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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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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雪，城市的交通便陷入瘫痪。
萧然晚上下班后特意在办公室多留了一个小时，想着避开晚高峰。然而，当他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大楼，凛冽的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时，手机打车软件上那漫长的等待队列和不断跳动的预计等待时间，还是让他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
算了。他裹紧羽绒服的帽子，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走回去吧，一个多小时，就当是雪中散步，锻炼身体了。
他刚走下公司门口的台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路边停着的车辆，脚步猛地顿住了。
昏黄的路灯和纷飞的雪花中，那辆熟悉的黑色SUV静静地停在路边。车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公司大门，指间一点猩红在风雪中明灭。
是顾砚。
他……在抽烟？
萧然第一次见到顾砚抽烟。那缭绕的烟雾和他略显寂寥的背影，在雪夜里构成一幅萧然从未想象过的画面。印象中，顾砚烟酒几乎不沾。
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顾砚猛地转过身。看到萧然的一刹那，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又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试图驱散空气中残留的烟草味。
“然然？”顾砚快步走过来，声音带着一丝被撞破的不自然和急切，“不是说加班吗？忙完了？”
“加完了。”萧然看着他略显紧张的动作问，“你……怎么来了？”
顾砚避开了他的目光：“下雪了，想着你肯定不好打车。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吃个饭？吃完送你回去。”顾砚的转折实在称不上自然。
雪片落在顾砚的头发和肩头，萧然看着顾砚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耳朵，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终咽了回去。他点点头：“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成了某种“惯例”。，萧然和顾砚的关系进入了微妙缓和期。
顾砚的信息直接明了：“下班一起？”
萧然以“太麻烦，自己打车就好”为由推拒过一次，顾砚也不再强求。
但神奇的是，只要他晚上走出公司大楼，总能在路边那熟悉的位置看到那辆车和那个等候的身影，风雪无阻。
有时只是简单吃顿饭，有时看场电影，然后顾砚会将他安全送到小区楼下，目送他进单元门才离开。
他们一起在暖气氤氲的小馆子里吃热气腾腾的锅子，在光影流转的影院里并肩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里，在送他回家的路上，听着车载音响流淌的舒缓音乐，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或者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顾砚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用行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存在和等待。
周一至周四，皆是如此。
到了周五下午，萧然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
顾砚的信息安静地躺在那里，内容却与前几天不同：“然然，晚上临时有事，没法接你了。雪化了路上滑，打车注意安全。”
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萧然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这短短几天竟已如此习惯和期待顾砚的接送。
他抿了抿唇，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好的，知道了。你忙。”
发送。
下班时间到了。萧然收拾好东西，和同事们一起走出办公室。大楼外的积雪大部分已被铲除，白天化的雪水，太阳下山后又在路边结成冰，空气依旧清冷。他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萧老师，你也打车啊？”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是苏予棠，她正探着脑袋看萧然的手机屏幕，“排队这么久？我打到车了，咱坐一辆？反正离得不远，我到综合超市下车！”
萧然这才想起苏予棠和自己住的小区只隔了一条街，平时买东西也是在同一个配套的综合超市。他点点头：“行啊，谢谢棠棠。”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被这小小的插曲冲淡了些。
两人在寒风中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挤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内暖气开得足，隔绝了外面的寒意。车子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缓慢挪动。
