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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清明桂语19 ...

  •   凌晨两点。
      时间已经很晚了。
      楚帘给唐徽意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他有点后悔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没加吴成峰的微信,起码还能有人问一下。
      吴成峰这个人,楚帘的印象在此前一直停留在他抱着宠物狗,天天给唐徽意发自拍的阶段。
      其实见了本人,似乎也没有特别招人烦,起码他对唐徽意的热情还处在一个正常人的社交范畴里。
      比姓姚的看着安全。
      楚帘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态,就是觉得对这两个姓姚的都喜欢不起来。
      这两兄妹,说话也好,做事也好,总是无形中带点压迫和攻击性,让人放松不了。
      电话还是没人接。
      楚帘在家里坐不住了,拿了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楼下,灯火通明。
      主道上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楚帘出了小区,在马路牙子上找了一块比较显眼的花台,坐着等。
      C城的霓虹灯色彩缤纷,将夜空染成一片昏暗的橘红,连月亮都像躲在厚重的纱窗后面,只留下一弯朦胧弧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流光熠熠的黑色大G缓缓减速靠近。
      楚帘跟了一眼,这么抢眼的车,他还是第一次见。
      漆黑的车窗一扫而过,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车子又滑了一段距离,远远停在小区广场的另一侧。
      车身一停稳,驾驶室的司机动作利落地推门下车。
      车厢高大的车门被他打开。
      昏暗的后座,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醉醺醺的,弓着腰,正准备把里侧另一个不省人事的白影抱下车。
      白影烂醉如泥,姚辛吃力地揽过他的腿。
      他想把人打横抱在怀里,试了两下,没能起得来。
      司机见他醉得有些勉强,想进去帮他一把,结果手还没落到白影身上,就被姚辛一掌拍开了。
      “别碰他。”
      手背有些发麻,司机反应过来什么,悻悻然地走到车头另一侧避嫌。
      姚辛改搂白影的腰,半扶半抱地带人下车。
      他也喝多了,要不是今天看着唐徽意对着别的男人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他也不会一时迁怒,带他去那种地方试探。
      才把人顺了个方向,怀里的人脖子一垂,灼热的呼吸霎时穿透轻薄的衣衫吹在他胸口。
      姚辛动作一顿,低下头,愣愣地看着唐徽意。
      他的脸颊滚烫,总是藏着清冽疏离的双眼现在被他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的上半身乖顺地埋在他胸前。
      是一个十分依恋百般信赖的姿态,像爱侣间亲密的拥抱。
      呼吸突然乱了,难耐的渴望,一刻也不愿意再多等。
      姚辛意乱情迷。
      他抬起唐徽意的下颌,情不自禁贴了上去。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情景。
      这个人一身素净,站在三尺讲台上协助教授讲课,一回身,点了他的名,那眼神,像极了陡峭的雪山之巅聚出的一汪化冻的清泉水,那么高远,看得见,够不着,也亲近不了,总是离得远远的,跟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他的唇瓣跟他的人刚好相反。
      既不冷情,也不遥远。
      柔软,湿滑,带着美酒的醇香,灼热的温度,淡淡的回甘。
      原来,他是这样的味道。
      姚辛满心喟叹,逐渐加深了力道,手也一路下滑,钻进了唐徽意的衣服里。
      远处传来一阵爆喝,惊怒交加,声嘶力竭。
      姚辛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他头也不抬,只一心一意品尝这早就令他垂涎三尺的醉人滋味。
      直到太阳穴被人一拳击中,他迫不得已松了手,头昏眼花,摔倒在地。
      唐徽意被惯性又推回了车里。
      楚帘牙呲欲裂,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
      “别碰他!”
      “放开他!”
      暴涨的怒火烧得他头眼发黑,手脚不听使唤,又是抖又是发软,一路连滚带爬跑过来。
      还是晚了!
      距离太远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他还没搞清楚情况,眼睁睁看着姚辛朝他的人怼了上去!
      唐徽意是他的人!!
      是他的老婆啊!!!
      拳脚像雨点一样砸在姚辛身上,楚帘烧红了眼,恨不得当场打死他!
      司机听见动静赶回来,就见自己的雇主被人骑在地上暴打。
      这还得了!
      “打死你!王八蛋!!”
      楚帘正准备朝着姚辛面门再送上一拳,冷不丁背上一痛,挨了司机重重一脚。
      也不管是谁放冷招,他整个人往前一扑,下一秒又要回身去揍姚辛。
      这司机是姚家的保镖兼司机,会不少拳脚功夫,见楚帘不依不饶,顿时也不再手软,朝着他就是一顿输出。
      楚帘哪里是他对手,挨了几下就被人掼在了地上。
      姚辛踉踉跄跄站起身,冷眼看着楚帘在地上狼狈地滚来滚去。
      “你跟他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脸上挨了一拳,楚帘嘴角带着血,面目狰狞。
      污渍、血、擦伤、混着横七竖八地暴起的青筋,此刻的他像一只从地狱冲出来的恶鬼。
      “我是他男人!!你个王八蛋!!”
