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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这次换我来命名 ...


  •   真正的战争,从不需要预告。

      当季燃指尖颤抖着按下发送键时,整个网络世界仿佛被投下了一颗无声的核弹。

      没有硝烟,却足以将过去数年间精心构建的和平假象炸得粉碎。

      那条微博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片,精准地割开名为“ATLAS”的华丽外袍,露出其下溃烂的真相。

      “真正的简星岁死了,但我们活着的人,不该继续替他演戏。”

      这行由简星岁亲手敲下的文字,像一道惊雷,将所有沉睡的、假寐的、迷茫的人尽数劈醒。

      热搜榜单在三秒内彻底瘫痪,又在三十秒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重生。

      词条从“季燃疯了”到“简星岁 死亡真相”,再到“ATLAS 替身”,攀升速度快得令人心悸。

      粉丝的震惊与哭嚎,媒体的疯狂追逐,公司的震怒咆哮,隔着屏幕都能汇聚成一股滔天巨浪,誓要将始作俑者吞噬。

      然而风暴中心的两人,却已消失在公众视野。

      简星岁拉着季燃的手,在城市地下那条错综复杂的排水管道里穿行。

      冰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铁锈和泥土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沉重。

      头顶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闷响,像遥远世界的回音。

      “你不怕他们报复你?”安全屋的铁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

      季燃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沙哑,他看着简星岁平静的侧脸,心脏仍在狂跳。

      他怕的不是公司的封杀,也不是粉丝的唾骂,他怕的是这一切只是简星岁计划中的一环,而自己,连同那份迟来的悔悟,都不过是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怕……”简星岁没有回头,他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递过去。

      “但有些事,比恐惧更重要。”

      季燃没有接水,他固执地看着简星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呢?你怕不怕我明天醒来,又忘了今天说过的话,又变回那个懦弱的混蛋?”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像一个溺水者,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简星岁终于转过身,他的目光沉静如深海。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从包里拿出一枚冰冷的金属牌,塞进季燃的手心。

      金属牌不大,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用激光深刻着两个字符——J7。

      “那就把它戴在身上。”简星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每次你想逃避,想退缩,想变回那个混蛋的时候,就问问它——你是谁?你又是谁选的你?”

      季燃猛地攥紧了那枚金属牌,冰冷的触感仿佛一道电流,从掌心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他不再是那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也不是那个活在负罪感里的懦夫。

      从他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起,他选择成为“J7”,一个由简星岁选定的、为真相而战的同谋。

      与此同时,ATLAS娱乐大楼的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如冰。

      傅屿深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他将手机屏幕重重地拍在红木办公桌上,屏幕上赫然是那条引爆全网的微博。

      “这是怎么回事?公司必须立刻公开真相!”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形,昔日的冷静荡然无存。

      董事长靠在皮椅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公开什么真相?公开我们找了个赝品来欺骗大众,还是公开你这位队长,对这一切早就心知肚明?”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傅屿深,你以为你是正义的使者?别忘了,你当年亲手签下的,可是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违约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傅屿深的心上。

      是啊,保密协议,那是他亲手签下的卖身契,是他为了保住这个团队,为了守护那个虚假的梦境而戴上的镣铐。

      可现在,梦该醒了。

      傅屿深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的怒火与愧疚翻涌着,最终化为一种决绝的平静。
      他一言不发,伸手扯下挂在胸前的工作牌,那块象征着他身份与荣耀的金属牌,被他毫不犹豫地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啪”的一声,清脆又决绝。

      “那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

      他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

      当他走出ATLAS大楼,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再无回头路,星途、名利、过去十年付出的一切,都将在今天化为泡影。
      但在踏上通往电视台的那条路前,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队长,谢谢你曾经假装没看见我。”

      傅屿深脚步一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抬起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人群,眼眶蓦地一热。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藏了许久的U盘,里面是那份完整的、未经删改的坠楼监控原件。

      他苦笑着,终于明白——原谅从来不是靠请求得来的,而是靠行动挣来的。

      与傅屿深选择的公开对峙不同,凌夜选择了最私密的战场。
      他没有去找任何媒体,也没有回公司,甚至没有去看那条掀起巨浪的微博。

      他骑着他那辆轰鸣的重型机车,一路向西,来到了城市的边缘——墓园。

      冰冷的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少年笑得温和无害。

      凌夜就那么站着,任凭风吹乱他的头发,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是那本复刻的日记,然后轻轻放在了墓碑前。

      他翻开第三页,上面用和原主一模一样的笔迹写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见了,请别找替身,去找那个敢说‘我不需要你救’的人。”

      这行字,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烫得凌夜浑身发抖。

      他猛地蹲下身,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向坚硬的墓碑!

