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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沿海公路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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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归风里
第十一章沿海公路的风
青溪古镇的轮廓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时，林野鹤才轻轻舒了口气。他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侧兜——那袋干桂花还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隔着塑料袋，能隐约摸到纸包的纹路。沐子悠开着车，目光偶尔从方向盘上移开，落在他身上，见他盯着窗外出神，轻声问：“困不困？刚出青溪这段路车少，你可以再睡会儿。”
“不困。”林野鹤摇摇头，转头看向沐子悠。晨光透过前挡风玻璃，落在沐子悠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浅金色，下颌线的弧度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这次去澜海小城，是出发前一天临时决定的——原本计划回城里，可昨晚在阳台聊起未来的行程时，林野鹤无意间提了句“听说澜海的海很蓝，秋天还能看到候鸟”，沐子悠当即就改了主意，说“那我们去澜海，绕路走沿海公路，风景好”。
林野鹤当时还愣了愣，问他“不用回去处理工作吗”，沐子悠却笑着说“工作能推，陪你看海的机会不能等”。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圈圈涟漪，直到现在想起，心跳还会悄悄快半拍。
“后备箱里放了些零食和水，还有你昨天说想吃的青溪桂花糕，饿了就告诉我。”沐子悠又开口，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节奏很轻，像在打某种温柔的节拍。林野鹤“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后备箱的方向——早上收拾行李时，他看到沐子悠往里面塞了不少东西，除了吃的，还有一条薄毯子和一把遮阳伞，甚至连他惯用的薄荷味润喉糖都带了。
车子渐渐驶离乡村公路，路面从青石板变成了柏油路，两旁的风景也从稻田和竹林，慢慢变成了整齐的白杨树。风从半开的车窗里钻进来，带着点田野的青草香，吹得林野鹤的头发轻轻晃动。他伸手把车窗再往下摇了点，风更足了，拂过脸颊时，带着点凉爽的惬意。
“小心吹感冒。”沐子悠伸手把空调调至内循环，又把风速调低了些，“等上了沿海公路，再开窗户，那时候的风带着海的味道，比现在舒服。”
林野鹤没反驳，只是乖乖地把胳膊收回来，放在腿上。他看着沐子悠熟练地换挡、打方向盘，心里突然觉得很安稳——好像只要沐子悠在身边，不管去哪里，都不用害怕迷路，也不用害怕孤单。这种感觉，从小时候在青溪的溪边被他牵着手开始，就一直没变过。
车子驶上沿海公路时，林野鹤忍不住“哇”了一声。
眼前的景象和青溪截然不同——公路沿着海岸线蜿蜒，一侧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另一侧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水是那种极浅的蓝，像被天空染过色，远处的海平面和天空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偶尔有白色的海鸥从海面上掠过，翅膀划过水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波纹，很快又消失在风里。
“好看吗？”沐子悠放慢了车速，侧头看向林野鹤，眼里带着点期待。他早就查过攻略，知道这段沿海公路是看海的最佳路线，尤其是上午的阳光不刺眼，海水的颜色最漂亮。
“好看。”林野鹤点点头，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他迫不及待地把车窗全部降下来，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浓浓的咸湿气息，比青溪的溪水味更烈，却格外让人清醒。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乱飞，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伸手想把头发捋到耳后，可刚整理好，风一吹，又乱了。反复几次后，林野鹤有点无奈，只能任由头发贴在脸颊上，痒痒的，却又舍不得关上窗户——这海风带着海的气息，带着自由的味道，让他想一直这样吹下去。
沐子悠看着他狼狈又兴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腾出一只手，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根浅灰色的发绳——是昨天在青溪古镇的饰品店买的，当时看到这根发绳时，就觉得和林野鹤很配，浅灰色不张扬，还能衬得他的皮肤更白。原本想找个机会给他，没想到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伸手。”沐子悠把发绳递过去，声音被风吹得有点轻，却依旧清晰。林野鹤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发绳——发绳很软，上面有个小小的银色鹤形装饰，和他背包里的银坠子很像。他抬头看向沐子悠，眼里带着点疑惑：“你怎么会带这个？”
“昨天在饰品店看到，觉得好看，就买了。”沐子悠没说其实是特意为他买的，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他看着林野鹤拿着发绳，却不知道怎么扎，又补充了一句，“我帮你扎吧，你自己不方便。”
林野鹤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微微侧过身，把后背对着沐子悠。沐子悠放慢车速，让车子缓缓行驶在公路上，腾出一只手，轻轻穿过林野鹤的头发。林野鹤的头发很软，像上好的丝绸，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混着海风的咸湿味，格外好闻。
沐子悠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他先把林野鹤耳后的碎发捋到后面，然后轻轻握住头顶的一撮头发，慢慢往上拢。风还在吹，偶尔有几根碎发不听话地飘出来，他耐心地一根根捋回去，再用发绳轻轻扎起来。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认真，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林野鹤能清晰地感觉到沐子悠指尖的温度，轻轻触过头皮，带着点痒，却又很舒服。他屏住呼吸，不敢乱动，生怕打扰到沐子悠。窗外的海风还在呼啸，海鸥的叫声偶尔传来，可他的注意力却全在头顶的手上——那双手，小时候牵着他在青溪捡石头，昨晚帮他拉外套领口，现在又为他扎头发，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心里泛起暖暖的涟漪。
