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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晨雾里系紧的鞋带与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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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灯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投下整齐的方格。宋知夏刚把物理错题本摊开，就听见后桌传来一声轻咳——是三班的体育委员，正朝他扬了扬下巴，手里捏着张折叠的纸条。
“江澈让给你的，”对方压低声音，嘴角带着点促狭的笑，“说这是他们班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重点，让你‘酌情参考’。”
纸条展开时，边缘还带着点篮球的橡胶味。江澈的字迹一如既往地龙飞凤舞，却在“化学方程式配平”几个字下面画了波浪线，旁边用红笔写着“知夏上次在这里扣了两分”。背面贴着张从便利贴撕下来的小纸条，画着两个头挨着头的小人，一个举着书本，一个抱着篮球，头顶都飘着颗星星。
宋知夏把纸条夹进笔记本时，指尖触到片薄薄的东西——是片银杏叶，比昨天那片更完整，叶脉间用铅笔描了圈，像给星星镶了边。他忽然想起下午在走廊讲题时，江澈总盯着窗外的银杏树发呆，原来那时就在偷偷捡叶子。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宋知夏去走廊透气，刚靠在栏杆上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澈抱着本化学书跑过来，校服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红色球服的领口，“这道题，”他把书往栏杆上一放，指着酸碱中和的计算题，“为什么这里要乘2？我算了三遍都不对。”
夜风卷着桂花的甜香掠过，宋知夏低头画图时，发梢不小心扫过江澈的手背。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却又悄悄往这边挪了半步，直到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叠成模糊的一团。“因为氢氧化钙是二元碱，”宋知夏的笔尖在“Ca(OH)?”下面点了点，“这里的OH?有两个，所以系数要翻倍。”
“哦——”江澈拖长了调子，忽然笑出声，“我就说哪里不对，原来漏看了括号外面的2。知夏你真是我的救星！”他说话时，手里的篮球转得飞快，却在听到“救星”两个字时突然没接住，篮球“咚”地砸在地上，弹起的高度正好撞在宋知夏的膝盖上。
“对不起对不起！”江澈慌忙去捡球，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裤脚，那里还沾着点下午操场的草屑。他的耳朵在路灯下红得透亮，像熟透的樱桃，“我……我太笨了，连球都拿不稳。”
宋知夏弯腰把球捡起来，发现球面上贴着颗星星贴纸，边角被磨得发白，显然贴了很久。“没事，”他把球递回去，指尖故意在对方手心里多停了半秒，“下次小心点。”
江澈抱着球往三班教室跑，跑到门口又忽然停下，转身朝宋知夏挥了挥手。走廊的灯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金，“明天早上……还是老地方等你，”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我买了豆沙包，热乎的。”
晚自习结束时，宋知夏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篮球架下站着个红色身影。江澈正低头踢着石子，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怀里抱着个保温杯，“等你好久了，”他把杯子递过来，杯壁上的星星图案在月光下泛着银辉，“我妈今晚煮了银耳汤，加了冰糖，你尝尝？”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偶尔交叠时，宋知夏能感觉到对方刻意放慢的脚步。路过便利店时，江澈忽然停下脚步，玻璃门倒映出两个并肩的身影，“进去买瓶水？”他拽着宋知夏的袖子往里走，货架上的关东煮冒着热气，新上的海带结在汤里轻轻晃。
“要两串海带结，”江澈对着店员说，又转头问宋知夏，“再要份萝卜？上次你好像没吃够。”他掏钱包时，口袋里掉出颗糖，是葡萄味的，包装纸上的小猫正抱着颗星星，和宋知夏笔袋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宋知夏弯腰去捡糖，指尖和对方的碰在一起。江澈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在宋知夏捡起糖后，又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你要是不喜欢葡萄味，我明天给你带橘子的？”
走出便利店时，江澈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个透明的笔袋，上面印着片银杏叶，叶子的脉络里嵌着星星图案，“这个……送你，”他把笔袋往宋知夏怀里塞，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看你笔袋旧了，这个能装很多笔，月考时用正好。”
笔袋里躺着支新的中性笔，笔帽上挂着星星挂件，和江澈项链上的那颗是同款。宋知夏捏着笔袋往家走，忽然发现笔袋夹层里塞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其实我早就会做那道化学题了，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你多说说话。”末尾画着个咧嘴笑的小猫，尾巴卷成了星星的形状。
第二天清晨的雾比前几天更浓，宋知夏刚转过街角，就看见篮球架下的红色身影。江澈正踮脚够着槐树枝，校服上沾着点露水，手里捏着片带着晨雾的银杏叶，“看我找到什么了，”他把叶子往宋知夏口袋里塞，指尖的温度烫得对方缩了缩手，“这片叶子上有七个分叉，像不像北斗七星？”
宋知夏低头看着那片银杏叶，忽然发现叶尖别着颗星星贴纸，和自己笔袋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他抬头时，正好撞上江澈的目光，对方的眼里盛着晨雾和星光，像藏着整个宇宙的温柔。
“还有三天，”江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雾，“月考结束后，我们去爬后山吧？听说山顶能看到日出，特别漂亮。”他说话时，手里的篮球转得飞快，却在看到宋知夏点头时突然停住，篮球从指尖滑落，砸在地上的声音，像在寂静的晨雾里投下颗石子，漾开圈圈温柔的涟漪。
巷口的豆浆店飘出甜香，江澈弯腰去捡球的瞬间，宋知夏忽然发现他的鞋带松了。红色的鞋带末端缀着星星挂件，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他下意识地弯腰去系，指尖触到对方脚踝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晨雾里，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低声说着什么秘密。江澈的呼吸落在宋知夏的发顶，带着点豆浆的甜香，宋知夏的指尖停在对方的鞋带结上，能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像藏不住的心跳，在离月考还有三天的时光里，轻轻敲着少年人的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