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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乐希夷的十九岁生日,是和外婆一起过的。那天,外婆给他买了他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乐希夷抱着外婆蹭她的肩膀:“外婆最好啦!”

      外婆还蛮有仪式感,把灯拉熄,黑夜里,点燃后的蜡烛火光把乐希夷的脸照得热热的,乐希夷听到外婆在唱歌,咿咿呀呀的,居然是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唱完,外婆咧牙笑:“乖孙,现在该许愿啦。”

      乐希夷望向外婆,睫毛扑闪一下,闭上眼睛,许下今年的生日愿望。

      新的一年里,他希望外婆身体能够健健康康。希望外婆长命百岁。

      乐希夷睁开眼的时候外婆还咧着嘴,乐希夷也跟着笑,他们开始热热闹闹分蛋糕。

      蛋糕还没分完,只听嘭一声,门被撞开了,外面忽然多了很多人,他们密密麻麻涌进来,顿时家里所有地方都长满了人。四肢波浪般翻涌,桌子椅子被踢踏开来,锅碗瓢盆哐当哐当往下掉,厨房的酱料瓶噼里啪啦地炸开,迸溅,满屋子的醋味和生抽味,西瓜啊,桃子啊被摔得稀烂,流出来的西瓜汁却慢慢变成一滩血水,渗透到墙角。

      黑压压的人踩着变成血的西瓜汁往他们这边挤,推搡,一个又一个乱叠的红色脚印。乐希夷几乎快要窒息了,混乱当中,他本能地去抓外婆的手,外婆的手特别冰,冷得他缩了一下。

      他看到外婆没有一点动静,彻底慌乱了。抓着外婆的肩膀喊:“外婆!外婆!”却怎么也喊不醒。

      乐希夷一下子就哭出声:“外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那细小的哭腔却被其他声音覆盖得干干净净…

      “乖孙,乖孙,快起床啦。外婆给你做了馄饨。”

      乐希夷腾一下醒过来,身上汗涔涔的,很黏腻。他环顾四周,自己是躺在城郊外婆的小屋里,身下的竹席冰冰凉凉,书桌前的风扇正好吹到他这里,带来很凉快的风。

      “哎哟,怎么出了一身汗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外婆拿过毛巾,给乐希夷擦额角的汗。

      乐希夷一动不动地看着外婆,她的白发,和善的脸庞,花花绿绿的围裙,腰间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像是要确认什么。

      井水里过了一遍的毛巾贴到他的额头,怪冷的,外婆见乐希夷一动不动盯着自己,问:“小希夷,怎么啦?”

      乐希夷却忽然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像小猫那样蹭了两下:“外婆。我刚刚做了个很吓人的梦。”

      外婆拍他的背,“好啦,好啦,都是梦嘛。”

      又问:“那你梦到什么了啊?”

      乐希夷却狡黠一笑:“嘿嘿,不告诉你。”

      他抱着外婆抱了好久,外婆叫他松手:“馄饨快冷了。快起来吃饭。”

      乐希夷软糯糯撒娇:“不要。”

      外婆无奈地摸他的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又不知过了多久,乐希夷忽然说:“外婆。”

      “又怎么了。”

      “你能不能长命百岁啊。”

      外婆想了想,说:“我倒是想长命百岁,但太老了不就成了老妖婆了嘛。”

      乐希夷的脚摇了几下,终于把外婆放开:“不会的。就算外婆变成老妖婆,我也最爱外婆了。”

      外婆被逗笑了:“你这个小崽子。”说完,外婆就去厨房盛锅里的小馄饨,乐希夷看着外婆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

      唔,外婆还在,幸好,只是做了一个梦。

      “快来吃饭啦。”

      乐希夷跳下床,一蹦一跳跑过去。

      “来啦外婆。”

      吃完饭,他们就趁着天气凉快,拿了个菜篮,去地里摘蔬菜水果。田里还带着晨露,乐希夷踩上松软的泥土,裤管微微湿润。

      和着外面一片热烈的蝉叫和鸟叫声,乐希夷嘴里哼着“啦啦啦啦”,看到地里一颗长得特别饱满水灵的小番茄,乐希夷摘下,摸了摸番茄:“呀,小模样长得真诱人。”他往身上擦了擦,啊呜一口吃掉。

      外婆简直是天生的土木灵根,她今年夏天种的所有菜都长势喜人。水灵灵的番茄红得发透,细长的红辣椒绿辣椒,张灯结彩的。地里十几个盆大的脆甜西瓜,两米长的竹架子上成串的紫葡萄,还有玉米,桃子,青柚,红樱桃…