      “住口!他不是同性恋!!”姚辛脸色铁青地反驳,今晚他已经证明,唐徽意确实不喜欢男人,连他都还要徐徐图之,这个人胆敢横插一手!
      “你问他!看我是不是撒谎!!王八蛋!碰我老婆!我杀了你!!!”楚帘又要挣扎着朝姚辛扑过去,奈何手脚仍是被司机制得死死的。
      “就凭你?”姚辛声音冷漠,眼神如同碾过一只蝼蚁。
      “就凭我!!”
      楚帘发狠,硬生生接了司机一脚,拼着一股子豁出去的蛮劲,把没来得及收回腿脚的司机整个掀翻在地。
      他没功夫搭理这人,他的目标是姚辛!
      如同一头暴起的狮子锁定了猎物,楚帘逮到机会,直奔姚辛。
      姚辛一惊,迅速扫了一眼司机。
      那司机被倒栽葱摔得七荤八素,正捧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姚辛的身型其实比楚帘还要高大许多,现在人虽然清醒了,但酒精麻痹的四肢还有些迟缓,劣势之下,他也不恋战,一回身,径直往车里躲。
      楚帘动作一顿,猛地意识到唐徽意还在车里!!
      焚烧殆尽的理智终于回笼了几分,他玩命地冲上去把姚辛从车里拖了出来,扔到地上不算,还趁机狠狠补了一脚,紧接着手忙脚乱地把唐徽意从车里抢了出来。
      唐徽意浑身酒气,醉得一点意识都没有。
      楚帘只顾着抢人,动作没轻没重,捞他的时候把他的头重重磕在了车门上。
      这一下磕得动静不轻,楚帘听见响,又急又痛,却顾不得许多,把人扛在肩上转身就跑。
      那司机头晕脑胀地爬起来,见姚辛还捂着肚子半晕在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最后,一咬牙,他把姚辛扶进了车里。
      一进电梯,楚帘就气得掉了眼泪,怕这么扛着唐徽意不舒服,他气急败坏地贴着墙把他放下来抱着,结果这人还在死沉死沉的往下滑。
      他不知道唐徽意怎么回事,这么大人了,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醉成这样,难道也是为了他的事业吗?
      过去他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是不是也时常像今晚这样,醉得不省人事?
      他这么招人,还有没有被别的什么人占过便宜?
      楚帘满心酸楚,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唐徽意,这个人在C城的一切他都觉得陌生,他只是一门心思地喜欢了这个人,便奋不顾身一头扎了进去,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甚至在峡口镇的时候,也更多的是因为在同一场事故里过世的亲人在纠缠。
      但是这个人是这么吸引他,从高速路上被他叫住开始,这个白影就钻进了他的心里。
      哪怕明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哪怕明知道这个人对他有的只是精神上的依赖,他也要不顾一切把他弄到手。
      但是得到他之后呢?
      接下来呢?
      他守得住吗?
      两个人的差距那么大,一个姚辛就已经是天堑鸿沟,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尽快缩短这样的距离。
      还有那个姚辛,唐徽意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对他抱着龌龊的想法?
      难道以后要他就这么干看着?看着他跟这样的人合伙创业?
      楚帘情绪暴涨暴跌,心事重重,对未来的不安,沮丧,无力,把他自和唐徽意重逢后的甜蜜幸福击得所剩无几。
      小心地将人放倒在床上,楚帘起身去给浴缸放水。
      身上被踢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烦躁地把上衣脱了扔在洗手台上,又去厨房煮醒酒汤。
      下午面试回来,他顺道在小区超市买了些菜和佐料,冰箱里这会儿刚好有姜醋。
      煮一杯的量很快,他先去关了浴缸的水。
      卧室里,唐徽意醉得正酣,躺下去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额角上这会儿鼓起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包。
      像个傻子似的!!
