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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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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在美术馆里短暂而仓促的重逢，像一场高烧后的幻觉，在林笙的生活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却又在她的心底，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阿白就在这座城市。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 ?。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他那副瘦得几乎脱相的样子，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无数个问题，像疯长的藤蔓，将她的心脏缠绕得越来越紧。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在每一个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街角，搜寻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她甚至会为了看清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而追出去很远。
可那座城市那么大，人海那么茫茫。
想要在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里，再次遇见一个刻意躲着自己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就在这种充满了焦灼与失落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一个月。
林笙那本名为《枯萎的菌种》的小说，在网站上，已经彻底封神。它打破了网站的多项历史记录，成为了年度当之无愧的现象级爆款。而林笙这个名字，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一跃成为了网文圈炙手可热的“新晋大神”。
培训营的课程，也即将接近尾声。
作为这次培训营最成功的的学员，网站决定，为林笙举办一场个人新书签售会，作为她“出营”的华丽亮相。
签售会的地点，就定在市中心最大的那家新华书店。
消息一经公布，便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读者们的热情，远比林笙想象中，要高涨得多。
签售会那天，林笙起了个大早。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略显陌生的自己。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调养，她的气色，比刚来时好了很多。脸上不再有那种长期熬夜留下的憔悴与黯淡，一双眼睛，也因为事业上的成功，而重新焕发出了自信的光彩。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她的心，依旧是残缺的，空洞的。
温屿安亲自开车来接她。
他今天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休闲西装，而是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少了几分主编的沉稳，多了几分邻家学长般的清爽。
“紧张吗？”他看着她，笑着问。
“……有点。”林笙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以“作者”的身份，如此正式地，面对自己的读者。
“别怕，”温屿安发动了车子，声音温和，“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你的文字，已经为你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
林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却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阿白。
他……会知道今天这场签售会吗？
他那么喜欢看她写的故事，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来吗？
这个念头，像一粒投入火堆的、小小的火星，瞬间，就在她的心底，燃起了熊熊的、连她自己都感到羞耻的，期待的火焰。
当车子抵达书店时，林笙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书店门口，早已排起了一条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队伍。无数年轻的面孔，举着她的海报和书，脸上洋溢着兴奋而热切的神情。那条队伍，像一条充满了生命力的长龙，从书店门口，一直蜿蜒到了街角。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的影响力。”温屿安看着眼前的盛况，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骄傲。
林笙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从员工通道，进入了书店。
签售会的场地，设在书店的二楼。巨大的海报上，是她那本书的封面——一株孤独的、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的白色蘑菇，背景，是无边无际的、象征着囚笼的森林。
林笙坐在签售台后，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充满了期待的、年轻的脸，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对着第一位读者，露出了一个练习了许久的、最标准也最得体的微笑。
“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签售会，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也累得多。
她需要不停地签名，不停地微笑，不停地对每一位读者的喜爱，表示感谢。
她的手腕，很快就变得酸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可她的目光，却始终，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台下那条不断向前挪动的队伍。
她在找。
找那个清瘦的、穿着白衬衫的，她刻在骨子里的身影。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队伍越来越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希望的火焰，在她心底，一点点地，熄灭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还在期待什么呢？他连在美术馆看到她，都选择了落荒而逃。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出现在这种人山人海的、需要直面她的场合呢？
就在她心灰意冷，准备签完最后几本书就结束时。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形清瘦的少年，低着头，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口罩也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浅色的、熟悉得让林笙心脏骤停的眼眸。
林笙握着笔的手，在一瞬间，僵住了。
是阿白。
真的是他。
他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林笙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死死地盯着他，生怕这又是一场她的幻觉。
阿白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的身体，在对上她那双写满了震惊的眼睛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似乎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那片小小的阴影里。
他将一本崭新的、还带着书香气息的《枯萎的菌种》，轻轻地，推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手，依旧是那么的漂亮，只是，比记忆中，更瘦了。手背上，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林-笙看着那本书，又看了看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苦，辣，百味陈杂。
她想问他很多很多问题。
想问他这两个月，去了哪里。
想问他，过得好不好。
想问他，为什么明明来了，却又要躲着她。
可最终，她却只是拿起笔，用一种近乎颤抖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轻声问：“请……请问，签什么名字？”
阿白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伸出手指，在书的扉页上，轻轻地，敲了敲。
那个位置，是空的。
他什么名字，都不想要。
他只是，想要一本有她亲笔签名的、属于她的书。
林笙的心，又一次，被狠狠地刺痛了。
她低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她握着笔，在书的扉-页上，一笔一划，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笙。
签完字，她将书，轻轻地，推了回去。
她多想，再多留他一会儿，哪怕，只是几秒钟。
可阿白，却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任务一样。他拿起书，没有再看她一眼，甚至没有说一句“谢谢”，就转过身，快步地，汇入了身后的人流之中。
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清瘦，那么的固执，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急于逃离的姿态。
林笙看着他，看着那个即将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阿白！”
她冲着那个背影，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个她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反复呢喃的名字。
那个清瘦的背影，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猛地，僵住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