      邻里可羡慕了,成天都瞅着外婆家的一亩三分地,眼红得很,想半夜偷偷溜进去,做一回偷菜大盗。

      摘下来的瓜果,外婆都让乐希夷分给邻居。
      “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外婆边摘葡萄边说。

      乐希夷挨个去串门。

      “李婆婆,这是我外婆种的葡萄,可好吃了,看,我专门给你挑的最甜最大的一串。”乐希夷笑嘻嘻说。

      “哎哟,希夷嘴真甜。”李婆婆捏了捏他的脸蛋,高兴坏了,“我们家今年没种葡萄,正好尝尝鲜。来,这是我们种的冬瓜。你快拿上。”

      “刘姨…”
      “李婶…”
      “王爷爷…”
      “孟叔叔…”
      “小豆芽…”

      就这样挨个轮了一圈,乐希夷篮子里自家的蔬菜水果快空了,却又收到了邻居的李子,香梨,冬瓜,南瓜,空心菜……
      篮子里只剩下几个西红柿,乐希夷擦了擦汗,来到最后一家。

      这家他不认识,好像是新搬来的,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个簸箕,乐希夷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蔬果,敲了门。

      迟迟没人开门。

      乐希夷“咦”了一声,又打量了门匾,旁边的折玻璃窗户。里面似乎没有人,于是他打算走掉。
      正转过身时,门开了。

      “你好,这…”乐希夷还没说完话,就看见一道快成残影的男人风卷残云般带走他手里的竹筐子和里面剩下的几个番茄。

      乐希夷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就已经进门了,门砰一声关上,乐希夷就那样呆呆看着,嘴里补完:“…是我外婆种的番茄。”

      他望着那家人的木门槛。想,真没礼貌啊。居然也没说谢谢,还把他外婆亲手编的篮子拿走了,这样正想着,门开了一半,一个东西咻一下弹出来,正是他的菜篮子。

      他听到那个人快速说了声谢谢。

      从拿走菜篮子到把篮子丢出来,其实只发生了几秒。乐希夷终于缓过神来了,然后,他忍无可忍,骂道:“你真没礼貌!”见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反应,乐希夷踩了旁边的簸箕一脚,拿上菜篮子,抱起其他放到地上的果菜,气呼呼走掉了。

      他回去就向外婆告状。

      “外婆,有个邻居真的很没礼貌,他啥都没说一下子就把我的菜篮子拿走了,然后后面就咻一下把菜篮扔出来,说了句谢谢。”乐希夷声情并茂,还动手笔划。讲到这,他掐着嗓子模仿那个人说的“谢谢”,然后翻了个白眼,“声音就像蚊子一样,要不是我耳朵灵,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乐希夷气鼓鼓的:“外婆,气死我啦。我们和谐友爱的邻里当中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坨不和谐的狗屎呢。”

      外婆听他绘声绘色描述,笑的仰过来,身体一颤一颤的,手里刚洗的空心菜都抖掉了。乐希夷把菜一根一根捡起来。嘴里嘟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臭狗屎臭狗屎。”

      周六周天很快就过完,乐希夷不舍的抱缠着外婆,外婆正稀里哗啦往他行李箱里塞东西。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裤,现在,行李箱被各种吃食塞得快要溢出来。

      “好了,外婆,已经很多东西了。”乐希夷攀在外婆肩头,玩起外婆的头发,给她挽了一个小揪。

      “这个卤牛肉,你回去记得把它放冷冻,现在天气大,会坏啊。”

      “这一罐蜂蜜是前几天老刘家给的。”

      “还有这些瓜果蔬菜,早点吃完哦,容易坏。”
      “这个水杯我给你装了西瓜汁,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你车上渴了就喝啊。我给你装包里。”
      “还有这个泡菜,腌肉,土鸡蛋,笋干…”

      “外婆,真的够了,你看我这么小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呀。”

      “你要多吃点。”外婆说着,冷不丁把旁边的一袋槐花包抓到箱子里。

      “我吃的很多嘛,外婆你摸摸,在你这儿才呆两天,我肚子上的肉肉都多长了两斤。”乐希夷按着外婆的肩,把她慢慢扭过来:“我下周六又会来你这儿的,真的不用装那么多。”乐希夷把外婆推到床前,拿起蒲扇给她扇风:“外婆快歇着,剩下的我来弄吧。”

      外婆这才说:“好吧。”乐希夷把剩下的装进去,正要拉上行李箱拉链,外婆一拍大腿:“哦!还有那个辣椒酱没装!”跳起来要去拿。

      乐希夷忙按住行李箱,叫道:“外婆!…”

