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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吹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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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辞收拾好客厅的狼藉，将散落的玻璃碎片仔细扫净。他走进浴室，清洗了额角和膝盖的伤口，小心地贴上创可贴。又从冰箱的冷冻室里找出冰袋，敷在依旧隐隐作痛的脸颊和肩膀上。
他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伸出手指，有些生硬地向上推了推自己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镜子里那个勉强扯出的笑容僵硬又怪异。
“噗……” 宋以辞被自己这拙劣的模仿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假了……” 他低声吐槽着，摇了摇头。
窗外阳光正好，难得的冬日暖阳。宋以辞，换上厚实的卫衣，决定出去走走。
他需要新鲜的空气，需要离开这个刚刚被阴影笼罩的空间。
他坐在小区中心广场的长椅上，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围是孩子们的欢笑声，他们追逐打闹，小脸冻得通红却活力四射。
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磕磕绊绊的吉他声从旁边传来。宋以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抱着对 他来说显得过大的吉他，小脸皱成一团，费力地拨弄着琴弦。
那小男孩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脸上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的笑容。他抱着吉他，蹬蹬蹬地跑到宋以辞面前，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问：“大哥哥，我弹得好听吗？”
宋以辞看着小男孩天真期待的眼神，他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听。就是……还不太熟练。”
小男孩一听，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像是找到了知音，拉着宋以辞的胳膊就开始诉苦：“就是嘛！我妈非要我练，说什么以后有用！她还天天逼我喝牛奶！纯牛奶！可难喝了！但是她说喝了能长高”他叹了口气，随即又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宋以辞，“大哥哥，你会弹琴吗？弹给我听听好不好？我可以请你玩我的遥控汽车！” 他指着不远处一辆炫酷的玩具车。
宋以辞看着小男孩亮晶晶的眼睛，心头微动。他点点头，伸手接过了那把对他来说有些小的吉他。指尖拂过琴弦，熟练地调了调音。
小男孩立刻在他身边坐好，双手托腮，一副全神贯注准备欣赏的样子。
宋以辞轻轻拨动琴弦，舒缓的前奏如同涓涓细流般流淌出来。他微微垂眸，清澈的嗓音伴着旋律，在冬日的暖阳下缓缓响起：
Why everybody says loving loving but
Everybody is talking talking
I wish it could be me but I really got no feeling
So that I will be numbing numbing
I can tell you about my falling
Love won't be my savior, I should take it slow
悠扬的琴声和他略带清冷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拂过冬日的广场。原本追逐嬉闹的孩子们渐渐被吸引，纷纷围拢过来，小脸上写满了惊奇和崇拜，安静地听着。
一曲终了，短暂的寂静后，周围响起了孩子们稚嫩却真诚的掌声和欢呼：“哇！好好听！”“大哥哥好厉害！”
宋以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吉他，正要还给小男孩。小男孩却凑到他耳边，小手拢成喇叭状，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小大人般的警惕：“大哥哥，我跟你说哦，左边那边，”他悄悄指了指广场边缘，“有个男的，一直站在那里看你！看了好久啦！你等会儿回家要小心点啊！要是害怕，我让我爸爸妈妈送你回去！”小男孩一脸认真。
宋以辞微微一怔，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望去。
几步开外，连绍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不知何时来的，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着深色的羊绒衫和长裤，外面罩着一件挺括的黑色大衣。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形挺拔，目光沉静地落在宋以辞身上，专注而深邃，仿佛已经看了许久。
冬日带着寒意的风掠过广场，吹起了宋以辞额前柔软的碎发，露出了他额角那块小小的创可贴。
连绍的目光在那块创可贴上停留了一瞬，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阴霾，随即又被更深沉的专注所取代。他看到了宋以辞此刻抱着吉他坐在孩子们中间时，那难得放松的神情。
当宋以辞的目光与他相遇时，连绍没有丝毫被发现的窘迫，反而自然地抬步，穿过稀疏的人群，径直朝他走来。
广场上孩子们的喧闹似乎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连绍走到宋以辞面前，停下脚步。他目光温和，解下自己颈间那条质感柔软的羊绒围巾。
