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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清明桂语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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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楚帘为了这个哥哥曾离家出走，唐徽意一直很好奇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如今见了本人，有种他就该是这样的顿悟感。
楚阳戴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闲谈间，唐徽意得知楚阳这些年在自学机械模具设计，前些日子终于找了一份跟专业相关的工作在做学徒。
虽然当前的收入依然不高，但是很有前途。
似乎他们家现在否极泰来，一切都在蒸蒸日上往好的方向发展。
楚阳守着一杯茶，在宴席上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只唯独对唐徽意态度好点，两人的茶水喝见底后，他会主动给唐徽意续水。
“唐哥，谢谢你，这两年楚帘多亏你照顾了。”楚阳放下茶壶，把壶口调转了一个方向。
“我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不争气，让你费心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感激和愧意，却完全没有今日长姐结婚该有的喜悦之色。
唐徽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别这么说，楚阳，其实是我该说谢谢，”果盘里红红绿绿的水果糖很诱人，唐徽意挑了两颗浅色的，递了一颗给他，“楚帘很好，他很独立，不需要我照顾。”
楚帘确实独立，自从辞了面包房的兼职后又找了一家玩具商场做导购，除了在家自学编程，连炒股都会了。
前段时间唐徽意生日，楚帘送了他一个花里胡哨的灯效键盘，用的就是他在股市里挣的第一桶金。
唐徽意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精力去做这么多的事。
“也许吧，”楚阳笑笑，放下杯子把玩那颗糖，眼睛看着活动台附近光鲜亮丽的长姐和小弟，神情有些意味不明，“楚帘和楚雨很像是不是？”
唐徽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的确，这么一对比，楚帘和楚雨长得更像些，反观楚阳，估计像父亲。
不过他们家的人基因都很好，简直是祖传的高挺鼻梁，除却五官，姐弟三个身型都是又高又瘦，比例好得像行走的衣模。
不知道楚帘在那边说了什么，人群突然笑成一团，楚雨推了他一下，他一脚踩进了几个女孩儿中间，娇憨甜美的的笑声不时传到这桌。
唐徽意着实没想到楚帘竟然能在这样的场所里应对自如，他穿着楚雨给他准备的一身得体的墨绿色西服，风流倜傥的作为娘家人与新郎那边的来宾交流得有来有往。
就连那位一开始看着就像是来砸场子的原配的女儿，这会儿都不自觉的跟在他身侧。
收回视线，嘴里的柠檬薄荷突然溢出一丝苦味，唐徽意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句。
“是挺像的。”
婚宴结束第二天，楚雨就带着孩子和楚妈妈跟着王董事长一并回了省城，楚帘赶回学校上课，楚阳和唐徽意也各自该干嘛干嘛。
一大早，浪C居然全员都在，唐徽意刚进公司大门就被姚辛急吼吼拦住了。
“什么事这么急？”
唐徽意被他带得差点摔到他身上，赶紧扶了下前台的桌子。
姚辛松了松力道，皱着眉心解释。
“M国那边近期大选，推出了一道釜底抽薪的紧急法令，我们的软件不符合这条法令要求被禁用了，公司必须马上派人过去处理。”
“什么法令？”
……
听完姚辛的描述，唐徽意感觉这趟有点棘手，他们在M国只有一家客户，但这家客户是个业务规模横跨欧亚大陆的国际大公司，在M国有政治背景，软件被禁怕不是那么简单。
想到这一层，会议室里坐着的几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先去看看情况。”姚辛合上文件夹，作势起身。
“别冲动，你一个人怕是不行。”姚明彩把他摁回去，“如果和当地局势扯上关系，我们准备得作充分点。”