      就这样,乐希夷拎着沉重如山的行李箱,揽上外婆,外婆送他到车站。车没过多久就鸣笛来了。乐希夷亲了外婆一下:“外婆,我走啦,不要太想我哦。”而后艰难地拎起箱子爬上车。

      引擎启动,车要开走了。
      乐希夷透过车玻璃,看到外婆还在看他,嘴巴一直在动,对他说“希夷,记得照顾好自己啊”“一定要吃早饭,不然又犯低血糖”。阳光斑驳,外婆的每一根白发都在发亮。一片清脆的鸟叫声中,两边的槐树在往后退,外婆和那个小屋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车里的空气不好闻,皮革,猪肉和汗水的味道发酵升腾,很容易就让人呕吐。

      整个大巴车都像咸罐头,里面塞满了咸鱼和气味。

      乐希夷热得难受,又很渴,从双肩包里掏出西瓜汁,一口西瓜汁从喉咙一路冰凉到胃里。把水杯靠在额头上,好凉,好爽,简直就是干涸沙漠里唯一一块绿洲。没一会儿他手上就全是冷水。

      大巴车一个上下颠簸,乐希夷开始反胃,刚喝的东西差点吐出来。抱在腿上的包里也有东西跟着抖露出来了。

      乐希夷拿起那个东西。

      红红的,亮亮的,闪着光。

      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大婶看到座位旁边的人哭得稀里哗啦,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他递了张纸。

      “小伙子,别哭了。”

      那个小伙泪眼婆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纸,抽了抽鼻子,接着哭嚎。

      乐希夷攥着红包,哭得不省人事。车里的人都朝他那个方向看,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嚎,乱七八糟地哭,大婶摇摇头:“这孩子…”又给他递了个热鸡蛋:“吃点东西嘛,别难过了。”

      乐希夷左手握鸡蛋,右手攥红包,一抽一抽地看向大婶。大婶问:“你怎么哭得那么伤心呀。”

      乐希夷一下子哭的更厉害:“我想我外婆了…”

      大婶说:“想她的话你就回去看她嘛。”

      乐希夷嘴巴哭成U字形:“我才看了她…”

      大婶不说话了。

      乐希夷看到有人在睡觉,他呜呜咽咽了一阵,乖乖闭上嘴巴。

      就这样又平平无奇地过了一周,白天乐希夷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干着整理网络运行报告和技术文档的无聊工作,晚上回到窝里和外婆打视频电话。

      “外婆,你上次怎么给我塞那么多钱呀,你下一次不许这样了。”

      外婆说:“哎呀,都是小钱,你外婆我有的是钱,你自己留着买点好吃的,好喝的,知道不?”

      骗人。乐希夷知道外婆其实没什么钱,但是也没戳穿她。

      “吃饭没啊?小希。”

      “在吃啦。”乐希夷把刚做的豆角焖面给外婆看。

      “外婆你吃了吗?”

      “我吃了。”

      “真的?那我看看碗。”

      “都洗啦。”外婆说。

      “哦。”乐希夷又问一遍:“真的吃了?”听到外婆的肯定答案,他说:“不许骗我。”外婆说不会骗他,但他还是不放心。他在的时候外婆会做很多好吃的,但有的时候他不在,外婆一个人就会随便做点什么吃,有的时候甚至不吃。

      周五一下班,乐希夷提着袋子就跑到外婆家去了。

      他给外婆买了一件花花绿绿的裙子。叫外婆穿。“哎呀,我穿这么好看的裙子,一点都不像样嘛。”

      乐希夷坚持要让外婆穿上,还给外婆编麻花辫,剪下一枝柚子花,别在外婆的耳边。

      乐希夷抱着外婆又嗅又闻:“外婆,你好香呀,嗯,还有一股皂角味,真好闻。”

      他打量着镜子里的外婆,笑:“外婆,你真好看。”,

      说得外婆差点老脸一红,笑骂着“你这孩子…”

      乐希夷嘿嘿两声跑开,给外婆照了一张相。

      那一周就这样过去了,像以往任何一周。直到那个新的周一。乐希夷的生活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异样。

      比如,他每次下班叮铃铃拿出钥匙开门,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他看,但他往四周瞧,身后什么都没有。

      走在路上,工位,公交车,面包店,街角,森林公园,天桥,小区的楼层,电梯,甚至进到卧室里,他都觉得有人一直盯着他。

      但是每次他回头,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那种被目光直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真奇怪。难道是他的错觉。

