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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清明桂语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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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灯红酒绿的街头车少人稀，一个醉汉醉眼惺忪脚步凌乱地从酒吧推门而出。
夜晚的凉风没能让他清醒半分，他蹭着墙没走几步便缓缓靠在了马路牙子上。
更深露重，渐渐下起小雨，朦胧的彩灯像夜间跳跃的精灵，渐渐在夜空汇聚成一个令人朝思暮想的人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上忽然一痛，楚帘费力地睁开眼。
边上一个穿着橙色反光条的环保大姐正在小心翼翼的拿棍子戳他。
“哎，没死啊？”那大姐松口气，收回棍子。
“没死就好，小伙子别睡了啊，地上都是湿的，赶紧回家去吧！”
他先是一脸茫然地坐起来，接着慌乱的眼睛到处找，最后视线终于落在了远处的一个巨大的广告灯牌上。
一位穿着纯色衬衫的男士姿态优雅地靠在一部名车前。
酸涩的喉咙猛地一紧，楚帘捂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爬起身。
那大姐看着他步履不稳渐行渐远，忍不住一声叹息。
“楚阳……开门。”
昏昏沉沉到了地方，楚帘以头代手，重重磕在楚阳出租屋的门板上。
屋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了片刻，他迷迷糊糊想起这个点儿楚阳应该夜班还没回来，意识难以为继，他滑躺到了地上没一会儿又醉晕过去。
楚阳熬了一夜回来看见的就是门口这一坨臭气熏天邋里邋遢的人。
把楚帘推到一边顺利开了门，他忍着一肚子火把人拖进洗手间，毫不留情扭开了喷头对着楚帘的头就冲。
冰凉的水浇在身上，楚帘一惊，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啊？我没带钥匙。”他满不在乎地从楚阳手里接过喷头对着自己随便冲了两下关了水。
“不是马上要结婚了？还赖在我这里干嘛？”
楚阳已经忍了他好多天，实在看不惯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没地方去的话就去楚雨那里，别烦我！”
“我不去啊，就烦你。”楚帘垂着头低低笑了两声，然后没了声音。
“你如果真不愿意结这婚就算了，妈都已经走了你这是折腾给谁看？要是舍不得唐徽意就回去！你要怕他怪你你跟他说清楚不就行了吗？你这样对人家方琪也太不公平了。”楚阳对方琪印象不错，还算耐着性子。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楚阳担心他又睡着了，蹲下身推了他一下。
“起来把澡冲完，我没功夫伺候你——”
他话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细碎的哽咽裹在冲鼻的馊味里，带着几分心酸的可怜。
“哭什么！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自己走。”
“不是……”
楚帘蜷着身体，声音又小又含糊，楚阳听不太清楚，忍不住把耳朵凑了过去。
“……路不是我选的……是他不要我了。”
“你——”楚阳不敢置信，“你多大人了，他不要你你就不活了吗？”
再说唐徽意怎么会不要他？为什么？凭什么？
他到底还是更偏向自己的亲人。
“不要就不要吧，你不是也快结婚了吗？”
“有方琪在你的生活也算回到正轨，唐徽意比你大那么多，迟早死在你前面，趁早跟他一刀两断。”
他这些话说的太过无情，字字句句都像盐撒在楚帘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楚帘痛怒交加，突然暴起了给了他一拳。
楚阳冷不丁被他一下打在腮帮子上，顿时火冒三丈:“你发什么酒疯！”
“他不会死在我前面！”楚帘低吼道，然后狠狠推开楚阳。
他要去找一个只有他和唐徽意在的地方，他竟然忘了这里不欢迎他们！
“楚帘！”楚阳用力把他拉住，“你给我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想去哪儿！？”
两人总是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何况楚阳已经挨了一拳。
所以当楚帘的拳头再挥过来的时候，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楚阳毫不犹豫就还手了。
小小的出租屋哪里能由着他们任性施展，在推到了桌子掀翻了柜子后，酒意未消的楚帘被楚阳死死摁在了地板上。
“闹够了没有？”
楚帘鼻青脸肿，拼命挣扎依旧动弹不得，终于缓缓安静下来。
楚阳又一次把他拖进浴室里，这一次他把水温调到了热水。
“快点洗澡，洗完睡觉！我天天下了班回来还要陪你耍酒疯，我不用休息的吗？！”
他嘴上说着不想管他，却还是帮着楚帘把湿衣服脱了下来。
动作带着火气，楚帘被他扯得一趔趄。
“刘静文受得了你这性子吗？”
他捂着被凑出血的鼻子闷闷地道。
“……”
这句话恰似问到了楚阳的痛处，他也沉默下来。
两人收拾完已经晌午。
楚帘睡到一半开始发热，楚阳把他叫醒喂了退烧药，下午独自去了楚雨的别墅。
“他不想跟方琪结婚，你不要再拿妈来说事逼他。”
“你什么意思？”楚雨神色僵硬地反问。
“我还不了解你？你看看楚帘现在被逼成什么样子？楚家有一点点要办喜事的气氛吗？方家是什么背景我们都很清楚，你跟王盛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趁早给我收了。”
楚阳的话不论何时说起来总是既生硬又直接，楚雨话还没听完就已经红了眼。
“什么叫我逼他？你没逼他吗？你了解我什么了？”
“楚阳，这些年妈都是跟我一起生活，你了解我什么了？虽然那天我确实没来得及和妈说楚帘跟方琪的事，但是她不放心你们俩我有说错吗？！”
