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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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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去？”
“去了，也不认识。”
“也是，几个老太婆凑到一起有几百万个心眼子。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裴朝欢后退几步，转身故作夸张地跳起做了个投篮的动作，将手里的火腿肠片甩进了沸锅里，溅起四面油花，好巧不巧让躲闪不及的祝常乐被袭击了。
裴朝欢虽是瞧见，不过也只是凑近祝常乐，提起他身上的衣服，朝那块油渍嗅了嗅，就转身下面去了，“香的很，果然我真是避雷圣体。”
祝常乐愣了几秒，又转身开始切菜。
“哥，裴朝欢恭喜你发现了一个有效折磨裴朝欢的法子。”等面泡发之际，裴朝欢抽空瞄了一眼桌上的备菜盘，又是老熟人，“就是连续5天让他吃西红柿炒鸡蛋。”
祝常乐无奈。自他们俩那天赶完集回来后，一大家子人都陆陆续续去了各家探亲，只剩俩人在这偌大的屋子里相依为命。
但他真的只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嘶，这蛋……怎么这么大！你不会拿了小猫产的蛋吧？”
祝常乐摇摇头，开口否认：“是小狗嫂的。”
裴朝欢惊恐地盯着他哥。
“你动了小狗嫂的蛋……完球了，小老头知道指定是要骂人了，我告诉你，你就……”
祝常乐静静地看着裴朝欢手忙脚乱的样子，又在脑海中重复起他们俩的对话：“小猫，产蛋……”
自赶集回来的那天起，裴朝欢就无比殷勤地带他哥介绍了这个家还未上户口的“家人”。自此之后，祝常乐便每天记着一些无厘头的词。
他本也不想记，奈何他说：“这些只有我们俩知道！你忘了可怎么办。”
他又回想了想，像是母鸡叫小猫，那个月产量最多的赐名“喵喵帝”；而外公那群被他看做是宝贝的鹅群则叫小狗，里头体型最大的一只极恶劣的大鹅叫“小狗嫂”。听是因为那只鹅爱乱叫，而裴朝欢总觉得有个嫂子和它忒像，都是不分伯仲的讨人嫌。
但是，他说的太多了，祝常乐实在没记住。
“阿佑，管猪叫……什么？”
真是好奇怪的问题。
“你煞笔吧，管猪叫猪啊！”
“那不叫猪，叫祝常乐。”
“……”
好在没一会儿，就理解了祝常乐的意思，又边呵斥，边掰着手念。
“你不能死记硬背！要理解。”裴朝欢仰着头念，全然不顾锅里的沸水已经腾出，而他也识相地退了一步，让出地方给祝常乐收拾残局，“鸡叫小猫，是因为……会喵喵叫……？好像是的吧。”
祝常乐这会儿是看出来了，为什么只有他们俩知道这些诡异的规则了。可能是个什么政策也得个花个10天半个月地改，可是裴朝欢这想法，就是全随他意，肆意乱改。哪怕就是让他告诉家里那两个总是以哥哥大，哥哥小的孩子这些东西，一天一变，哪里是记得住的？
而裴朝欢还在掰着手指想。
“嘶，那是叫什么……呃。”
“……晓郭嫂！”
“？”
祝常乐还在自顾自的盛着，已经泡烂了的面条。
“不是小狗嫂吗？怎么……”
“哟！你是夏荷的儿子吧？”
时隔三年，祝常乐又一次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祝常乐僵硬的回头看向身旁，不知何时冒出的人。
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婶，满脸兴奋地盯着祝常乐，转而又将视线偏向他手中的碗。
“娘嘞！就吃这个啊，啧啧啧……”
“大舅妈，哈哈……阿婆不在家，我们随便吃点嘛。”大婶先是收回了放在祝常乐身上的视线，又诧异地盯着裴朝欢。裴朝欢突兀的岔到两人间，面向祝常乐介绍这个不请而来的客人，“大舅妈，是上面一个表舅家里的……”
大婶又转而看向祝常乐，热情的把他拉到餐桌旁，豪迈的表示：“你俩也太不健康了，大舅妈给你俩露一手。”说着，就回头将也想从厨房溜出来的裴朝欢一把按了回去，“跟我一块的。”
祝常乐直至望见厨房门关上，才回想起手中的面。打算在桌上拿把筷子吃饭，才发现还有一位客人坐在一旁。
“你是……祝常乐？”女人穿戴整齐，没有大舅妈身上那股淳朴的味道，感觉很是……刻薄，“我跟你们同辈的，是你们表哥的老婆。你可以叫我晓郭嫂。”
祝常乐点点头，他似乎也要质疑一下裴朝欢的外号能力了。没觉得这人很讨人嫌。
“你妈呢？怎么没回来？到哪去了？”接连的两三个问题，根本没给一点喘息的空余，实在是让祝常乐无法回答。
“我妈……”祝常乐没再去看晓郭嫂的动作，只是默默的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盛有面条的瓷碗。他不是没设想过这种场景，但当真是遇见了，那该如何面对，他也没招，“我妈……在外地有事，没空回来。”
晓郭嫂没答话，而祝常乐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便立即起身借口说帮里面的人打下手，就灰溜溜的打开了厨房门……
“嘁……不就是个婊子上位。人都杀了，还不是跟没妈一样。不愿的说？我看……”
