真正见过的技术，五年，或者说六年前，大规模铺开ABO试剂时普通人才对它有切实的体会。
所以地下城会降雨，并不算了不起。
虽然降雨这事在人类看来没什么必要，给地下城，尤其是穷人那一块降雨，更没必要。
但降雨这种东西也不费事，毕竟古人都会人工降雨，给点蝇头小利能让地下城的人更加安分，何乐而不为。
——实际上，除了上述的三样技术，星际人和古人真没太大区别，他们的全息模拟舱都不能让人闻到气味，可以说是很一般了。
悬浮车和汽车新能源车没什么本质区别，小机器人也没多聪明，星际人有营养液，但照样喜欢动手炒菜，除非加班绝不开一支营养液。
他们的所有科技、智慧与能源，基本用在那三项技术上，其他事物上的科技含量仍在人类理解范围内。
用最朴素的钥匙打开门后，前方豁然开朗，蕊希回头对着笑着说：“我们到了。”
扶苒微微打量，确实如蕊希所说，不太漂亮。
地面上杂乱摆放着外表像箱子的方方正正的房屋，很小，看起来很凉，亮白的箱子外壳带着明显的金属特质。
由左至右，是高高低低竖立的横躺的不同箱子，最左最右都叠得高耸入云，中间最低，一个个如小孩的积木一样不太有规律地整体呈“凹”字排开，望不到头。
最中央是四方的大门，这是向里深入的隧道，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似乎是挖空打通了多个同类箱子制作而成，此时因为开了灯而亮得晃眼。
拥挤的杂乱的箱屋间，这个通道被衬托得很宽阔。
这些乱排的箱屋比最窄小最破旧的筒子楼还危险，总让人想起俄罗斯方块小游戏，箱子间的缝隙都没对齐，不得不令人怀疑它们会随时倒塌。
因为每个箱子都没有门，毫不羞耻地向所有人敞开，所以当扶苒视线落点在箱子群中的某一间箱子时，能直观看见里面的情况。
这是横卧的箱子，长方体，左边摆着床单被褥，右边是放在地面而不是桌面的生活用品，如牙刷，洗漱杯，零碎堆在一块。
再看它上下左右的邻居，以它为圆心扩散，无论箱子大小都有基本一样的布局，批发似的，也就床单花色可以看出点差别。
看了一会儿，扶苒眼睛略疼。
这里简直有光污染。
到处都是白的，亮的，灯本身很亮，反射在金属箱子上更亮，敞开的箱屋让人产生无隐私的被侵犯感，混乱堆放的生活用具有种无序感。不难想象住在这里的人多难受。
“这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脏乱差，但是没谁会觉得这里漂亮，扶苒，你觉得对不对？”
扶苒点头，少年继续说。
“现在是‘劳作时间’，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这里的居民了。”
扶苒问：“你对这里很熟悉，我想知道这里的建筑为什么这么奇特。”
“我只看见了卧室，但我没看见卫生间或者厨房，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
蕊希：“卫生间和厨房在后头，你要穿过隧道去第二排箱子，那里全是卫生间，再后面就是厨房。”
这设计可真是反人类啊，一点也不方便。
说完，蕊希停下，露出个不善的笑，尽管他努力让这个笑容开朗快乐，但脸蛋还是微微扭曲。
“……至于房子为什么这么奇怪，当然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仿生人的基地啦，它们不需要吃喝拉撒，它们的基地当然奇怪。”
“仿生人死啦，这里就归我们，改造这里花了不少功夫。”
扶苒瞬间把知识和现实联系起来。
几百年前，在人类与异兽大战之前，纯人类曾与仿生人有过矛盾——双方没打起来，仿生人自己退了。
生而知之能力不凡的仿生人挤占了纯人类的生存空间，纯人类觉得不公。
被造物主嫌弃驱赶的仿生人也委屈，觉得不公。
所幸仿生人被制造出时就需要某种结晶来代替心脏供能，人类只需要停产仿生人并销毁此类结晶，仿生人会在一百年内能量消散自行消亡。
即使某些仿生人把自己的结晶植入别人身体里，能够延长被植入者的寿命，现在的星际基本见不到仿生人。
后颈是他们的弱点，星际民众遇见仿生人都是格杀勿论。
“快快快，快看！”蕊希兴奋地拉着扶苒，“劳作完成，我的朋友都出来了。”
直立行走长达一米的大白兔，带头巾穿汗衫的猩猩，提着圆桶的鹦鹉……
扶苒向前望去，全是动物。
或者说，异兽。
这时候扶苒应该悚然一惊，他该意识到他踏入了不该踏入的地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异兽住在离人类这么近的地方，是大秘密，知道的都要封口，他会死。
但扶苒只是平静地垂下眼睛，“蕊希，你想做什么？”
蕊希变成那只猫，趴着裤腿跳上肩膀。
“我不叫蕊希，我叫希蕊，当然你喜欢这么叫我也很高兴。”
没有正常人会把人和猫联系在一起，就像你养了一只叫旺财的狗，却不会认为叫陈旺财的人与狗有什么联系。
希蕊这个名字太常见了。
希蕊矫健地跳下来，又变成一条白色的细蛇，缠住扶苒脖颈。
它吐着蛇信子：“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这还用问？
扶苒：“当然不。”直截了当，甚至没有虚以委蛇的打算。
希蕊：“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扶苒：“你现在就可以杀。”
既然废这么大劲遮遮掩掩带他来这里，自然不会随便让他死掉，扶苒合理推断。
希蕊激动地绞紧蛇身，咝咝吐气说：“我舍不得你呀。”
＊
希蕊有点后悔。
带扶苒去地下城时太得意了，脑子一热把自己老底揭得干干净净，他现在急切地望着斐兰斯，希望他快点把扶苒记忆消掉。
这段记忆不好微调，怎么加入情感暗示都有违和感，他还要扶苒喜欢他呢，他要扶苒亲自买生日蛋糕给他吃。
精神力也有高低之分，以前扶苒在学校里遇见的工作人员据说也是S级，弄掉记忆的当天晚上他就全记起了。
斐兰斯的精神力还没失败过。
希蕊的魅惑虽然限制多，要求对方拥有基本完整的记忆与不抵触的情感，但要更强一点，无声无息融入后基本不可能失效。
斐兰斯：“你确定？我怕再弄下去他脑子就乱了。”
希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斐兰斯尽量让自己别露出鄙夷的脸色，“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扶苒带回的人。”
真是碍眼。
金发蓝眼的秀气少年头上翘起一根呆毛：“你搞快点！”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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