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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霜降3 ...

  •   林临柒看着搬家司机把最后一件东西卸下来时,彻底松了一口气。她环顾绿化不错的小区,弯腰从石桌底下捡起一把印着小广告的塑料扇子,端详片刻后,她捋了一下刘海,摇动手腕开始朝脸上扇风。
      房东是一位热情的老婆婆,已经领着搬家小哥把东西抬了上去。
      林临柒转身,刚在石凳子上坐下,望着小区门口没多久又站了起来。
      脱漆铁门外正走来两个身形熟悉的少年,穿衬衣外套的那位是绝世炫酷大帅哥,他走路靠边一手插兜,一手蹭着自己唇角。蹭完他低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把手指露给身后那个穿校服的男的看。
      校服男反应不大,说了句什么后,就想要去握他的手。帅哥一把甩开,再抬头准确无误同林临柒对上视线。他眼底带着未消的愠怒,但因头发凌乱,看着很像是毫无杀伤力的起床气。

      林临柒离凌无书只有几米距离,天幕已转黑,路灯也有些暗,她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便直接问:“你们怎么了?”
      凌无书摇摇头,没说什么,只看向停在小区空地上的货车:“全都搬上去了?”
      林临柒也回头:“是啊,一起上去看看?”
      凌无书点头,没什么表情地扫了单衾文一眼。单衾文原本在打量小区的公共健身设施,他察觉后收回视线,面向二人,神色虽平静,但双目炯炯有神,唇更是红得让根本就不想看他的林临柒都没忍住连连侧目。
      单衾文见状,立马抬起下巴,维持高姿态,蔑视了她一眼:“看你这么好奇,我可以勉为其难告诉你,我刚才亲凌无书了。”
      林临柒想起方才小区门口那一幕,心中了然。她回头,见凌无书二话不说只径自往楼道去,便故意讲:“哦,怪不得凌无书生气,你这人强吻了他啊?这可是流氓,也难怪凌无书不想理你了。”
      “他不理我,还不是因为你在这儿碍事。”单衾文扯起嘴角回敬她后,便小跑着去追凌无书。在如愿以偿拉上那只略带凉意的手后,他抿了下唇,声音也降了好几个度,“书书,我刚刚真不是故意咬你的。”
      凌无书拒绝了他的道歉,再度甩开手。

      但单衾文可受不住凌无书一而再再而三甩开自己,他视线沉了几分,暗自较劲攥紧凌无书的腕,施力将他从台阶上往自己怀里拽。但很遗憾没拉动,凌无书身子甚至都没晃。此为覆水难收,单衾文立马后悔自己低估了凌无书的戒备心,不然,他就可以措不及防给凌无书一个浪漫拥抱了。
      凌无书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失败的大动作,他回头,淡淡瞥了单衾文一眼:“我现在很担心,有一天你会不会兴致上头,直接把我从楼梯间推下去。”
      见凌无书终于开口说话,单衾文连忙和他肩并肩,诉苦:“我才不会,谁让你刚才在玉堂春那样说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凌无书敲了一下铁扶手,狭窄的楼道亮起感应灯。
      “就算是实话……书书,你就不能多哄哄我。”单衾文一边说着,一边垂下视线,看了眼拐角处的林临柒。林临柒同他对视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像路人一样同两人擦肩而过。
      凌无书见她经过,正准备叫住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单衾文就一把扣住他的肩,将他抵在墙上,紧随其后是滚烫的体温,和坚硬腰肢一起将他朝墙面压去。
      凌无书略微仰头,靠在墙上,半阖眼皮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讨厌你。”单衾文压眉,眼眶有些红,“你开始对我不耐烦了。但你明明才说过你要好好对我,你就是骗子。”
      凌无书有些无奈地看了单衾文一眼:“你信不信我哄你几句,你能直接晕过去。”
      “我认真的!”单衾文的手瞬间收紧,捏得凌无书不耐地“啧”了一声,单衾文听后情绪又拔高一个度,他皱眉,稳着语气继续说,“凌无书,你能不能每天都夸我一句,你会不会觉得不耐烦,你是不是还是在逗我——”
      凌无书深吸一口气,开口时出乎意料平静,语气甚至还带着点纵容的笑。
      “不能,不会,不是。”说完他伸手把单衾文的额发推上去,露出俊朗的眉和额头,“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他打量着单衾文的脸,看单衾文的情绪慢慢退下去,“果然还是刚才跑热了。我唇被你咬破两次,都没骂你,你还要难过?”
      单衾文抿了一下唇,将手撑在墙上,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凌无书的伤口:“那你痛不痛。”
      凌无书摇头:“不疼,虽然你很欠。”
      单衾文听完双瞳明显放大几分,接着他别开视线,腰间压着凌无书的力道也放轻了些:“我……我还要听。”
      凌无书皱了一下眉,真心好奇:“你要听什么,这也要听吗?”
      沉默里感应灯熄灭,月色下单衾文耳根泛红,他望着凌无书,含混“嗯”了一声:“要。”
      “正好没说完。”凌无书像在执行任务,眼睛望着窗外月亮,说道,“我一点都不疼,虽然你很欠,吻技也差得让人无话可说,但……”
      “你怎么改了?”单衾文不满地皱眉,把凌无书的脸掰回来,“你刚才说我很甜的。”
      凌无书很深地闭眼,生无可恋只能轻笑:“你听错了,大哥,这像我能说出来的话吗。”他睁眼,推开单衾文的手,见单衾文又要发作,出声打断,“好了,不要再耽搁了,等林临柒安顿下来后,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话很有效果,单衾文虽绷着脸,但眼睛的确亮了一下。凌无书扬唇,别开脸朝楼上走:“前提是还有时间。”