      还不止这些。有一天,他去超市买鸡蛋,刚选好一盒鸡蛋,正要拿上,一只手擦过他的手,乐希夷一激灵,抬头看到一个老太,正在和他抢同一盒鸡蛋。

      乐希夷松开手,老太颤巍巍拿过鸡蛋,对他咧嘴笑。两颗门牙都没有了。

      但没过多久,乐希夷在一群围观的年轻人里看到一个绕着杠杆连转十八圈快成影子的老太。那老太跳下来,全部的人都鼓起掌。乐希夷和老太对上视线,然后乐希夷发现她就是那天在超市跟他抢鸡蛋的八旬老奶。

      哇,强健老奶。乐希夷吸吸鼻子,看了眼自己毫无肌肉的手臂,要向老奶学习。乐希夷心里默默想,祝老奶长命百岁。

      某天在公园遛弯,乐希夷迎面撞上一个人,还被那人的胸肌弹了一下,乐希夷仰起头,是个黑皮白袜遛狗的体育生,脸却红得像刚煮好的虾。

      再某一天,乐希夷看到一对年轻情侣,经过他们时,乐希夷感觉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扭头多瞧了一眼,正正撞见那个揽着男朋友的女人在对他抛媚眼。

      她扭动着丰满的臀,走起路来花枝招展。那修长得像开了美颜的腿,那翘得不行的臀部…
      乐希夷惊呆了。

      但他旋即把着脸,强迫自己扭过头。

      太不道德了乐希夷。

      除此之外,也发生了一些特别幸运,幸运到有些不正常的事。

      有次下雨乐希夷没带伞,他抱头淋着雨才跑几步,就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雨伞。乐希夷朝两边望,四周都没什么人。他就捡起那把伞撑开,里面有小黄鸭的卡通图案。

      真可爱。乐希夷转着伞柄踩前面的水洼,伞面左摇右摆,像一只雨里的蘑菇。回家后,他把伞晾到阳台,第二天规规整整绑起来,收进抽屉里。

      周五下班乐希夷去那家他最喜欢的蛋糕店,想买一盒草莓巴斯克蛋糕和两个菠萝包。

      他指了指,甜甜喊了一声:“姐姐,我要这盒小蛋糕和两个菠萝包。”

      “好的。”店员姐姐多看了他一眼,和旁边的人兴奋地低语着什么。

      她把蛋糕和菠萝包打包好:“欢迎下次光临,这一份不要钱。”

      “不要钱吗?”乐希夷感到疑惑。

      “对,你前面有位先生买了面包,跟我们说他为下一个人买单。”

      那个店员姐姐递给他一张烫金的蛋糕卡,笑着说:“这个也是那位先生留给你的,这张卡有效期是五年,里面充了六百六十六块钱。”

      乐希夷呆住,六百六十六块钱?!

      在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和投过来的目光里,乐希夷怔怔立在那,这个时候,那种被凝视的强烈感觉又来了。乐希夷很快看了眼周围。大家都有序排队,交谈,行人,汽车,川流不息的街道,一切都很正常。

      如果说这些都是小概率但可能发生的事,那另一件事,乐希夷就很不能理解了。

      某天暴雨,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巨大的水帘下。乐希夷躲到屋檐里,屋檐上的雨飞得像晶莹的瀑布,他手伸到外面接雨,随即瞪大了眼睛。

      手里面居然一滴雨都没有。可外面雨明明下的很大。

      不信邪般,乐希夷抬脚迈出一步,而后,他惊讶地发现,雨居然就这么停了。他收回脚,雨开始下。他伸出脚,雨停得非常迅速,他鞋子上一点雨都没沾到。他收脚,雨下,伸脚,雨停…跟弹钢琴一样。

      …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乐希夷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和那部电影一样,很不真实,他都要怀疑现在自己是不是只要打个喷嚏,天上都能下点感冒冲剂来。

      就这样奇奇怪怪过了一个月,某个工作日,临近下班时间,乐希夷认真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漏洞扫描结果,同事和老板都以为他在努力工作,实际上他在发呆,胡乱拖动鼠标,想在KolourPaint上画金鱼泡泡,刚刷了几笔,他的手机响了。

      是外婆打来的电话。乐希夷一边心里升起一个问号,外婆一般不会在他上班的时候打电话,一边按了接听键。

      “外婆,又想我啦?”

      “喂,喂,是希夷吗?”

      拨打他号码的不是外婆,是隔壁的李婆婆。

      “李婆婆?是我,我是希夷。”

      电话那头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

      “哎呀,希夷,不好啦,你外婆在屋里面晕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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