“方琪是他自己去追的，就算我逼他，他如果实在不愿意谁也奈何不了他！”
楚雨声音有些嘶哑，她知道楚帘还在省城没去京都，但他不来别墅了。
他们是亲姐弟，彼此之间那些小伎俩都能猜个七七八八，以前就算再怎么吵架感情始终都还在，可这一次……
楚雨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是在利用楚帘，可是楚帘何尝没有利用她？
他利用她给的借口报复唐徽意！也顺带报复她！
楚雨忽然觉得累，小谨还那么小，甚至都还没有金钱观念，他的未来可以有那么多选择，也许用不着她豁出一切去争去抢。
钱不是万能的。
“你回去吧，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这婚确实可以不结。”她疲惫地说。
这些日子她的煎熬一点也不比楚帘少。
楚阳看着她这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王盛那边你怎么交代？婚礼的事他应该都操办得差不多就等明天楚帘出现了吧？”
“除了撕破脸还能怎么办？左右不过就是钱的事，而且，”楚雨冷笑了一声，“而且这是楚家的事，跟他一个姓王的什么关系？”
楚阳点点头，问完了却仍不走，他还有件事情没搞清楚。
“唐徽意是怎么回事？楚帘说他被唐徽意抛弃了？”
“我不知道，不过他早就知道楚帘跟方琪的事，他自己应该也要结婚了。”
楚雨没有把那张照片的事告诉楚阳，因为说不说结果都一样，只是还有一件事——
“楚阳，我和楚帘给唐徽意找了人生孩子，胚胎这几天已经培育着床成功，可能过段时间就能检查得出来了。”
“……”
楚阳一下子愣住了。
这几个日常疏于使用的词组突然组合在一起，他一下子没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在跟楚雨的对话里。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完全反应过来，再看楚雨的时候表情都变了。
“楚雨，你疯了！”楚阳的脸都有些扭曲，“你怎么能跟楚帘一样疯！你们全都疯了！”
他气得暴跳如雷，如果唐徽意在这里，他简直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撕成碎片！
如果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那唐徽意未免也太过成功！！
楚阳愤恨地拿出手机给唐徽意打电话，楚雨在一旁盯着却并不阻拦。
“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
他一连打了几次，都是空号。
换了微信联系，也提示需要好友验证。
“他混蛋居然躲起来了？”楚阳没料到唐徽意是这样玩弄感情的人，他看着楚雨的眼睛逐渐暗淡下来，冲过去心痛地抓住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摇醒：“你们一个两个都被他骗了！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俩这样？”
“楚阳，不是的。”楚雨被他迸发的恨意吓了一跳，慌忙挣开他，一路小跑着从王谨的书房里抱出了一个带着密码的手提箱出来。
“唐徽意没有骗我们，他把他所有的财产全部都给楚帘了，全在这里！”
楚阳逐页翻开箱子里的产权转移手续，所有加了印章、签字的文件全部都是合法公正原件。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的确是他们所知道的唐徽意的全部财产了。
但是——
“为什么？他什么意思？”
“我猜可能是楚帘让他伤心了。”楚雨苦涩地说，“楚帘这些年可能一直和方琪在一起，他觉得楚帘骗他，打算全都舍弃了。”
……
楚阳从别墅回来已经到了傍晚，楚帘还是昏睡不醒。
他不相信楚帘会骗唐徽意，他始终记得当年那个找不到唐徽意差点在家自绝的人曾哭着喊着只要他。
床上的人不适地翻了个身，楚阳瞧见了他那还挂着泪痕的眼角。
这个人就算睡着了也还是会伤心。
他叹了口气，接了一杯水把楚帘摇醒。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楚帘脸色苍白地睁开眼，眼底猩红一片。
“你出去了吗？怎么没休息？”
“有点事，我买了粥，你先垫点东西再吃药。”
顿了顿，楚阳还是问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明天还结得了婚吗？”
“……”
楚帘转开脸不说话，视线落在墙角的某个位置。
楚阳过去把楚帘放在桌上的手机递给他，“跟方琪好好说清楚，她是个好姑娘，别害了人家。”
“……，不用。”
楚帘缓缓接过手机放到枕头底下，“我那天来省城的路上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不会和她结婚。”
他的语气平静，吐字清晰，一点也不像烧糊涂的人说的胡话。
“我以为你还没想好……”楚阳并不是很惊讶，他知道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只是没想到楚帘这次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不过你真的说清楚了吗？怎么王盛和方家还在到处发请帖？”
楚阳有些怀疑地打开昨天新收到的电子请帖，上面的时间、地点和新郎新娘的合影都清晰得不能再清晰，跟他们一个月前发布婚讯时的内容相差无几。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和方琪说了退婚的主动权交给她由她提出，她可能还没跟家里说吧，不过不管怎么样明天我都是不会去的。”
楚帘端过粥碗喝了一口，嘴里除了苦涩一点别的味道都没有。
原本他还指望唐徽意得到他的婚讯会吃醋会舍不得，可是这些日子他什么消息也没有……
“楚雨我还没跟她说，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妈。”他那天直接把东西送到了培育点，之后就没再见过楚雨。
继唐徽意之后，他又背叛了楚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