      单衾文听后果然不再纠缠,反而兴致勃勃,主动拉着凌无书朝楼上走。凌无书跟在身后,故意放慢脚步,等单衾文回头用眼神暗示时,凌无书便逗他说:“没看出来,这么想帮林临柒搬家?”
      起初两次单衾文都没说什么,但在凌无书第三次开口时,单衾文停下脚步,伸手隔着布料重重地按揉凌无书的后腰。“总有一天。”单衾文俯在他耳边,声音裹着热气,“我能找到办法治你……”
      凌无书觉得荒谬,他笑一声还没开口,单衾文就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单衾文眉眼盈笑,扬了下唇角,一本正经说:“毕竟我的书书哥哥,可比贝斯好摸多了。”
      饶是凌无书心有准备,也没料到单衾文会这么说。僵了半秒后,他脸有点红,只好绷着脸警告:“别提琴,行不行。”
      单衾文俯身,认真看了他半秒,随后摇头:“不行,你就是最好弹的琴。”否决完,单衾文低头,认真抬起凌无书的手,拉着他往楼上走,“不要再捉弄我了,你要是总欺负我,我会不听话的。”
      凌无书神色平淡,没给回答。单衾文走在前方,将指尖按在凌无书狂跳的脉搏上时,没忍住扬了下唇角:“好幸福。”
      原本想甩开手的凌无书听见这话,便别开视线,任他牵着了。

      找个目标推进流程,让单衾文不再纠结那些问题,是凌无书找来的借口,下面藏着他的本意。在玉堂春说要离开时他就有顾虑,毕竟单衾文和林临柒在一起看上去总是要动干戈。他不知两人想法,不好妄自猜测,只能把一切往最坏的方向想。这种未雨绸缪,让他在单衾文主动提出一起后,也还是心有忐忑。
      这忐忑像一块堵着心口的小石头,直到他们抵达林临柒的新家,单衾文不计前嫌用行动向他证明什么才是“真男人真正的大度”时,他才觉得自己得放下心,不要给单衾文加这么多需要细心呵护的滤镜。
      而这一切的转变起始于林临柒。她开口说,她要先清理一下地板再拆箱摆物品。

