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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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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顾决同桌的第二天，周屿舟抱着一种上刑场般的心情走进了教室。他特意磨蹭到快打铃才进去，结果发现顾决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正低头看着手机。
周屿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进去，尽量不碰到顾决一丝一毫。坐下，拿出书，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
一上午，两人相安无事——主要是周屿舟单方面保持距离，恨不得在两人中间画条三八线。
顾决则完全无视他的紧张，该听课听课，该做题做题，偶尔会因为胳膊长，不经意间越过“边界”，碰到周屿舟的胳膊肘。
每次碰到，周屿舟都像被电到一样猛地一缩，引来顾决莫名其妙的一瞥。周屿舟则脸红耳赤地假装专注看书。
课间，前座的张宸转过身来，嘴里叼着袋牛奶，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咋样啊周哥？跟冰山同桌的第一天，感觉如何？有没有被冻伤？”
周屿舟嘴角抽搐，压低声音：
“闭嘴吧你。”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旁边，顾决正戴着耳机看窗外，完全没参与这边的“窃窃私语”。
“哎，别不好意思嘛，”张宸凑近一点，笑嘻嘻地，“我跟你讲，顾大佬就是看着冷，其实人还行。上次我数学作业没带，他二话没说就借我抄了……虽然字迹潦草得像医生处方，我差点看瞎。”
周屿舟：“……” 这算哪门子的还行？
“三八线”攻防战？
下午数学课，老师讲一道复杂的几何题，需要在图上画辅助线。周屿舟听得云里雾里，手忙脚乱地跟着画。
他的橡皮不小心被胳膊肘碰到，滚落桌面，正好掉在他和顾决椅子中间的地上。
周屿舟看着地上的橡皮，又看看旁边仿佛入定般的顾决，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捡？就要弯腰，可能会碰到顾决的腿。不捡？等下用什么？
就在他天人交战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下去，轻松地捡起了那块橡皮，然后“啪”一声，精准地丢回了周屿舟的摊开的数学书上。
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没看周屿舟一眼。
周屿舟愣愣地看着失而复得的橡皮，耳朵尖有点热，憋了半天，才极小声道：“……谢了。”
顾决没反应，仿佛没听见。
周屿舟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憋气。
前桌的“热心”援助
物理课是小测。周屿舟对着卷子上的题目两眼发直，感觉它们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
正当他抓耳挠腮之时，前面的张宸偷偷摸摸地从胳膊底下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周屿舟心里一喜，果然还是哥们靠谱！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展开一看，上面狗爬似的写着一行字：
【第3题选C，蒙的！信不信由你！】
周屿舟：“……” 我谢谢你啊！
他无语地抬头，正好对上张宸回头投来的一个“哥够意思吧”的得意眼神。周屿舟只能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
“意外”的同步
最搞笑的一次发生在英语课上。老师让大家分组讨论一个话题。
周屿舟和顾决，以及前座的张宸和她的同桌自然成了一组。张宸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观点，周屿舟努力跟上节奏，偶尔点头附和。
讨论间隙，周屿舟觉得有点口渴，伸手去拿桌洞里的水杯。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的顾决也侧身弯腰，似乎也要拿东西。
两人的动作出乎意料地同步，结果——“咚”！
一声闷响。两人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嗷！”周屿舟痛呼一声，捂住额头。
顾决也皱紧了眉头，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揉着被撞到的太阳穴附近。
空气凝固了两秒。
张宸和他同桌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俩这默契度……哈哈哈哈……脑壳硬碰硬啊！”
周屿舟疼得龇牙咧嘴，又尴尬得想钻地缝，偷偷瞄了一眼顾决。顾决的表情有点臭，揉着额头，眼神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无语。
周屿舟莫名有点想笑，又赶紧忍住，嘟囔道：
“谁让你也突然弯腰……”