祝常乐立即回头，而肖晓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被这个人尽数听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
清脆刺耳的响声盖过了油烟机的轰鸣声。方才还未转身就询问他哥做什么的裴朝欢此时迅速的反应过来，而门口也早已没再有人。
裴朝欢急忙跑出厨房，却只见洒落一地的面条和瓷片，抬头也只见一脸诡异神情的肖晓郭和门口不知何时回来还被撞倒在地的妈妈。
“怎么了……这是？”很显然，粟桃是被冲出去的祝常乐给撞的。艰难的扶着门框站起，但还是先对飞奔而来的裴朝欢询问起祝常乐的情况。裴朝欢摇摇头，但还是瞪了一眼坐在一旁满脸无所谓的罪魁祸首，便焦急的冲上了楼。
“草，指定是肖晓郭那死嘴，又说了不该说的。”裴朝欢在奔向自己房间的时候，脑中却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但是心中也随即突起一阵恐惧的心跳，“……靠！”
“哥！”还未开门，杂着破音的哭腔，就先贯彻了整栋楼。但好在裴朝欢终是看到了祝常乐的身影，不过还没来得及欢喜，一股作呕的味道就先涌入了全身。
裴朝欢无力跌倒，发了疯似地爬向躺在地板上的人，又被地上鲜红的血海吓得又后退几步。但顾不上疼痛，紧紧拽起祝常乐那只还在源源不断涌血的手腕，裴朝欢只觉胃中泛起了一阵阵恶心。萦绕在满屋的铁锈味，锁住了两人。裴朝欢也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屋子冷，使得自己的手脚也冰冷了起来。可马上更现实的触感又将他拉回了眼前。
“冰……好冰！”
裴朝欢恐惧的重复着一个字，却还是本能地握紧手中冰冷的手哈气……一口气未出，倒泪滴了人一手，血溅了人一身。
裴朝欢还是不敢相信，祝常乐就这样倒在血泊中。但是不管他相不相信，如果他再不采取什么行动，祝常乐怕真的要这样，死在一片干涸的血迹斑斑的房间里了。
这时，他身旁的手机却因闹铃震动闪屏起来。裴朝欢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捡起手机关了闹钟，用还在发颤的双手果断的报了120后，猛的啐了一口喉咙中蕴着血腥味的痰，才能勉强的报出地址。
“啊……”裴朝欢终于是感到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但接下来还有更棘手的事。裴朝欢马不停蹄的回头咒骂了一句，虽然感觉这脏话说出口不仅没有平时的快感，还附着喉咙里像饮过血般的满满干涩。
“TMD，祝常乐，你妈休想死！老子屋里。”
裴朝欢立即从飘窗上的一摊衣服堆里扯了块布，用力的系在祝常乐早已苍白的臂膀上。不管这血还有没有这么凶猛，就先扯起他上背，夺门而出了。
“你死定了！等着……等着，醒了，看我不打死你的！”
裴朝欢边跑边想着，就想着想着，鼻头涌起一股酸楚，就现在这个情形，他哥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晓郭！你怎么能和小乐那孩子提我妹妹呢？”粟桃和大舅妈苦口婆心的对着肖晓郭输出，可肖晓郭作为村里长舌妇以她为代表的领军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压根没在意，左耳进右耳出地拿着桌上的早已凉掉的菜。
粟桃郁闷的捏着眉心，这时向门外偏头看去，却刚巧碰上满脸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裴朝欢向自己望来，而他上去了那么一趟，却是从楼上背来一个几乎也是被血染尽的人。
背上这个血淋淋的几近死人的人，是祝常乐！
“小乐！”
突如其来的叫声将肖晓郭吓了一跳，还是无所谓地顺着粟桃的奔去的方向望去。这一次可将自己给吓坏了。
“怎么了？姐……啊！这！”刚停好车的粟冬听见粟桃的叫声跑了上来，看着已经快要跌倒的裴朝欢，二话没说就接过了祝常乐向村口奔去。
“肖晓郭！你这死娘们儿，要他有半点差池，你妈的就成了杀人犯！等着不得好死吧你……！”说罢，粟桃也大步流星的跨出了院门槛，向外跑去。
见妈妈紧随其后的跟着跑去，裴朝欢本来也想跟上，奈何他的身体实在是燃尽了，无力瘫倒……
“就这样吧……”
但是裴朝欢想了想，却发现自己还有件事要做。浑浑噩噩地携着满身血迹回到了家里，在门口满意的看着肖晓郭在厨房呕吐。虽然粟桃说过作为一个男孩子，他是绝对不可以去打女人的。
但是今天粟桃没在家了，而肖晓郭又必须得挨点教训，所以裴朝欢出手了。他缓缓走进厨房。
一个巴掌下去。肖晓郭平日里那双浑浊狡黠的双眼，此时也清澈了不少。她不可置信的盯着裴朝欢，但是裴朝欢那样子实在恐怖。
肖晓郭顾不上什么报仇，灰溜溜的跑出了院门，从始到终一直都是懵逼状态的大舅妈，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会儿裴朝欢才是真正的如释重负了。又就地而坐，倒在厨房的地上，捧着一碗已经糊成一坨的面嚼着，泪却是不止的流。
他也很久没见过，这样多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