      房子其实打扫得很干净,在知道林临柒周五要住进来后,房东特地开窗通风,清洗了窗帘和沙发套。拎包入住,本不必多此一举,但林临柒去阳台接过一次电话后,心情糟糕透顶,强迫症并发的她看见地板污渍就必须要再打扫一次。
      她便拿着扫帚,扫一会儿歇一会儿,中途还开了电视,勉强舒心后又跑到一边去拆纸箱,把零食拿出来三人一起吃。
      那时单衾文已经坐了很久了,他看向凌无书:“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凌无书扫了眼垃圾桶,再看了眼认真抛坚果吃的林临柒:“等她打扫完,顺路把垃圾带下去。”
      “好。”显然单衾文不敢指望林临柒,他说完就站起来,拿起被撂在一旁的扫帚,开始了一系列高效且细致的清理。从阳台到侧卧,每一个角落的蚊虫尸体都没有被放过。林临柒见了,比她自己打扫时还来劲,站在一旁感动流泪拿相机给这历史性时刻留影。
      最后林临柒握着相机目送二人离开,还挥手让他们有空多来玩……其实是多来打扫。单衾文提着垃圾袋,收回视线:“怎么样,我刚才打扫的时候,是不是特有魅力。”
      这时凌无书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看着,回道:“特有。”
      单衾文听完,视线不动声色落在凌无书手机上:“哦,那我是不是很有居家潜质。”
      “是啊。”凌无书点头,轻轻捏着耳坠的手松开,开始打字,“很多人打扫卫生都不会注意细节,但你不一样。”
      “是么。”单衾文盯着他的眼睛,缓声道,“我哪里不一样。”
      “多半不行,这个地方要是这样处理整体效果就会同预期偏移……”凌无书按着语音,还没把话说完,就下意识抬了眼,同没什么表情的单衾文对上视线。那瞬间后背有些发毛,他关了手机,假装无事发生,看向楼道:“不一样的地方没办法形容,形容出来,就说明有人和你一样了。”话说完,他干咳一声,看向单衾文,“饿不饿,回去给你做饭吃。”
      单衾文敛了视线,语气如常:“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上次那个荷包蛋都是冷的,你盘子甚至都还在我家里。”
      凌无书说:“以后再给你摊。”
      “我每天都要吃。”单衾文说着,伸手去搂凌无书的腰,但随即想到身上有灰尘,便又收了回去,“你家在哪儿。”

      凌无书的家当然在这片小区,不过他住的地方是另一栋楼,爬楼梯时能看到夜市热闹的老街。凌无书掏出钥匙,刚打开老式防盗门,还没拉开,单衾文就撑着门框,迫不及待去看里面什么样。
      凌无书把钥匙挂墙上,在鞋柜里找不出多余的拖鞋后,便干脆起身,往冰箱走:“直接进来。”
      单衾文走进来,认真打量凌无书的家。这片小区的户型都很老,虽然面积不大,但凌无书一个人住毕竟太空旷。屋里家具很多都是房东多年前置办的,还保留着上世纪的特色,客厅红木凉椅更是古早到让单衾文都有些感慨。他住在天堂岛时家里门市便摆的这种沙发,此刻重逢,竟勾起了一些想要怀旧的念头。
      他视线便在那处多停留了几秒。看得出凌无书很不喜欢这硬沙发,铺上的沙发布一丝不苟到褶皱都没有,反而客厅另一边的小床上有睡过的痕迹,床头也摆着几本书,一侧靠了几个抱枕。
      单衾文视线再度停滞,接着转身朝凌无书走去。