“明彩说得对，这趟得速战速决，不能太耽误。”唐徽意分析了一下这家客户的后台使用情况，在打印出来的纸档上圈圈划划。
吴成峰拿过唐徽意圈出来的数据一看，表情有些不确定。
“这个位置有点不好弄，数据太交叉了。”
“对，是有点麻烦。”唐徽意点点头。
姚辛不耐烦地起身转了一圈，“那怎么办？别人给的时间就这一两天，总不能丢了这客户吧？以后我们还在国际上混不混了？”
没人敢吭声。
唐徽意又抽了几张纸，比对了一阵，道：“他们数据体量虽然大，但整体还算有规律，我们安排两个人去就够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跟你去吧。”
整个浪C能独立处理这类紧急业务的就他们几个，而且这次主要是去调整软件的基层代码，姚明彩跟去没什么意义，加上基层代码是整个软件的设计基础，轻易不能动，吴成峰虽然可以搞定，但花费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现在国内的客户和DS的项目目前都相对稳定，由吴成峰在这边带着浪C一帮人短时间撑着应该不成问题。
最近一年唐徽意的工作签证也下来了，除了姚辛拉回来的其他项目，DS在国外的一些外包事务也在逐渐释放，他时不时也要出国接洽，这会儿临时安排去M国手续也可以过。
又敲了一下处理方案，下午，姚明彩就开始安排两人次日的出国行程。
唐徽意当晚一到家就和楚帘说了出差的事。
“只有你和姚辛？两个人？”
“要去多久？”
楚帘闷了半天，只问了这几句。
“对，目前公司能这么快出境的就我们两个，而且M国的情况有点复杂，别的人过去估计解决不了。”唐徽意默了下时间，“应该一周左右就差不多了，我们只是提供技术支持，客户公司其他的东西应该跟我们扯不上关系，去不了多久。”
唐徽意揉了揉楚帘打褶的额头，忍不住笑道：“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出差，很快就回来了。”
楚帘转开脸，心里像块被火烧红的铁板，不管唐徽意说了什么，那字字句句落在铁板上都滋滋冒烟。
他很想对眼前的人说我不只是担心你出差这件事，更担心姚辛这个人！
但是他说不出口。
这两年他看着唐徽意和姚辛在同一个公司里进进出出并肩做事，不是不介意，而是没办法！
姚辛这个人的确有实力，人脉资金都不缺，后台很硬。
唐徽意选择跟他合伙创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浪C如今已经小有规模了，唐徽意为了它几乎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楚帘没办法这么轻率地叫他离开。
心里其实急得不行！
唐徽意的事业快速腾飞，他却始终在原地踏步，如果追不上这个人，他怕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他！
楚帘有些悲哀，即使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可还是只能仰望唐徽意。
他围着自己仅有的一亩三分地，挥霍再多的汗水，结出的果实依然连唐徽意的手指尖都够不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唐徽意对他的感情跟他不一样！
他爱这个人，非他不可，可唐徽意却不是，他要的东西除了自己任何人都能给。
楚帘抓在手里的风筝线太细太不牢固了，他怕哪天唐徽意飞得太高太快，绳子就断了。
楚帘时常觉得不安，甚至觉得如果有机会能让他和这只风筝永远纠缠在一起，他肯定什么都愿意去做。
虽然唐徽意曾半开玩笑让他去浪C上班，说这样两个人就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也不会因为工作的原因聚少离多，然而那样的未来听起来虽然很美好，但他心里却十分不愿意。
浪C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尤其不愿意对姚辛低头。
他要的是和唐徽意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做他背后的附属品。
他渴望自己配得上唐徽意！
可他现在仍是穷小子，依附着唐徽意而活，没钱没背景没实力，就连唯一拥有的青春的资本，在唐徽意面前都是不成熟的劣势。
他什么都没有。
这天晚上，楚帘有点失控。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不管不顾了，仿佛只要松手，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唐徽意以为他是不舍得两人分开那么远，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天光露白了，楚帘竟然还要继续。