      “砰!”

      指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石碑的纹路缓缓滑下,与冰冷的碑文融为一体。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笑脸,压抑许久的嘶吼终于冲破喉咙:“你他妈早就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是不是?!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来代替你清醒?!”

      为什么那个赝品,比你这个真货活得还要真实?!

      回答他的,只有墓园里萧瑟的风声。

      他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巨大梧桐树下,简星岁静静地站着,将他所有的崩溃与痛苦尽收眼底。

      直到凌夜的身影消失在墓园尽头,简星岁才缓缓走近墓碑,拾起那本被风吹开的日记。

      他没有翻看,只是将它合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小小的白菊,轻轻放在碑前。

      那朵白菊的花心,藏着一枚比米粒还小的微型追踪器。

      信号,正稳定地连接向沈听南的手机定位。

      此刻的沈听南,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中。

      他发现自己的所有通讯都被一道无形的墙屏蔽了,B区安保基地的守卫集体失联,就像人间蒸发。

      他甚至联系不上自己的私人医生,对方的电话永远是忙音。

      一种巨大的恐慌,如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慢慢淹没至头顶。
      他踉跄着冲到保险柜前,用颤抖的手指输入密码,取出了那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最终协议。

      协议的最后一页白纸黑字写着——“若实验体J0意识未能如期回归,则在确认其生理死亡后,永久启用备用体J7完成补位计划。”

      可如今,J0未死,J7却已彻底觉醒。

      整个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系统,正在从根基处开始瓦解。

      他输了。

      沈听南抓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出了那个他从未想过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到了简星岁平稳的呼吸声。

      “回来。”沈听南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只要你回来,我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简星岁。法律上、身份上、所有人心里……真正的简星岁。”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也是最恶毒的诱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怜悯。

      “可我不想当死人了。”

      简星岁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想当我自己。”

      电话被挂断。

      沈听南握着听筒,愣了足足半分钟,随即猛地将电话砸了出去!
      他像是疯了一样,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

      最后,他冲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容扭曲、狼狈不堪的自己,一拳挥出。

      镜面轰然碎裂,映照出无数张破碎而狰狞的脸。

      风暴的中心,却异常平静。

      简星岁带着季燃回到了ATLAS的宿舍。

      他没有像个逃犯一样躲进房间,而是径直走到公共客厅,打开了那台巨大的投影仪。

      U盘插入,屏幕亮起,播放的,正是那段从未向任何人公开过的,关于他“身份”的最终审判视频。

      “让他们看吧。”他对身边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季燃说。

      “看完之后,如果还想留在这支团队里,那就堂堂正正地走过来告诉我——你们是要继续扮演高高在上的拯救者,还是愿意和一个活生生的人,重新开始?”

      季燃看着简星岁平静的侧脸,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愧疚的依赖,而是并肩作战的决心。

      视频在循环播放,而ATLAS的其他成员,正陆陆续续从外面赶回。

      凌晨三点,宿舍的门铃突兀地响了。

      监控摄像头清晰地显示出门口的景象。

      傅屿深提着一个行李箱,笔直地站在最前面,神情疲惫却坚定。

      他的左后方,是浑身散发着颓丧气息的凌夜,拳头上还缠着简陋的纱布。
      而右后方两步远的地方,站着形容枯槁、双目赤红的沈听南。

      三个人,三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彼此间隔着微妙而警惕的距离,谁也没有看谁,只是沉默地、固执地站在那里,像三尊等待审判的雕像。

      季燃看向简星岁,声音有些干涩:“哥,让他们进来吗?”

      简星岁没有起身,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中那四张写满了挣扎、痛苦、悔恨与期盼的脸上,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的季燃听清每一个字: “不急。这一次,换我来决定——谁,配走进这个家。”

      窗外,天际线泛起一抹微弱的晨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而他的名字,还未真正被写下。

      门铃响后三分钟,监控画面依旧定格在那三道身影上。

      没有人离开,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动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公寓内外的两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一场迟来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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