顾决冷哼一声，“行…
但经过这么一撞，那种紧绷的、刻意的距离感好像莫名其妙地被撞散了一点。
至少，周屿舟再也不会因为不小心碰到顾决的胳膊而弹开了。
放学铃声像是解除了某种封印，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
周屿舟快速收拾好书包，感觉在理科班憋了一天的脑子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周哥！走走走，小卖部续命去！”前座的张宸第一时间转过身，熟稔地勾住周屿舟的脖子，“饿死我了，感觉脑子都被物理公式抽干了！”
周屿舟被他勒得咳了一声，笑着挣脱开：
“你那是饿的吗？你那是上课光睡觉了！”
“瞎说！我那是闭目养神，在脑内构建物理模型！”张宸嘴硬道，两人嘻嘻哈哈地往外走。
刚走出教学楼，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喊：
“舟哥！这儿呢！”
只见李豪正站在不远处的篮球场边，使劲朝他们挥手，咧着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他所在的12班放学比7班稍早一点。
周屿舟眼睛一亮，赶紧拉着张宸过去：“李豪！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班级的前座，张宸！人特逗！”然后又对张宸说，“这我铁子，李豪，在12班。”
“嘿！老李是吧！久仰久仰！总听周哥提起你！”张宸立刻伸出拳头。李豪也笑着碰了下拳：“宸哥！我也老听舟哥说他们班有个特能唠的前座，就是你啊！一看就是自己人！”
男生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建立得就是这么快。三人立刻熟络起来，勾肩搭背地往学校小卖部方向走。
“你们班怎么样？听说理科重点班贼恐怖？老师是不是都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
李豪好奇地问。
“别提了！”周屿舟一脸苦大仇深，“我感觉我每天都在听天书，尤其是物理，那老师讲话跟念经似的……”
张宸立刻补充：“而且舟哥还有个‘极品’同桌！就那个顾决！我的妈，坐在他们旁边我都觉得冷！”
李豪一听来了劲：“顾大会长？我靠！舟哥你跟他真坐同桌了？怎么样怎么样？他会不会上课都在处理学生会文件？”
“他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看窗外，要么就是刷题，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屿舟吐槽道，下意识省略了那些塞糖和偶尔提点的小细节。 “而且俩人贼逗！”张宸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今天英语课讨论，他俩同时弯腰捡东西，‘哐当’一下脑袋撞一块儿了！声儿那叫一个脆！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李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舟哥你这头够铁啊！跟顾大会长硬碰硬！”
三人一边走一边闹，周屿舟被他们调侃得面红耳赤，追着张宸要捂他的嘴，李豪则在旁边煽风点火。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人的笑闹声洒了一路，充满了最简单纯粹的快乐。
周屿舟暂时把那些烦恼都抛在了脑后，享受着和兄弟们在一起的轻松时刻。
就在周屿舟终于抓住张宸，勒着他脖子“严刑逼供”让他不许再提撞头的事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等等等等，有消息！”周屿舟松开张宸，掏出手机。
另外两人也凑过来好奇地看。
周屿舟点开微信，消息来自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联系他的人。
顾决。
消息内容很简单，却让周屿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跳漏了一拍。
顾：“就一个暑假没见，你怎么这么拘谨？”
顾：“我又没惹你，你也没惹我。”
周屿舟：“！！！”
他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顾决？！他怎么会突然发这个？
“哇哦~~~~”旁边的张宸第一个看清了消息内容和发信人名字，立刻拖长了声音，脸上露出极度暧昧和搞事的笑容，用胳膊肘猛撞周屿舟，“可以啊周哥！顾大佬主动给你发消息了！还关心你拘不拘谨？有情况啊！”
李豪也看清了，震惊地张大嘴巴，随即也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学着顾决那冷冰冰的语气怪腔怪调地重复：“‘我又没惹你，你也没惹我~’ 哎哟喂！顾大会长这是在跟你解释还是在撒娇啊舟哥？哈哈哈哈！”
周屿舟被两人起哄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想锁屏，结果因为太慌，手指一滑，手机差点掉地上。
“谁、谁拘谨了！他胡说八道什么！”周屿舟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反驳，企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我那是懒得理他！知道吗！懒得理他！”
