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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向前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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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路征看着萧然一步步从那个灰暗的谷底爬出来，变得自信、专业、沉稳，成了公司不可或缺的支柱。他以为那些过往早已被时间掩埋。
没想到，那个顾砚一出现，竟能让萧然瞬间被打回原形。沈锐说的“追求”，原来是指这个！
“他找你做什么？复合？”路征眉头紧锁，语气满满都是护犊子的意味。
“不是，”萧然摇头，声音干涩，“是工作。他回农大了，手头有技术成果，要申报专利……十来个案子，除了两个农用机械的技术，其他的都指定我负责。”他省略了那些频繁的“请教”和刻意的“顺路”。
路征何等精明，从萧然疲惫的神色和沈锐之前的只言片语，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他重重哼了一声：“哼，倒是会挑人。不过小然，”他语气放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别让过去的事把自己压垮了。你这状态不对，得缓缓。”
他看了看窗外，暑气消散了些，秋日天气还算不错。又看了看萧然那张了无生气的脸，下了决定：“这周末别加班了，什么案子都给我放下！天塌不下来！跟我出去跑跑。”
萧然一愣：“跑跑？”
“嗯，”路征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机车爱好者的光，“骑摩托去。西边，跑远点，吹吹风。你那辆‘小野驴’也该拉出来溜溜了，别整天让它在地库吃灰。”
骑摩托车，是萧然为数不多能真正放松的爱好。那辆陪伴他几年的拉力摩托，是他用第一笔年终奖买的。
发动机的轰鸣，呼啸而过的风，广阔无垠的道路，能暂时涤荡掉所有办公室的沉闷和案卷的繁杂。偶尔周末，他会和同样爱好机车的路征一起，短途摩旅。
只是最近工作太忙，确实很久没碰了。
“可是……”萧然下意识想拒绝，手头还有两个答复快到期限了。
“没有可是！”路征一锤定音，“你手头上紧急交稿的案子，转给其他代理人一些，加急费我来出。就这么定了！周六早上七点，老地方集合，加满油出发！案子写不完不用接那么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地球离了你照样转，公司离了你几天也垮不了！有其他代理人顶着，你需要的是透口气！”
路征的语气斩钉截铁，是接近长辈式的关怀和决断。
萧然看着路征的眼神，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最终点头。
周六清晨，薄雾微凉，秋高气爽。
城市尚未完全苏醒，两个穿着骑行服的身影已在约定的加油站碰头。
路征的是一辆沉稳的拉力车，萧然那辆线条更凌厉些。加满油，检查好装备，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跟着我，别掉队！今天跑个痛快！”路征的声音透过头盔对讲系统传来，带着久违的豪气。
“好！”萧然应了一声，拧动油门。
车轮滚滚，驶离了钢筋水泥的丛林，驶向开阔的国道。
九月的风带着凉意，却不刺骨，吹在脸上，清爽自由。道路两旁，田野由青转黄，天高云淡。
萧然紧跟在路征后面，起初脑子里还盘旋着未完成的案子、顾砚的微信、审查员的刁难……但随着速度的提升，景色的变换，耳边只剩下风的呼啸和引擎的低吼。
那些纷乱的思绪，像被疾风吹散的落叶，渐渐飘远。身体随着车身压弯、倾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操控、路况和前方路征的车尾灯上。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专注，一种纯粹的、放空大脑的运动。
“感觉怎么样？”路征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带着笑意。
“好！”萧然深吸一口气，头盔下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久违的畅快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身体的疲惫似乎被引擎的震动驱散，心里的郁结也被猎猎的风吹开了缝隙。
两人一路向西，穿州过省。饿了就在路边小店吃碗热腾腾的面条，渴了就停车灌几口凉水。没有钉钉的闪烁，没有客户的催促，只有风和自由。
周六傍晚，他们已经进入陕西境内，夕阳将黄土高原的沟壑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
就在他们沿着一条盘山公路行驶，欣赏着壮丽的落日景色时，头顶山体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
“小心！加速！”路征在对讲机里厉声预警，猛然加速。
萧然心头一紧，几乎凭着本能猛拧油门。
就在他们冲过那个弯道的下一秒，大大小小的石块混杂着泥土，如同暴雨般轰然砸落在他们刚刚驶过的路面上！
“靠边停车！”路征经验丰富，向前行驶到了安全位置，迅速将车靠向远离山体的一侧紧急停车。萧然反应极快，紧随其后。
