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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清明桂语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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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哥，你的事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吴成峰坐到唐徽意正对面，摆出了一副即将长谈的架势，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语气里分明已经带着别的意味。
客厅原本带着愉悦的气氛已经慢慢冷了下来。
“嗯，猜到了。”唐徽意点点头，视线回到显示器上不再看他，“所以呢？你在同情我吗？”
“同情有什么不对吗？”吴成峰无奈地笑了笑，又道:“同情也好，怜悯也罢，这些都是人的本能，熟悉的人之间更容易产生共鸣，我的确同情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虽然这并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那些未尽的话现在不是提它的时机。
吴成峰继续道:“唐哥，我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虽然我在你眼里始终没有楚帘和姚总那么亲近，但是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当初那个愿意帮我的唐哥。”
“工作而已。”唐徽意勉强勾了勾嘴角，心底无端生出一丝丝的惧意。
“唐哥，我不是姚总。”
吴成峰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一眼看就穿了唐徽意，只能心底暗暗叹气。
即便当年他已经尽可能的抓住了机会，但两人之间始终还是差了点缘分。
现在这个人的神经太过虚弱敏感，害怕把他逼得太紧明天连门都进不了，吴成峰转了话题。
“也不见得都是为了工作，这会儿你不是在带我玩游戏吗？”他点了一下鼠标，“过了这一级是不是就能进上次你被踢的那个副本了？”
唐徽意一愣，惯性的思维一下子没跟上他拐弯的速度，眼睛顺着他指的画面看去，果然是自己之前卡关的地方。
“这么快就升到这里了？”他可是玩了好久才升到这里。
“代码编得好不代表玩游戏就一样好，要讲究策略的！好大儿终于要翻身了，'爸爸'！”
吴成峰挑着眉带着一脸奸笑给唐徽意发了一个组队邀请。
“真不愧是从网瘾少年一路成长起来的！”唐徽意心神微微松懈下来，只要别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做什么都行。
有吴成峰在，唐徽意终于没再被踢队，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带着唐徽意闯过了这个困了他很久的副本。
“你看，其实这一关没那么难过去，你只是当局者迷，自己被自己困住了而已。”
吴成峰似是而非的说。
唐徽意没有接话，松开盘着的腿起身去做饭。
这一次他离开了不到十秒就又一脸不满回来了。
“你会做猪肚？”
“啊？”
吴成峰以为他是回来继续刚刚的话题，暗自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结果没想到是这个。
“不会啊，卖肉的阿姨说这个新鲜，刚杀下来的猪……”
“哈，是新鲜，我不会，你来！”
“我也不会，那怎么办？”吴成峰苦着脸起身。
“……”
买菜最怕这种平时不做饭的人突然的心血来潮。
两个人于是只能在网上搜菜谱，结果一个想吃凉拌猪肚丝，一个想吃猪肚鸡煲汤。
“你没买鸡，做不成猪肚鸡汤。”
吴成峰争辩道:“我买了，那两个鸡腿就是用来煲汤的。”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下一秒唐徽意的嘲讽就来了。
“你买冻鸡腿回来煲汤？”
吴成峰艰难地解释:“……我没想那么多，你不是胃不好吗？我想着吃什么补什么……”
“嗯，”唐徽意点点头，“我胃不好你买猪肚，那你买鸡腿是因为你的腿不好吗？”
“……”
赢了口水仗的唐徽意照着网上的攻略做了凉拌猪肚丝。
其实他口味偏淡，只是不想顺了吴成峰的意而已。
一顿饭磕磕绊绊搞了一两个钟头，他也没心思再弄别的了，随便炒了个鸡蛋青瓜就开饭了。
吴成峰端起碗的时候唐徽意指着那盘凉拌菜故意道:“你看，其实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是每件事都像你想当然的那么容易。”
吴成峰知道他这是在回应他刚才说的那句当局者迷。
他夹了一大筷子猪肚丝到自己碗里。
“我是懂的不多，但也没你想的那么难，这不是顺利吃上了吗。”
