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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关心 ...


  •   “我操!你爹就是个混蛋” 安岩惊呼出声。
      张时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迅速裹住宋以辞那只惨不忍睹的右手,暂时按压止血。他半跪在宋以辞面前,声音急切:“宋以辞!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别怕,我们在这儿!”
      安岩也赶紧蹲下来,看着宋以辞惨白的脸和失神的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老宋!手!你的手!我们马上去校医院!不不不,去医院!”
      张时紧紧按住宋以辞流血的手,防止他再伤害自己,另一只手用力握住他的左肩,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和温度。他看着宋以辞空洞绝望的眼睛,放缓了声音:“宋以辞,说话!别一个人扛着!我们是你兄弟!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呢!”
      冰冷的阳台地板上,宋以辞蜷缩着。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两张写满焦急和关切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喉咙里翻涌的呜咽压回心底。他抬起左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冷汗,语无伦次地试图安抚眼前两人:“没没事,我就是有点激动,脑子不清醒,不用,不用去医院,缓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空洞,眼神飘忽,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着强行压抑的情绪
      张时和安岩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架半扶地把浑身冰凉、脚步虚浮的宋以辞从冰冷的地面搀起来,小心翼翼地弄回宿舍,安置在他的椅子上。
      安岩动作麻利地翻出宿舍常备的碘伏、棉签和纱布,蹲在宋以辞面前。当看到那只原本骨节分明、此刻却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右手时,安岩忍不住又倒吸一口冷气,努力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用蘸了碘伏的棉签清理伤口。
      碘伏触碰翻卷的皮肉,尖锐的刺痛感让宋以辞身体本能地一缩,但脸上依旧是麻木的平静,仿佛那受伤的不是他自己的手。
      张时沉默地接了一杯温水,塞进宋以辞完好的左手里。他拉过旁边安岩的椅子,直接坐在宋以辞对面,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宋以辞低垂的脸。带着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
      “宋以辞”他叫了他的全名,“你需要心理医生。不,你必须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宋以辞仿佛没听见,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的情绪。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左手无意识地收紧,感受着水杯传来的微弱暖意。他缓缓抬起水杯,凑到干裂的唇边,机械地喝了一小口,嘶哑着声音,苍白无力的道歉:“抱歉,吓到你们了,让你们担心”
      “你在逃避话题,宋以辞!” 安岩刚包扎好最后一点纱布,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焦急和心疼而拔高,带着点哭腔,“我和老张认识你这么久,你之前!你之前总是忽然包上纱布是不是也是这样,就算不包纱布也总是藏着你的手,你还骗我们是做木工划的!”他指着宋以辞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眼圈都红了,“你听老张的话!今晚上去看看医生!你这样…你这样真的有大问题!不能拖了,你不想我们陪着的话,就找你那两个朋友,你不去我哭给你看啊!”
      宿舍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安岩急促的呼吸声。张时依旧紧紧盯着宋以辞,眼神里是坚持。宋以辞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裹满纱布、隐隐作痛的右手上。张时和安岩焦灼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
      终于,他极轻地点了下头
      “好。”
      这个“好”字轻飘飘的,没有半分生气,更像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疲惫妥协。
      他 其实知道室友是对的。只是,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无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补充道:“我....以前找过心理医生的。开了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并不愉快的经历,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吃了是有点用,没那么难受了。可是整个人变得很臃肿,像吹起来的气球而且,感受不到任何情绪,高兴也好,难过也好,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记忆力也差,注意力涣散,看书看两行字就忘了前面,像个傻子一样。” 他闭了闭眼,长睫颤动,“后来就没再去了。”
      张时和安岩听着,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药物副作用确实是个问题,但宋以辞现在的状态,显然比那些副作用更危险。
      张时二话不说,立刻起身从阳台捡起手机,塞到宋以辞的左手里:“给王韵祺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现在。”
      宋以辞看着熟悉的手机界面,最终还是点开了□□,找到王韵祺的头像,用左手笨拙地打字:
      ·宋以辞:韵祺,是我。出了点事,方便聊聊吗?
      消息几乎是秒回。
      紧接着,张时的手机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王韵祺”的名字。之前王韵祺和张时在做志愿时结识,恰巧聊到了各自舍友,就那么认识了。
      张时立刻接起,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王韵祺火急火燎、拔高了八度的声音,即使没开免提,旁边的安岩和宋以辞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时?!阿北呢?!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说啊!急死我了!”
      张时言简意赅地把刚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不到三秒,随即爆发出王韵祺斩钉截铁的命令:
      “行,我知道了,你们俩看好他,哪儿也别让他去!我马上到!”
      “嘟…嘟…嘟…”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过了一会
      宿舍楼下就传来一阵极其嚣张的跑车引擎轰鸣声,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戛然而止。楼下伴随着王韵祺焦急的喊声:“阿北,你别怕,老娘来了!”
      张时和安岩抓紧扶着宋以辞下楼。王韵祺一眼就锁定了脸色惨白、右手裹着厚厚纱布、眼神空洞的宋以辞。
      “ 阿北!” 王韵祺几步就冲到宋以辞面前,双手想碰他又怕弄疼他,噼里啪啦地砸下一连串关心:“我的老天爷!你的手!怎么回事啊?!疼不疼?啊?吓死我了!到底是谁?是不是你爸那个老混蛋又说什么了?!别怕别怕,我在呢!张时安岩,谢了哥们儿!走!阿北,跟我走!”
      她根本没给宋以辞任何解释或拒绝的机会,一手小心地避开宋以辞受伤的右手,紧紧抓住他的左臂,另一只手环过他的后背,以一种近乎强硬的姿态,要把人塞进车里。
      “韵祺…我…” 宋以辞试图开口,声音微弱。
      “你什么你!闭嘴!现在听我的!” 王韵祺直接打断,眼圈红红的,“张时安岩,搭把手!”
      张时和安岩立刻上前,和王韵祺一起,几乎是半抱半扶地把宋以辞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随后王韵祺跳上驾驶座,一脚油门,跑车发出低沉的咆哮,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校园。
      “别怕阿北,我们去我家陈医生那儿!他是自己人,技术好得很,嘴也严实!让他给你好好看看手,再看看..别的。” 王韵祺一边专注地开着快车,一边语速飞快地安抚着:“这次,你不能再逃了,听见没?!”
      宋以辞靠在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右手传来的阵阵钝痛。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车子朝着城市另一端王家所在的静谧别墅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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