在宋以辞微微愣怔的目光中，连绍俯身，动作轻柔，将还带着他体温的围巾一圈圈细致地裹在宋以辞的脖颈上。
“很好听。”连绍的声音低沉悦耳，目光专注地锁住宋以辞有些躲闪的眼睛，“我很喜欢。”
温暖的围巾和他直白的赞美，让宋以辞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连带着耳根也染上了一层薄红。他垂下眼睫，避开那过于直接的注视，低声道：“……谢谢。”
“走吧。”连绍伸手，将他从长椅上轻轻拉了起来。他对着旁边一脸好奇加警惕的小男孩点了点头，算是道别。“天气预报说马上要下雨，你们也记得早回家。”
“大哥哥们再见！”孩子们纷纷挥手。
宋以辞抱着小男孩的吉他还了回去，在小男孩“下次再来玩啊！”的喊声中，低着头，乖乖地跟在连绍身边，朝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
“牛奶喝了吗？”连绍推开门，目光扫向厨房的微波炉。
宋以辞正将那条还带着体温的羊绒围巾仔细挂好，闻言点了点头，声音轻缓：“喝完了。谢谢您这么关照我。”
连绍的视线掠过微波炉——旁边那张贴着傻猫贴纸的纸条果然不见了。一丝愉悦掠过眼底。他走到沙发旁坐下，目光却追随着宋以辞走向饮水机的背影。当宋以辞倒水转身时，连绍的目光再次捕捉到了他额角暴露出来的创可贴。
宋以辞捧着水杯刚在沙发另一端坐下，连绍的声音便响起：
“疼不疼？”
宋以辞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僵，这才意识到遮掩失效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再次拨弄头发遮挡，动作显得有些慌乱：“没……没事。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磕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连绍看着他捧着那杯明显是凉水的杯子，眉头微蹙：“冬天还喝凉水，不怕感冒？”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赞同。
宋以辞放下水杯，解释道：“我不太喜欢热水，喜欢这种冰冰的感觉。”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连绍毫无预兆地倾身靠近。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骤然笼罩过来，宋以辞呼吸一窒，身体瞬间僵硬。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清冽好闻的雪松的淡香。他本能地想后退起身，肩膀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按住，力道不重，却将他牢牢定在原处。
“别动。”连绍的声音近在咫尺。
宋以辞的心跳骤然失序，狂乱地撞击着胸腔。他眼睁睁看着连绍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极其轻柔地地撩开了他额前那缕碍事的碎发，将那块创可贴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我……真的没事……” 宋以辞的声音几乎不成调子，剩下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连绍微微俯首，对着那块小小的伤痕，轻轻地、温柔地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带着他身上独特气息的气流，拂过敏感的伤口边缘。
宋以辞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连呼吸都屏住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以及那拂过额角的温热气流。
连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视线从额角的创可贴缓缓下移。
两人的距离近得不可思议。宋以辞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连绍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自己的脸颊、鼻尖……最终，四目猝然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连绍深邃的眼眸如同幽潭，清晰地映出宋以辞此刻惊惶失措，脸颊绯红的倒影。那目光专注而深沉，带着极具侵略性的吸引力。
彼此的呼吸在方寸之间无声交织、缠绕，空气仿佛被抽离，只剩下暧昧在无声蔓延、升温。
宋以辞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慌乱攫住了他，混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悸动。
下一秒，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所有复杂的情绪。
宋以辞猛地用力挣脱了连绍按在肩上的手，几乎是弹射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我去整理下东西！”他丢下一句语无伦次的话，看也不敢再看连绍一眼，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力道大得墙壁都仿佛震了震。
客厅里瞬间恢复了寂静，连绍依旧维持着半倾身的姿势，目光沉沉地锁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片刻后，他缓缓坐直身体，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少年发丝柔软的触感。
一丝极其愉悦的笑意，在他眼底缓缓扩散开来。他放松地靠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修长的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着，心情极好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