“可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唐徽意用力戳了一下饭有些烦躁地怼他。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结果吗？”吴成峰口齿不清的道:“猪肚鸡汤只是我一时兴起而已，我想要的结果是你能有个好身体。”
“……”
桌子上就两个菜，吴成峰又夹了一大筷子。
“你不吃吗？快没菜了。”
“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唐徽意垂眼一看，猪肚丝给他两筷子去了一大半，气得赶紧把剩下的菜往自己碗里送。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猪肚呢。”吴成峰吞了嘴里的饭菜又进厨房盛了一碗，出来的时候带两杯水。
这人吃饭快，鸡蛋青瓜也不挑，第二碗也很快下肚。
他也不着急去玩游戏了，不自知地坐在楚帘往日喜欢的位置上。
唐徽意吃得很少，对面的人端起水杯后他也渐渐停了筷子。
吴成峰一口一口地喝着，看着唐徽意放下碗。
“其实我有个想法，你可以听听就算了。”他说。
唐徽意不想接话，面无表情地收拾桌子。
吴成峰也不管他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唐哥，与其一个人窝在这里慢慢等死，为什么不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唐徽意的手一顿，脸上厚重的盔甲慢慢崩裂。
“说得容易，做什么事情才算有意义？”他咬牙切齿地道，手里的筷子被他捏得咯吱咯吱响。
“我现在还能干什么？”
“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样等死？”
谁能那么坦然地失去一切接受死亡？不能如愿的人和事那么多，徒有不甘能起什么用？
地球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意志就停止转动！
楚帘不会因为他的不舍而再度回头！
况且即便他会回头，也已经毫无意义……
“其实我很累，成峰，”多日无暇顾及的晦暗重新把他拉回原来的世界，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唐徽意没有再叫他“小吴”，“我连活着都找不到意义，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他对死亡的认知比任何人都要深刻，就像当年的那场车祸夺走了他的一切，他什么也做不了。
吴成峰听得酸涩难忍，但是他在这个人面前掩饰了这么多年，此刻面上看去依旧风平浪稳。
“你还有一副有用的身体。”
他不加思索地道：“癌症之所以难治，是因为人类还没找出更多的治疗手段，你既然生无可恋不怕死，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去帮助更多的人？”
“……”
唐徽意没想到他会提这种建议，无法言语的情绪被生生打断。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我死了给人拿去研究？”
吴成峰没想到自己光想着不能叫他看穿结果词不达意，急忙抢着找补回来:“我的意思是叫你接受临床实验治疗，不是叫你捐献遗体！”
“遗体”两个字蹦出来他差点咬到舌头。
餐桌上凝重的气氛被突然搅乱，唐徽意盯着自己手，突然把碗筷往桌上一丢。
“我做了饭，碗该你洗！”
他说完面无表情玩游戏去了。
“哦。”
吴成峰抠了抠被额发扫得发痒的眉毛，老老实实去厨房洗碗。
过了一会儿，吴成峰洗完出来，正准备抱过键盘大干一场，唐徽意突然问了一句。
“在哪里？”
“什么？”
他猴着脖子在屏幕上找了一圈，“你是不是掉线了？我怎么没找着你？”
唐徽意忍了忍，重新问了一遍:“我是问你刚才说的临床实验治疗在哪里？”
“啊？哦。”吴成峰手一抖，强行摁下已经咧起来的嘴角死命盯着游戏，看似心不在焉地道:“休斯顿啊。”
“……”
唐徽意再也忍不住，他一把将无线鼠标扔到吴成峰的键盘上，逼得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其实你是姚辛派来的吧？”
还非说他们是什么朋友！
吴成峰心里不太舒服，姚辛又不是万能的，他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有什么区别吗？你生病确实是他告诉我的，但是我来找你关他什么事？我叔叔在休斯顿的M.D.研究中心工作，这个研究中心接收世界各地的癌症患者，他们专门研究这个！”
末了，他小心加了一句:“姚辛也叫你去休斯顿？”
“……嗯。”
唐徽意有些尴尬地转开视线，他真以为是姚辛叫他来的，他不想再欠他人情。
这些年他辜负姚辛，走到今天也算是自己咎由自取。
游戏里弹出来一个组队邀请，唐徽意坐着没动。
一只手把他刚刚丢掉的鼠标送了回来。
倒计时还有两秒，唐徽意选择了“同意”。
队伍很快满员。
吴成峰玩游戏确实很有一套，唐徽意跟着他无脑发挥都能顺利混到最后。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
一局结束，唐徽意盯着屏幕上“通关”两个烫金大字突然又问了一句。
“休斯顿现在是什么季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