      楚帘狠狠戳了它一下,尤不解气,又戳了一下。
      他在床上把人衣服剥干净了才抱进浴缸,给唐徽意搓澡的时候,恨不得把他被姚辛碰过的皮都搓掉了重新长。
      瞪着唐徽意被搓得快要滴血的红唇,楚帘一把扔掉毛巾,狠狠亲了上去。
      他在他唇舌之间舔舐撕咬,试图把他嘴里所有姚辛可能留下的痕迹全都清理干净。
      一开始是带着委屈和怒气的。
      只是这么用力吻着,他自己的呼吸渐渐也跟着急促起来。
      也许是因为楚帘的动作太专注,也许是浴缸的热水稀释了体内的酒精,唐徽意竟然在昏昏沉沉中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回应起来。
      他醺着眼睛眯出一条缝隙,嘴里软绵绵地叫了一声“楚帘”,然后下一秒,头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楚帘被他喊得心都软了,再多的责备、担忧和不满,都被这两个字融化成一摊洗澡水,消失在浴缸里。
      唐徽意垂着头,由着楚帘摆弄,一头湿润的头发像狡猾的小蛇一样穿梭在楚帘的指缝里。
      楚帘搓澡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这个人,身上还留着他们上一次在一起的痕迹。
      意识到这件事,楚帘胸口一下子变得比洗澡水还要滚烫。
      ……
      下午,唐徽意悠悠转醒。
      身体一动,强烈怀疑自己出了车祸。
      虽然心里很明白此刻是在自己家的大床上,但他全身酸胀下肢无力头痛难忍,真的比被车来回碾了八遍还难受。
      内急,他得去洗手间放水,结果一翻身,更痛的竟然还在后面。
      是真的在后面!
      屁股像塞了玻璃渣子似的钻心的疼!
      他扭着手去摸了下,摸到了一手的……药?
      唐徽意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咳咳咳!”
      楚帘听见动静,推门进来,随之也带进来一股子酸酸辣辣的呛人味道。
      昨晚煮的醒酒汤他忘了给唐徽意灌下去,后来下楼去药店买东西,顺道又买了点蜂蜜和红糖回来。
      他刚刚重新煮了一杯加了红糖的,这会儿晾得温度刚好。
      “现在知道难受了?”楚帘把杯子递给他,“看你还敢不敢再喝成这样!”
      这样的关心,即使闻起来就知道会遭罪,于唐徽意而言却也太过新鲜可贵,他趴在床上,一时间忘了刚刚正着急的大事,抖着手,把楚帘煮的醒酒汤接过来喝了一口。
      然后立马恨不得摔了杯子。
      “这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嗓子跟副破锣一样。
      “良药苦口,自制爱心醒酒汤,喝完!”楚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唐徽意被他看得发慌,一咬牙,索性闭着眼睛把剩下的“良药”一口闷了下去。
      本来就想上洗手间,这一杯子下肚更是憋不住,唐徽意龇牙咧嘴地掀开被子,登时瞳孔一震。
      他像一条被人两面煎糊了的鱼,上上下下,青青紫紫,一片狼藉。
      这跟车祸有什么分别?
      急!唐徽意一惊,也没法先去计较这个了,还有更火烧眉毛的事!
      “快!厕所厕所!等不及了!”
      楚帘见他动起来实在费劲,自己也心虚,赶紧上前一把抱过人往洗手间里跑。
      再出来,两个人手脚都在打摆子。
      “你身上怎么也到处都是伤?你趁我醉酒都干什么了!”唐徽意爬到被子里趴着,跛着嗓子一脸怒气。
      自己头上那么大一个包,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而且楚帘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还好意思说,到底是喝了多少?才隔了一晚上这就想不起来了?”楚帘声音比他还大,一想起昨晚的事,余怒未消,“想不起来就算了!”
      “醉成这样也不怕酒精中毒!”
      “我就是酒精中毒,也不会全身痛成这样啊?”唐徽意崩溃道,“屁股都裂了!”
      “……,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还很痛吗?”见他提了这个事,楚帘没敢大声了,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情不自禁这回事,昨晚做到后来确实有点没收住。
      “下次换你试试就知道了!”唐徽意简直心力交瘁,他第一次都还没好彻底,这么密集地折腾,怎么可能不受伤。
      楚帘一愣,看着唐徽意。
      “你要是能戒酒,下次就让你来。”
      “要是你能说到做到,以后都让你在上面。”
      他神情郑重,带着一丝严肃,不像赌气也不像开玩笑。
      “……你认真的?”唐徽意也愣住了,这件事因为一开始就是楚帘在主导,他倒是没有刻意去想过谁上谁下的问题。
      “只要你戒酒。”楚帘点点头,十分肯定。
      “我本来就不酗酒,你不介意?”唐徽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脑中搜索了一遍昨晚的记忆,奈何情景断片了,没有一点头绪。
      “你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只要是你,我都可以。”楚帘边说边缓缓爬上床,贴着被子紧紧抱住唐徽意,“我只要你。”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唐徽意忍着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酸痛抬了一只胳膊回抱楚帘,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姚家的司机。”楚帘不情不愿地说。
      “姚辛也在?”唐徽意又问,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嗯。”楚帘不想再多说,只是钻进被子把唐徽意团了一团,抱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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