      凌无书撑着一扇冰箱门,听见动静回头:“想吃什么?”
      单衾文望着品类丰盛但量少的保鲜室,像随口一提:“你在港岛常吃什么?我要和你一样。”
      凌无书没多说什么,从冰箱抽出半根胡萝卜和一些青菜后,就关冰箱去了厨房。单衾文目光追过去,等凌无书进了盲区,视线被墙壁挡住,他才回头观察起冰箱门。
      凌无书在冰箱上贴了很多代办便签,一张挨着一张,字迹细密还是连笔,完全属于自动加密。冰箱另一侧则是安排到年底的日程计划表,上面多是凌无书的工作内容,单衾文扫了一眼六月,在夏至那天看到圈起来的记号后,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捏了一下发烫的耳垂,试图把那抹红压下去,同时视线从上往下,开始认真扫着便签,没多久就发现清一色的日程表里还有那张自己前几天画的便签,就贴在他和凌无书这身高目之所及最醒目的位置。
      他托着下巴,仔细欣赏一番后,才侧头喊凌无书:“我该看你卧室了。”
      凌无书没回答,单衾文便进厨房。厨房的灯很亮,凌无书把头发扎了起来,几缕碎发落下显得随性恣意,后颈皮肤则晃着光。单衾文感觉有些头晕,察觉后想及时止损,但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开视线……也许被发现后会挨骂,但单衾文还是放弃抵抗,让滚烫的视线黏在那处。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凌无书,视线也从后往前,停在凌无书颈侧。凌无书的喉结很漂亮,自那处开始往下的线条微微起伏,一直没入衣领,给人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冲动。明明在夏日,却清透得仿佛是一颗沾满雨露的青苹果。
      单衾文攥拳,抿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又闻到了不久前那抹沁人心脾的香气。

      凌无书正低头认真切菜,见单衾文不说话,很浅地抬了一下眼,而后收回视线:“医院是不是很缺你这样的人才。”
      单衾文开口声音有些哑:“什么?”
      凌无书没抬头,但刀声重了些:“有你在病人都不用拍CT,就站你面前,让你看一眼……”凌无书说完顿了一下,怕他听不懂,又放下刀,“我的意思是,能别用眼睛扫描我了吗?”
      单衾文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下巴轻轻架在肩上:“书书,你对我没有在学校的时候温柔了。”
      “我在做菜,大哥。”凌无书别了下肩膀,把菜刀放远了些,“你刚才在外面说了什么。”
      “我想进你卧室。”
      “……这时你就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凌无书说话时,把单衾文的语气学了八分像。
      单衾文只低声说:“可是那是你的卧室。”
      凌无书不知道单衾文在讲究什么,但还是尊重了他的想法,低头继续切胡萝卜丁:“别在我床上跳。”
      “我又不是小孩儿。”单衾文说完,又抱了会儿凌无书,才抽身去了外面。凌无书独自在厨房花十来分钟做完了一锅炒饭,他分装成两碗,解开围裙,把碗端去餐桌时顺便侧头,竟没有在敞开门的卧室里看见单衾文的身影。
      迟疑一秒,凌无书还是选择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等碗快要见底的时候,单衾文才推开阳台门走进来。凌无书已经吃不下了,他手支着脑袋,认真挑着碗里的胡萝卜丁往嘴里扔。中途为了表示对单衾文的重视,他特地看了一眼,但没去问单衾文怎么出现在了阳台。
      单衾文拉开椅子:“你为什么不叫我。”
      凌无书推开碗,拿起桌边的遥控板,对餐桌顶上的吊灯按了一下:“抱歉,不会。”
      吊灯“滴”一声从顶部盘出三只扇叶,开始旋转吹风。凌无书放回遥控板,抽了一张纸,一边按着唇一边把手机拿出来摆在桌面看。
      单衾文把校服外套脱了,团起来擦了擦额头和脖颈的汗后,才去端那碗炒饭。但比起炒饭,他更在意的还是凌无书的手机。在玉堂春,他就注意到凌无书的手机每隔一会儿就嘟嘟叫两声,而不过几秒,凌无书就会把手机从兜里拎出来低头回复。凌无书用九键单手打字飞速,可就算这样都得好一阵才会再抬头。刚才在楼道,凌无书甚至直接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回了别人语音。
      单衾文虽然表示理解,但凌无书也不能连一句请示都没有。
      单衾文就这么看着,而凌无书竟站了起来,把手机贴在耳侧,朝阳台上走。