“萧老师，”苏予棠抱着她的帆布包，侧过脸，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今天怎么没见顾老师的车呀？前几天不都来接你嘛？”小姑娘语气轻松，带着点“我懂我都懂”的打趣。
萧然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车灯长龙，语气平淡：“他有事，来不了。”顿了一下，又像是解释，又像是提醒自己，“人家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也没有义务天天接送我。”
“哦——” 苏予棠拖长了调子，笑嘻嘻地说，“顾老师人真好，又帅又有风度！不过萧老师你也不差，你俩站一起可养眼了！我看顾老师对你可上心了，这几天风雨无阻的。”她显然没把萧然后半句的“划清界限”听进去。
萧然被她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无奈，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车子在超市附近停下来，两个人下车，凛冽的空气让两人都缩了缩脖子。
苏予棠裹紧了围巾，提议道：“萧老师，我去前面超市买点零食囤着过周末，一起吗？反正都到这儿了。”
萧然家里冰箱确实空得很，也需要补充点牛奶水果，便点头：“好。”
超市里灯火通明，一扫户外的寒意。周末前夕，人不少，洋溢着一种放松的采购氛围。
苏予棠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地冲向零食区，薯片、巧克力、辣条、果冻……不一会儿就把购物车堆了个小尖。
萧然则推着另一辆车，慢悠悠地在生鲜区挑选牛奶和水果。他拿了两盒鲜牛奶，又挑了几个饱满的橙子和一把香蕉。
“然哥，你看这些新出的薯片口味！要不要试试？”苏予棠举着一包花花绿绿的袋子兴奋地跑过来。
萧然看了一眼，摇摇头，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感慨：“不了，你们小姑娘吃吧。我这把‘老骨头’，对这些零食早没兴趣了，吃了胃也不舒服。”他拿起一个橙子在手里掂了掂。
“哎呀！然哥你才不老！”苏予棠立刻反驳，推着车跟在他旁边，语气夸张又真诚，“你长这么帅，气质又好，能力还那么强，妥妥的大帅哥好不好！公司里多少小姑娘私下讨论你呢！再说了，吃零食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快乐最重要嘛！”她说着，又往自己车里扔了两包薯片。
萧然被她逗得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没再争辩。
大帅哥？这称呼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他看着苏予棠活力满满、对生活充满热情的样子，再对比自己最近几年愈发有些暮气的心态，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微澜，自己还不到三十岁，但时光似乎在他身上流逝得更快一些。
结完账，两人提着购物袋走出超市。苏予棠的袋子沉甸甸的，装满了色彩缤纷的“快乐”。萧然的袋子则简单许多，牛奶、水果，还有一袋小面包——那是他偶尔加班充饥的备选。
“萧老师，我先走啦！周末愉快！”苏予棠在路口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走向自己小区的方向。
“嗯，路上小心。”萧然看着她充满活力的背影融入夜色，才转身，独自走向自己家。
温暖却寂静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一小片区域。他弯腰换鞋，将购物袋放在玄关柜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冰箱运行的低微声响。他走到客厅，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远处楼宇的微光，走到飘窗前坐下。
窗玻璃冰凉。外面是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那些光亮映在萧然眼中，却有些模糊。
苏予棠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无所顾忌的生命力。那份活力像一面镜子，照出他这几年近乎麻木的生活。
顾砚这几天坚持接送，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电影院里的光影交错……是顾砚在用最笨拙的方式，想要再次融入他的生活，驱散他独自一人时的寒冷与孤寂。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有些迷茫却又不再那么抗拒的脸。手指在顾砚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只是将手机轻轻放在了一边。
他没有拨出去，也没有发信息。
就这样吧，他不来，这很好，萧然想。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心底里的矛盾情绪蔓延。
另一头，顾砚周五下班后便驱车上了高速，在夜色中赶路，抵达萧然老家所在的镇上时已是深夜。
他在镇上找了家干净的旅店住下，天蒙蒙亮就退了房，按照导航和沿途打听，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明显新建不久、颇为气派的三层小楼院门前。
顾砚停好车，深吸一口气，他径直走进院子，敲响了堂屋的门。
堂屋是推拉式的玻璃门，透过玻璃看进去，客厅宽敞明亮，大屏幕电视正播放着热闹的节目。
萧然的父亲靠坐在沙发上抽烟，母亲则盘腿坐在客厅中央一块厚厚的软垫旁。垫子上，一个不到一岁、穿着厚实棉袄的小男孩正努力地撅着小屁股，尝试向前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