“懒得理他~”张宸和李豪异口同声地模仿，笑得东倒西歪，“懒得理他人家还特意发消息问你？舟哥你骗鬼呢！”
“快回快回！”张宸抢过周屿舟的手机（没真的抢走，只是做着动作起哄），“你就回：‘哥哥我没拘谨，是想欲擒故纵！’”
“滚蛋！”
周屿舟一把护住手机，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心脏却因为那条意外的消息和兄弟们的起哄而砰砰狂跳，一种莫名的、酥麻慌乱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夕阳下，三个少年的笑闹声因为这条突如其来的微信而变得更加响亮和暧昧，充满了青春特有的活力和八卦气息。
只留下周屿舟一个人面红耳赤，对着手机屏幕，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晚上回到家，周屿舟脑子里还反复回放着放学时那令人社死的场面，以及顾决那条莫名其妙又让他心跳加速的微信。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拿起又放下。
张宸和李豪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的脸和起哄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你就回：‘哥哥我没拘谨，是想欲擒故纵！’”
“哎哟喂！顾大会长这是在跟你解释还是在撒娇啊舟哥？”
……欲擒故纵？撒娇？周屿舟把脸埋进枕头里，脚趾尴尬地抠了抠床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顾决那话到底什么意思？说他拘谨？他哪里拘谨了？！他只是……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一种莫名的、带着点叛逆和“证明自己绝不拘谨”的冲动涌了上来。鬼使神差地，他再次点开了和顾决的聊天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脑子里回荡着李豪和张宸瞎起哄的建议。
咬了咬牙，他抱着一种“反正隔着手机你能拿我怎样”的破罐破摔心态，按照兄弟们教的歪点子，飞快地打字发送：
舟：哥哥我没拘谨，是想欲擒故纵！
发出去的瞬间，周屿舟就后悔了，脸颊爆红，一把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
完了完了！他在干什么？！顾决看到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几乎能想象出顾决看到这条消息时那副嫌弃又冷漠的表情。
果然，几乎没到半分钟，枕头下的手机就连续震动了两下。
周屿舟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视死如归地把手机掏出来。
顾：？？
顾：装。
简简单单两个字，外加两个问号，精准地戳破了周屿舟那点可怜的虚张声势，仿佛看穿了他此刻面红耳赤、心虚不已的窘态。
周屿舟顿时炸毛了，那点尴尬和后悔瞬间被不服气取代！
舟：谁装了？！
舟：你才装！你最装！
舟：整天摆着张臭脸好像谁都欠你钱一样！
舟：莫名其妙发那种消息才装吧！
他手指翻飞，一连发了好几条过去，像只被踩了尾巴而疯狂输出的小兽，试图用攻击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发完之后，他盯着屏幕，气呼呼地等着顾决回击。
然而，屏幕那头却陷入了沉寂。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回复。
周屿舟从最初的怒气冲冲，慢慢变得有些忐忑，然后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和烦躁。
怎么了？这就被他骂跑了？还是觉得他太幼稚懒得理了？
他一会儿觉得顾决活该，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这种反复横跳的情绪折磨得他更加睡不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周屿舟困意上涌，眼皮开始打架，几乎要放弃等待，准备关机睡觉的时候——
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
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周屿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赶紧抓过手机。
顾：？
顾：睡着了？
顾：……是不是生气了？
最后一条消息，间隔了上面两条大概一两分钟，才缓缓发过来。语气似乎……和之前那句冷硬的“装”不太一样，带着一点迟疑和……试探？
周屿舟看着那句“是不是生气了？”，愣在了黑暗中。
满腔的抱怨和不服气，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戳了一下，倏地泄了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
这家伙……隔了半个小时，就为了问这个？
舟：你气的！（呕吐表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