      炒饭都不香了,单衾文几口吃完,正想要追过去,却不知想到什么又顿几秒,接着转头默默收了桌去厨房洗碗。等凌无书再回来,他已经把厨房打扫好,关灯提出了垃圾袋。
      他打量着凌无书的表情,但凌无书神情平淡,根本让人猜不出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攥了一下拳,轻声问:“你怎么了?”
      凌无书摇头:“没什么,走吧。”
      “去哪儿?”单衾文问。
      “不是玉堂春么,鸢鸢的贴纸,你忘了?”凌无书说完,揽过单衾文的校服外套,拿遥控板抬头关掉了餐桌吊灯。
      单衾文点头,跟着凌无书出了门,等下底楼找到垃圾桶扔掉垃圾袋后,他便用带着水珠的手背去碰凌无书的脸。凌无书的屏幕正停在日历界面,他躲了一下,抬眼看着他,关了手机:“你怎么不说话了。”
      单衾文下意识去摸自己手机,但没找到,他便去捞凌无书手上的校服。但凌无书误解了他意思,直接把校服塞回他怀里。

      单衾文一顿,下拉了一点嘴角。但凌无书又低头回消息,没看他表情。他便认命开始掏校服想把手机拿出来,但翻一遍竟然也没有。他回想一下,才记起手机在玉堂春忘了带走。一点焦躁漫上心头,连着对凌无书冷漠态度的不满,让他头脑一热,直接夺走了凌无书的手机。
      凌无书轻抽一口气,干脆把手放下,转头看着他:“你又要发表讲话了?”
      “我要加你微信。”单衾文说着,打开手机底部的绿色图标,手指去按右上方十字,但双眼却从界面顶部往下滑迅速扫描好友列表检索怀疑对象。
      等凌无书看向手机屏幕时,微信已切换界面,准备就绪要添加好友。但操办一切的单衾文还没有把手机摸出来。
      凌无书见了,不紧不慢扫了他一眼:“你手机呢。”
      单衾文看着他:“在玉堂春。”
      凌无书摊开手,挑起眉梢,示意单衾文把手机还他。但单衾文却摇头:“我的微信号很简单,你可以直接加我。”他说完就要点进搜索栏,可不知怎么手一触,打开了一个消息对话框。
      “手滑了,抱歉,书书。”单衾文说着想要退出,却又阴差阳错点进视频聊天。“抱歉。”他表情镇定,却没忍住去瞟了一眼凌无书。凌无书好像在出神,视线一直停留在他唇上。他见状,迅速抬高手臂怕凌无书抢,而手机那头也很给力,铃声才开始响一个音,就接通了视频。
      屏幕瞬间发亮,凌无书被白光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了几声兴奋的“汪汪”,接着裴常宜的声音响起来:“凌无书,我正和阿默聊起你。”
      而单衾文翻转摄像头,对准自己,也不说话,就弯眼笑。

      屏幕上的那位男生睫毛很长,尾端浅浅盖着眼尾,看上去完全没有冷脸挑眉时的傲,也没有非要惹你一下的狂。是的,裴常宜眼中的单衾文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中二小说龙傲天男主,因此他看着这张脸,一时没认出是谁:“请问……你是?”
      单衾文扯起嘴角,瞬间就对味了。
      “老头你听好了。”他右手竖了一个中指,再换成无名指,露出戒指,“我是你情敌。”
      凌无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单衾文。手机那头的裴常宜听完,尽管面色铁青,但还是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凌无书周末要陪我去给阿默看病。”
      阿默汪汪叫了两声,兴奋地凑在了屏幕前,它视线搜寻着,在看见凌无书后开始疯狂摇尾巴。凌无书缓了神色,走过去,对屏幕挥挥手,温声道:“阿默?”
      单衾文身体僵了一下,瞬间皱起眉,而阿默还不识好歹,在耳边汪汪叫。