两人回头向后望去，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他们坐在车上，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万幸，他们反应够快，停车的位置也够安全，滚石没有直接命中人和车。
“没事吧小然？”路征的声音透过烟尘传来，带着一丝后怕的喘息。
“我没事！路哥你呢？”萧然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惊险。
萧然手心里全是汗。他摸出手机打算报警，却发现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没信号！”
“没事！”路征确认了两人安全，立刻说道，“这路段危险，我们向前到开阔点的地方再报警！”
两人不敢久留，重新发动摩托车，继续向前行驶。又开了约莫十几分钟，转过一个山坳，找到一处相对安全、信号也恢复的地方停下。
路征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清晰地说明了滚石发生的具体路段位置、时间和大致情况。
挂了电话，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汗水浸湿了里衬，山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他妈的，真悬！”路征抹了把额头的汗，爆了句粗口。
萧然也长长舒了口气，刚才的惊险瞬间冲散了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郁结。在生死边缘擦肩而过的体验，让他瞬间觉得那些工作上的压力、感情上的纠葛，都变得渺小起来。
活着，能自由地骑行在路上，感受风和阳光，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还继续吗？”路征看向萧然，眼神询问。出了这种事，打道回府也情有可原。
萧然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将刚才的惊险与烟尘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继续！这点小插曲，挡不住我们！”
路征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萧然的肩膀：“好小子！有胆气！走！”
惊魂甫定后，旅途继续。
夜色降临时，他们抵达了计划中的落脚点——陕西一座古朴的小县城。滚石的阴影在热腾腾的晚餐面前消散殆尽。
两人找了家当地有名的老字号。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盆羊肉下肚，从胃里暖到四肢百骸，驱散了山间的寒意和刚才的惊悸。再配上一份香气扑鼻的小炒泡馍，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美食熨帖了身心，疲惫感汹涌而来，却也无比踏实。
住进干净的旅店，洗去一身风尘。萧然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小县城的宁静，身体是累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干净。
那些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今天的风、险情和美食，暂时挪开了。他很快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周日返程，节奏放缓了许多。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却不灼人，骑行在归途上，凉风习习，风中是收获季节特有的草木芬芳。
两人不再赶路，遇到好的风景就停下来拍拍照，在路边小店吃点小吃歇歇脚。
回程的路上，气氛轻松了许多。没有了出发时萧然身上的沉重，也没有了昨日遇险后的紧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作战、共同经历风雨后的默契与释然。
“感觉好点没？”路征的声音传来。
“好多了，路哥。”萧然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是发自内心的，“谢谢你。”
“靠，跟我客气啥。”路征笑骂一句，随即语气认真起来，“小然，人这辈子，沟沟坎坎多了去了。感情也好，工作压力也好，都是路上的石头。摔倒了，疼了，爬起来拍拍土，看看风景，路还长着呢。别让一块石头绊住脚，更别让过去的事，把自己困死在原地。”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那个顾砚，他来了，是客户，你就当客户对待，公事公办。他要是还想别的……”路征哼了一声，“那就让他想他的去！你现在是萧然，是我路征带出来的得意弟子，不是六年前那个小年轻了！你怕他什么？有什么好愁的？大大方方做你自己！向前看，什么都别怕！天塌下来，还有哥几个给你顶着呢！”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散了心中最后一丝阴霾。萧然握紧车把，看着前方延伸的道路，眼神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
“嗯！我明白了，路哥。向前看！”他朗声回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