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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早市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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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归风里
第十二章早市烟火
车子驶入澜海小城时，天刚蒙蒙亮。不同于青溪的静谧，澜海的清晨带着鲜活的烟火气——路边的早餐店已经亮起暖黄的灯，蒸笼里飘出的白汽裹着面粉香，早起的渔民扛着刚靠岸的渔网，脚步匆匆地往早市方向走。林野鹤靠在副驾驶座上，鼻尖萦绕着海风的咸湿与食物香气的混合味道，原本因为赶路而有的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再等等，早市就在前面那条街，”沐子悠放缓车速，目光扫过路边的招牌，最后落在街角一块褪色的“澜海早市”木牌上，“我查过，这家早市的海鲜都是凌晨刚捞上来的，新鲜得很，还有一家老字号的海鲜粥，评价特别好。”
林野鹤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头顶的发绳——浅灰色的绳身还带着点柔软的质感，银色鹤形装饰在晨光里泛着细弱的光。昨晚在民宿住下时，他本想解开发绳，却鬼使神差地留到了今早，此刻被风一吹，耳边的碎发轻轻晃动，倒比散着头发时多了几分清爽。
车子停在早市入口的停车位上，沐子悠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帮林野鹤打开车门。“小心点，地上有点湿。”他伸手扶了林野鹤一把，指尖碰到对方微凉的手腕时，下意识地多握了两秒，直到林野鹤站稳才松开。
早市的入口挤满了人，大多是提着菜篮的 locals 和像他们一样来寻味的游客。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渔网翻动的“哗啦”声混在一起，却不觉得嘈杂，反而透着股让人安心的热闹。林野鹤下意识地往沐子悠身边靠了靠——他从小就有点怕生，尤其是在人多又陌生的地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沐子悠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放慢脚步，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跟着我，别走散了。”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林野鹤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下来，乖乖地跟在沐子悠身侧，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摊位。
路边的海鲜摊前围了不少人，塑料盆里的梭子蟹张着钳子，鲜虾在清水里蹦跳，贝壳类海鲜时不时吐出一串小水泡。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大叔，见他们看过来，热情地招呼：“小伙子，买点虾？刚从渔船上卸下来的，活蹦乱跳的，煮粥最鲜！”
沐子悠停下脚步，弯腰拿起一只虾看了看——虾壳泛着青白色的光泽，虾须还在轻轻晃动，确实新鲜。他转头看向林野鹤，轻声问：“想吃虾吗？等会儿让老板煮进粥里。”
林野鹤点点头，目光落在盆里的虾上，却没敢说话。摊主见状，又笑着说：“这虾好啊，剥了壳放进粥里，又嫩又鲜，小孩子都爱吃！”
沐子悠笑着应下，跟摊主敲定了斤两，又特意补充了一句：“等会儿我们去前面那家粥铺，麻烦您帮忙把虾处理一下，壳和线都去掉，谢谢。”摊主爽快地答应，拿着剪刀开始处理虾，动作麻利得很。
顺着早市的石板路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了那家老字号粥铺。铺子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却已经坐满了人，氤氲的白汽从厨房里飘出来，裹着浓郁的海鲜香，远远就能闻到。沐子悠带着林野鹤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刚坐稳，穿着蓝色围裙的老板娘就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两位要点什么？我们家的海鲜粥、虾饺都是招牌，要不要试试？”
沐子悠接过菜单，先递给林野鹤：“看看想吃什么，除了海鲜粥，还想吃点别的吗？”林野鹤接过菜单，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虾饺、蟹粉小笼、蒸扇贝，每一样都透着新鲜，可他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只是小声说：“我都可以，听你的。”
沐子悠知道他的性子，没再追问，转头跟老板娘说：“来两碗海鲜粥，再加一笼虾饺。对了，粥里麻烦少放葱，葱味重了他吃不惯。”他说“他”的时候，目光轻轻扫过林野鹤，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老板娘笑着应下：“好嘞！少放葱，我记着了！你们稍等，粥马上就好。”说完，转身往厨房走去。
林野鹤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抠着桌角，心里有点暖——他确实不喜欢葱味，尤其是生葱的辛辣味，可他从没跟沐子悠说过，没想到对方会注意到。小时候在青溪，外婆煮面时总会特意给他挑出生葱，后来去了城里，没人再记得他的小习惯，只有沐子悠，连这么细微的事都放在心上。
“在想什么？”沐子悠见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是不是觉得人太多，不舒服？”
“没有，”林野鹤摇摇头，抬头看向沐子悠，眼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就是觉得……这里很热闹。”
沐子悠笑了笑，伸手拿过桌上的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林野鹤：“等会儿粥上来会有点烫，慢点吃。刚才让摊主处理了虾，等会儿煮进粥里，你应该会喜欢。”
说话间，老板娘端着两碗海鲜粥走了过来。粥碗是粗陶的，透着古朴的质感，里面的粥熬得浓稠，米花都熬开了，泛着奶白色，上面撒着细碎的虾仁、瑶柱和一点点葱花——果然只放了很少的葱，几乎看不见。热气腾腾的粥端上桌，浓郁的海鲜香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欲大开。
