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雨夜便利店的信息素交锋 ...
-
晚上十点，陌萧把黑色SUV缓缓停在便利店门口，雨丝正斜斜地划过车窗，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
他刚结束一场长达四小时的项目评审会，后脑还突突地跳着，太阳穴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着。
车钥匙刚拧到一半，指尖无意间蹭到颈侧——那片抑制贴又卷边了，冷杉味的信息素正顺着缝隙渗出来，淡得几乎闻不出来，却让他莫名烦躁。
推开车门时，便利店的暖光裹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陌萧径直走向冰柜，想拿瓶冰咖啡提神。
刚弯下腰，一股清冽中带着辛香的气息就钻进了鼻腔，很淡，却像雪后山林里刚被折断的杜松子枝，带着股倔强的劲儿。
他的动作顿住了。
抬眼望去，收银台旁站着个穿浅灰色连帽衫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收银机屏幕。
男人没戴帽子，利落的短发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颈侧也贴着片抑制贴——和陌萧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高强度款”。
是夏冷。
陌萧的眉峰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两个月前“滨江壹号”项目的消防审核，就是这个男人把他精心准备的方案打了回来，挑出三个“致命漏洞”，语气冷得像冰窖里的铁块。
“麻烦结下账。”夏冷把牛奶放在柜台上，声音偏低，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
收银员扫码时，夏冷的目光扫过陌萧手里的冰咖啡，眉头皱了皱：“高强度Alpha睡前喝冰咖啡，容易引发信息素波动。”
陌萧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关心，但我习惯了。”
夏冷没再说话，接过塑料袋转身要走。可就在他拉开门的瞬间，外面突然炸开一道雷声——是雷暴击中了附近的变压器，便利店的灯“啪”地全灭了。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货架间传来几声惊呼，有人慌乱地掏出手机打光。
陌萧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备用抑制贴，黑暗和突发状况最容易让Alpha信息素失控。
果然，下一秒他就闻到那股杜松子味的信息素浓了些，像被点燃的火柴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他看到夏冷靠在门边，一只手按着颈侧的抑制贴，脸色有些发白。
大概是断电刺激到了情绪，抑制贴的效果打了折扣，杜松子味的信息素不再是之前那种淡雅的辛香，而是带着点尖锐的刺痛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陌萧自己的信息素也有点不稳了，冷杉味的气息悄然逸散，和杜松子味撞在一起。
没有激烈的冲突，却像两根紧绷的弦，各自维持着微妙的张力。
便利店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个高强度Alpha的信息素碰撞，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没事吧？”陌萧走过去，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
不管之前有什么过节，现在这种情况，放任信息素失控可不是办法。
夏冷抬起头，浅褐色的瞳孔在微光下显得有些亮，却没有温度：“没事，只是突然断电，有点反应。”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陌萧能看到他的指尖有点泛白——大概是在强行压制信息素。
陌萧从口袋里掏出备用抑制贴，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新的，还没拆封。”
夏冷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片抑制贴上，又抬头看向陌萧。
两人的距离很近，不过半米，冷杉的凛冽和杜松子的辛香在空气中交织，比刚才更浓了些，却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多了点微妙的平衡。
“不用了。”夏冷收回目光，“我自己有备用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片抑制贴，却因为手指有点发颤，好几次都没拆开包装。
陌萧皱了皱眉，没再说话，直接从夏冷手里拿过抑制贴，指尖熟练地撕开包装，递了回去：“快点换，这里人多，信息素浓度再高，会吓到别人。”
夏冷接过抑制贴，沉默地转过身，背对着陌萧，开始更换。
便利店的手机灯光闪烁，映着他挺拔的背影，连帽衫的布料贴在背上，能看到肩背的线条。
陌萧别开视线，看向窗外——雨还在下，远处的路灯亮了几盏，微弱的光透过雨幕照进来，勉强能看清便利店门口的路。
“好了。”夏冷的声音传来。
陌萧回头，看到他已经换好了抑制贴，杜松子味的信息素也淡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平稳。
“走吧。”陌萧拎起自己的冰咖啡，“我送你回去。外面雨大，不好打车。”
夏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陌萧会提出送他。他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两人走出便利店，雨丝打在脸上，带着点凉意。陌萧打开SUV的车门，让夏冷坐进副驾，自己则绕到驾驶座。
发动车子时，他瞥了眼夏冷手里的牛奶盒——还是冷的，大概是没来得及喝。
“你住在哪？”陌萧问，打开了车载导航。
“星河湾。”夏冷报了个地址，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麻烦你了。”
陌萧没再说话，专心开车。车载音响里放着轻音乐，雨声敲在车窗上，形成一种舒缓的节奏。
他偶尔会用余光瞥一眼夏冷——对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色比刚才好了些，没了在消防局时的冷硬，反而多了点柔和。
其实他也知道，两个月前夏冷挑出的那些问题，确实是方案里的漏洞。
后来他按照夏冷的建议修改后，项目的消防验收一次就过了，施工团队还说“修改后的方案比之前更合理”。
只是当时他因为项目进度紧张，心里有点急，才会觉得夏冷是故意刁难。
“两个月前的事。”陌萧突然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安静，“抱歉，当时我态度不太好。”
夏冷睁开眼睛，看向陌萧。浅褐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却也没有之前的冰冷：“没事，我知道你项目进度紧。而且，我说话也确实直了点。”