“太累就别去了好不好？”
两人面对面摔作一团，楚帘试图趁着他失神的时候吹枕风。
唐徽意昏昏沉沉地闷笑，笑声透过胸腔震得楚帘心脏发软。
楚帘侧了脸，在他湿热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运动过后的神经还很敏感，唐徽意闭着眼睛躲了一下，微微喘着气道：“不行啊，不去哪里来的钱啊。”他实在是累得乏力，声音又低又哑，“我给你看了一辆车，还等着年底分红呢，你的驾照不能老是放在抽屉里。”
楚帘眼眶一热，把头埋在枕头里，心口涌出一股又酸又烫的冲动。
“我不要你买，我以后自己能买，别去了好不好？”
“但是我想给你买啊，”唐徽意徐徐叹道，“我想好好养着你。”
搂着他脖子的胳膊慢慢下滑，楚帘抱着人晃了晃。
“唐徽意，我也可以养你的。”他心急地道，“你再等等，我已经在努力了。”
“好，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不要太给自己压力，”唐徽意更恍惚了，手指一缩，无意识地揪了一把楚帘的头发，声音却越来越小，“家里现在有我呢……”
楚帘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留恋地又抱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松开他起身去给浴缸放水。
两人偶尔做得晚了，唐徽意经常会累得睡死过去，楚帘总会把他捞去泡一泡，清洗干净了送到客卧去睡。
天黑麻麻的，闹钟响了又响。
唐徽意全身酸软无力，闭着眼睛摸进浴室漱洗。
他的时间紧迫，楚帘没急着去学校，请同学帮忙请了假。
十分钟后，唐徽意歪进了副驾座，楚帘把冒着热气的包子和粥塞进他手里，自觉去了另一头。
唐徽意一点胃口都没有，一心一意忙着打盹儿，粥在他手上荡来荡去的，看得楚帘心惊胆战，趁着红绿灯，赶忙把他手里的东西清空。
机场大厅。
姚辛比他们到得早了一些，他先取好了票，正等着唐徽意一起进候机厅。
情敌会面，两人照旧在唐徽意面前装模作样，四只眼睛对上一回，便算打过招呼了，然后就是心照不宣地无视对方。
那一晚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谁也没再主动提及，偶尔不得已见面就会像现在这样，装装样子。
唐徽意哈欠连天，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见广播还没轮到他们的航班，径直找了排靠窗的椅子半倚着，楚帘拖着行李箱坐到他旁边。
见唐徽意实在困得厉害，楚帘把箱子侧倒，将腿垫高了示意他靠着睡。
这可比靠背舒服得多，唐徽意也不客气，身子一歪，直接就躺上去了。
两人姿势亲密，唐徽意毫不避讳姚辛也在，侧身贴着楚帘的肚子很快就睡沉。
楚帘单手揽着他，另一只手帮他蒙住了眼睛。
唐徽意环着楚帘的腰，睡得格外香甜，没过一会儿就在楚帘的肚子上攒出了一片潮湿的暖意，楚帘神奇地发现自己自打知道他要跟姚辛一起出国就开始不得安宁的心情竟然渐渐平复了下来。
偏光投在这个人睡熟的侧脸，安静地留下一片幽密的弧影，衬得那条白皙流畅的下颌线特别清晰。
楚帘又有些挪不开眼了，指尖不由自主地拂过他的唇，又温柔地去揉他的肩，唐徽意动了动脑袋，舒服地朝他怀里拱，姿态慵懒得像只午憩的猫一样，在主人手里就差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姚辛始终没有留意这边，自己找了个斜对面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
今天天色暗沉，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明亮的大厅里，人流络绎不绝。
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后，广播才开始通知他们登机。
楚帘把唐徽意摇醒，送他到登机口，回程经过刚才姚辛坐过的位置时心里一动，莫名学他扫了一眼窗外。
天花板的灯光强的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偌大的玻璃窗更像一面高清的镜子，微微斜开的角度对着一排靠窗的椅子。
大厅里人来人往。
椅子这会儿空空荡荡的。
可是就在刚刚。
有人还在那里躺了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