沐子悠先拿起勺子，帮林野鹤搅了搅粥，又吹了吹：“先尝尝，看看烫不烫。”林野鹤接过勺子，小口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粥的温度刚好，不烫嘴，米香混着海鲜的鲜，在舌尖散开，虾仁嫩得轻轻一嚼就化，瑶柱的咸香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腥。他眼睛亮了亮，又舀了一勺，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沐子悠突然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挑了出来，放进林野鹤的碗里：“我不爱吃虾，你多吃点。”林野鹤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沐子悠——他明明记得，昨天在沿海公路的小镇上，沐子悠还吃了不少虾，怎么会不爱吃？
“你不用……”林野鹤想把虾仁再夹回去，却被沐子悠按住了手。“听话，”沐子悠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你多吃点，补补身子。昨天赶路累了，今天要多吃点。”
林野鹤没再反驳，只是低下头，小口吃着碗里的粥和虾仁。虾仁的鲜味混着粥的醇香，在嘴里慢慢散开，心里也像被粥的热气裹住，暖融融的。他吃得很认真，小口小口的，却没停过，嘴角偶尔沾到一点粥渍，自己也没察觉。
沐子悠坐在对面，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看着林野鹤小口喝粥的样子，像只认真进食的小兔子，脸颊因为咀嚼微微鼓起，嘴角沾着的粥渍透着点可爱，他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拿起纸巾，轻轻帮林野鹤擦掉嘴角的粥渍：“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指尖碰到脸颊时，林野鹤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他抬头看向沐子悠，眼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又低下头，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林野鹤放下勺子，摸了摸肚子，眼里带着点满足。老板娘刚好端着虾饺走过来，蒸笼一打开，热气裹着虾饺的香气飘出来——虾饺皮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饱满的虾仁，咬一口，汁水四溢，虾仁弹牙，鲜得让人眯起眼睛。
“好吃吗？”沐子悠看着他吃虾饺的样子，笑着问。林野鹤点点头，嘴里还塞着虾饺，说不出话，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沐子悠拿起一个虾饺，递到他嘴边：“再吃一个，这个大，里面有两个虾仁。”
林野鹤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虾饺，鲜美的汁水在嘴里爆开，虾仁的弹嫩混着面皮的柔软，好吃得让他眼睛都弯了起来。沐子悠看着他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自己却没怎么吃，大多时候都在看着林野鹤，偶尔帮他递纸巾、倒茶水。
一笼虾饺很快就吃完了，林野鹤摸了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吃多了。”
“不多，”沐子悠笑着说，“你昨天没怎么吃晚饭，今天多吃点是应该的。”他起身走到柜台前，跟老板娘又要了两盒虾饺，还特意让老板娘用保温盒装着：“这个打包，我们等会儿路上吃，当点心。”
老板娘笑着应下，手脚麻利地打包好虾饺，递给他：“小伙子真疼人，给对象带点心呢？”
沐子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否认，只是付了钱，拿着虾饺走回座位。林野鹤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看到沐子悠手里的保温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刚买的虾饺，”沐子悠把保温盒递给林野鹤，“你刚才吃得香，想着你可能等会儿会饿，就多买了两盒，路上当点心吃。”
林野鹤接过保温盒，指尖碰到盒子的温度，心里暖得发甜。他看着沐子悠，眼里带着点感激：“你不用总想着我……”
“我乐意。”沐子悠打断他的话，声音很轻，却很认真，“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乐意。”
林野鹤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手里的保温盒，不敢再看沐子悠的眼睛。早市的阳光越来越亮，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带着点温暖的热度。周围的吆喝声、说笑声依旧热闹，可林野鹤却觉得，此刻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和沐子悠，还有手里温热的虾饺，和刚才碗底剩下的、满满的虾仁。
吃完早餐，两人沿着早市的街道慢慢往回走。沐子悠手里提着刚买的海鲜——几只梭子蟹和一袋虾，打算晚上在民宿自己做饭。林野鹤跟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保温盒，偶尔打开盒子，拿出一个虾饺小口吃着，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
路过一家卖水果的摊位时，沐子悠停下脚步，买了一串葡萄和几个橘子——都是林野鹤爱吃的。摊主是个老奶奶，看着他们，笑着说：“小伙子，你对象长得真俊，跟个小姑娘似的。”
林野鹤的脸瞬间红了，想解释，却被沐子悠拉住了手。沐子悠笑着跟老奶奶道谢，然后牵着林野鹤的手，继续往回走。林野鹤的手被沐子悠握在掌心，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和纹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甜丝丝的。
走出早市时，海风又吹了过来，带着点咸湿的气息，吹得林野鹤头顶的小揪轻轻晃动。他抬头看向沐子悠，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里带着点温柔的笑意，像此刻的晨光，暖得让人不想移开目光。
“接下来想去哪里？”沐子悠问，声音很轻。
林野鹤想了想，笑着说：“想去海边看看，刚才在早市听人说，上午的海边人少，能看到日出后的海景。”
“好，”沐子悠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并肩走在澜海的街道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保温盒还带着温度，刚买的海鲜透着新鲜的气息，海风轻轻吹过，带着点烟火气，也带着点属于他们的、温柔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