“你的建议很有用。”陌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修改后的方案，消防局那边很满意。”
夏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只是按规范办事。你们做建筑设计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对吧？”
“对。”陌萧点头。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冷杉味和杜松子味的信息素在车厢里淡淡地交织，不再有之前的紧绷，反而像两杯不同口味的茶，各自有味道，却又能和谐地放在一起。
车子驶进星河湾小区时，雨小了些。夏冷报了楼号，陌萧把车停在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夏冷解开安全带，拿起放在腿上的牛奶盒，“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陌萧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看图纸。下次吧。”
“好。”夏冷推开车门，又回头看了眼陌萧，“冰咖啡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陌萧看着他走进单元楼，才发动车子离开。后视镜里，夏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道口。
他拿起副驾上的冰咖啡，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回去——或许，夏冷的提醒也不是没有道理。
车子驶上回家的路，雨已经停了。夜空里露出几颗星星，路灯的光洒在马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陌萧摸了摸颈侧的抑制贴，冷杉味的信息素很平稳。
他想起刚才在便利店里，夏冷靠在门边的样子，还有他递过去的那片抑制贴，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
或许，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消防工程师，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陌萧的车刚拐进自家小区，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单手把车停进车库，点开屏幕——是个陌生号码，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牛奶落在你副驾了。”
头像是片极简的杜松子叶，不用想也知道是夏冷。
陌萧抬眼扫向副驾，果然看到那盒没开封的牛奶静静躺在座椅上，盒身还沾着点车载空调的凉意。
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句“明天给你带过去”，没等对方回复，就熄了火下车。
回到公寓时，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暖光落在墙上挂着的相框上——照片里，七岁的陌屿抱着画板笑，眉眼和陌萧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柔和些。
陌萧换鞋时顺手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早上出门时，陌屿特意塞给他的软糖还在，是Omega喜欢的橘子味，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
他没急着看图纸，而是先给陌屿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那边传来画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哥，你回来啦？今天评审会顺利吗？”
“挺顺利的。”陌萧靠在沙发上，声音放软，“你呢？今天有没有按时吃晚饭？”
“吃啦，林姨给我做了番茄牛腩。”陌屿的声音带着笑意，“对了哥，我今天去康复中心，医生说我信息素稳定多了，下次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公园散步了。”
陌萧的心里暖了暖：“好，等我忙完这阵，就陪你去。”
挂了电话，他才想起副驾的牛奶，转身去车库取。
刚把牛奶放进冰箱，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夏冷的回复：“不用特意送，明天我要去你们公司附近的项目现场核查，顺路拿就行。”后面还跟了个简短的定位，是“屿境设计”隔壁的写字楼。
陌萧挑了挑眉，回复“好”，然后才打开电脑，调出“滨江壹号”的后续优化图。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指尖在键盘上敲击，思路却比平时清晰——大概是刚才车里的轻音乐，或是夏冷那句“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话还在耳边。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陌萧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想起夏冷说的“少喝冰咖啡”，便从冰箱里拿出那盒牛奶，倒进杯子里用微波炉加热。
温热的牛奶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竟比冰咖啡更解乏。
第二天早上，陌萧特意提前十分钟出门，去公司楼下便利店买了一盒同款的牛奶，手里拎着那盒牛奶，还顺手把陌屿塞给他的橘子软糖也放了进去——算是昨天麻烦对方提醒的谢礼。
到公司楼下时，夏冷已经在路边等了。他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的一块简约手表，比昨天的连帽衫多了几分利落。
看到陌萧，他快步走过来，浅褐色的瞳孔里带着点晨光：“麻烦了。”
“昨天你也提醒我少喝冰咖啡。”陌萧把牛奶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掏出软糖，“这个给你，橘子味的，不算难吃。”
夏冷愣了一下，接过软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陌萧的手，两人都顿了顿。
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陌萧颈侧的冷杉味淡得几乎闻不到，夏冷的杜松子香也收得很稳，只有指尖相触的地方，留着一丝转瞬即逝的温度。
“谢谢。”夏冷把软糖放进衬衫口袋，指尖捏着牛奶盒的边缘，“你们公司的项目现场，我下午过去核查，要是有问题，可能还要找你。”
“随时找我就行。”陌萧笑了笑，“我在三楼设计部。”
看着夏冷转身走进隔壁写字楼的背影，陌萧才转身进了公司。
口袋里还留着刚才碰过的余温，他摸了摸，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或许，这场雨夜的偶遇，不止是一次简单的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