      凌无书视线在小屏上停滞片刻,才看向阿默,开始逗它。四年过去除了毛发颜色,阿默已和以前毫无相似之处,但双清澈的眼睛望过来时,却还是让过去的情谊在心底回笼。它就在手机前,一会儿叼来玩具,想透过屏幕抛给凌无书,一会儿又拖来一只碗,望着凌无书哈气微笑。
      裴常宜摸了摸阿默的脑袋,解释道:“它是在向你介绍新碗,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吃饭。”
      凌无书抬眼,对裴常宜笑笑,又看向阿默:“邀请我吃饭吗?那阿默现在的厨艺可不够。”
      阿默听完,转头叼住裴常宜的衣袖,把裴常宜往屏幕前拉。凌无书轻笑:“如果这样,还能算是阿默邀请我?”
      阿默听完松开,又对屏幕汪汪几声,想用湿漉漉的鼻头蹭凌无书,但一时不慎挂了视频。单衾文见状,立刻收了手机,看向凌无书眼眶有点红。
      凌无书看着他,接着伸手,把单衾文被沾湿的额发推上去:“很热?”
      单衾文别开视线,身体紧绷:“不要碰我。”
      “真的?”凌无书松手,见单衾文还是无动于衷,便干脆揽过他的后颈,往玉堂春的方向走,“难过什么,这不是你自己选的么。”
      单衾文移了一下视线,把手机递给凌无书:“解锁。”
      凌无书“哦”一声,曲起手指,用骨节在屏幕上敲了四下。单衾文退出界面,手指在通讯录滑动:“密码,什么意思。”
      凌无书摇头:“这倒没有。”
      单衾文的手一顿,侧头看向凌无书:“我之前明明跟你说过我生日的。”
      凌无书搭在他肩上的手动了一下,接着托起他下巴:“乖,细节而已,真男人从不计较。”
      单衾文听完,用手机去戳凌无书的腰:“不许学我说话——”
      凌无书很配合地躲了一下,笑道:“唉,别闹。”
      单衾文冷呵一声,低头开始翻聊天记录:“你等我看完再闹。”
      “找不到猛料的,全是工作。”凌无书说着慢悠悠垂下视线,却在看见单衾文退出微信,点进企鹅图标时收了几分笑。他抬眼看单衾文:“不行。”

      单衾文本就憋闷,听完这两字后更是浑身血都热了。他转身,把手机拍在凌无书身上,眯了下眼:“我算是明白了,凌无书。”
      凌无书接过手机:“明白什么。”
      灼热的视线扫了下凌无书的唇,再抬眼,看向那双安静且无动于衷的眼睛。他冷呵一声,鼻尖泛红,但一字一顿时的语气却冰冷又决绝:“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凌无书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但单衾文说完就转身走了,身影在路灯和树影下明暗不定,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万米距离。他站在原地,攥了下手机,冷淡地收回视线。
      就在他想离开这破地方时,手机“嘟嘟”叫了两声。这动静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稍微缓了缓表情,意识到自己差点没控制住情绪。他烦闷地拧了下眉,低头解锁手机,同时大脑开始复盘单衾文今天的言行举止,试图分析他到底是哪儿生气了。但这一回想,只让凌无书想起了莫名其妙的冷战和一点就炸的脾气……单衾文总说他一声不吭,但单衾文本身自己也什么都没说过好吧,全靠他凌无书猜是吗?
      他浑身紧绷,冷淡地盯着黑屏的手机,下颌幅度很轻地拧动一下,喉结也跟着滚了滚。接着他缓和语气,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别想了,你的脾气也很差,单衾文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可以主动去问他。”说完不到三秒,凌无书就冷笑出声,像是自己都觉得荒谬。

      手机还在连续不断地响,不知是谁的消息轰炸,他以为又是港岛那边催混音的消息,压下情绪,按亮屏幕,低头看时竟发现那些只是阿默发来的表情包。
      一长串刷屏的动态图案,一白一黄两只小狗依偎在一起,不停用脑袋蹭着对方,头顶一颗粉红色波纹爱心。
      他动作停滞,随后视线下移,看向裴常宜发来的文字消息。
      “阿默自己选的,它很喜欢这一套表情包,不过你现在应该很忙,那我和阿默就先不打扰你,剩下的有很多话等周末见面再说。阿默很想你。”
      凌无书看了会儿,回了个“好”便收了手机,手则顺势留在裤兜里。他默了半晌,抬头,错开路灯去看远处的月亮。
      这边街区很安静,沿途药房和便利店都没什么客人,老板端碗蹲在台阶上,吐出骨头给路边的流浪狗吃。公路偶尔有一辆摩托驰过,轮胎卷起的风带来路口大排档的谈话声,他们在聊到底什么牌子的酒更胜一筹。
      凌无书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往单衾文离开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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