“好了。”沐子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满意。他轻轻碰了碰扎好的小揪，确认不会松掉，才收回手，重新握住方向盘。
林野鹤赶紧拿起副驾驶座前的小镜子，对着镜子看——头顶的头发被扎成一个小小的丸子头，浅灰色的发绳很显眼，银色的鹤形装饰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剩下的头发披在肩上，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这个发型有点俏皮，却意外地适合他，衬得他的脸更小了，眼睛也更亮了。
“会不会很奇怪？”林野鹤小声问，心里有点忐忑——他很少扎头发，总觉得这样有点别扭。沐子悠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不奇怪，很好看，比散着头发清爽多了。”
林野鹤对着镜子又看了一会儿，嘴角慢慢弯了起来。他没解开发绳，而是把镜子放回原位，重新看向窗外的大海。风依旧很大，却再也吹不乱他的头发，只有肩上的碎发轻轻晃动，带着点惬意。
车子继续沿着沿海公路行驶，沐子悠把车速控制得很慢，让林野鹤能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偶尔遇到观景台，他会停下来，陪林野鹤下去走走。
第一个观景台建在半山腰，视野很开阔。林野鹤站在栏杆边，张开双臂，让海风把自己裹住。海水在脚下翻涌，白色的浪花一次次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音，像在唱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歌。远处的海面上，有几艘渔船缓缓驶过，像几片小小的叶子，在蓝色的画布上移动。
“你看，那里有候鸟！”林野鹤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兴奋地喊。沐子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群白色的候鸟，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海面上飞过，朝着远方飞去。“是大雁，秋天要往南飞了。”沐子悠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澜海的湿地里，每年秋天都会有很多候鸟来越冬，我们到了可以去看看。”
“好啊。”林野鹤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他转头看向沐子悠，海风把沐子悠的头发也吹乱了，几缕碎发贴在额前，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林野鹤忍不住伸手，想帮他把碎发捋到耳后，手伸到一半，又赶紧收了回来——他怕自己的动作太突兀，会让沐子悠觉得不舒服。
沐子悠却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笑着把脸凑过去一点：“头发乱了？帮我捋一下。”
林野鹤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伸手，轻轻把沐子悠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碰到沐子悠的皮肤时，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比自己的高一点，带着点灼热。林野鹤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赶紧收回手，假装看向大海，耳尖却悄悄红了。
沐子悠看着他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没点破，只是和林野鹤并肩站在栏杆边，一起看着远处的大海。海风把两人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偶尔有几缕发丝缠绕在一起，又被风吹开，像在跳一支温柔的舞。
“小时候，外婆总说，大海是最包容的，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看看海，就都忘了。”林野鹤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怀念，“那时候我总问外婆，海是什么样子的，外婆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去看。可惜……”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沐子悠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现在看到了，外婆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开心的。”
林野鹤点点头，眼睛有点湿润。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笑着说：“嗯，外婆肯定会开心的。对了，你以前来过澜海吗？”
“没来过，”沐子悠摇摇头，“以前总忙着工作，没机会出来玩。这次陪你一起来，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心愿？”林野鹤有点疑惑。
“嗯，”沐子悠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点认真，“一直想和你一起看海，不管是青溪的溪，还是澜海的海，只要和你一起，就觉得很好。”
这句话像颗糖，在林野鹤的心里慢慢化开，甜得他心里发暖。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往沐子悠身边靠了靠，肩膀挨着肩膀。沐子悠也没动，任由他靠着，两人就这样站在海风里，看着大海，听着海浪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静。
回到车上时，林野鹤的头发还是好好的扎着，浅灰色的发绳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沐子悠发动车子，继续往澜海小城的方向开。林野鹤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海景，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期待看到澜海的湿地和候鸟，期待和沐子悠一起在海边散步，期待在澜海发生的每一件小事。
“饿了吗？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去吃点东西。”沐子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林野鹤点点头，肚子确实有点饿了。车子拐进小镇时，林野鹤看到路边有很多卖海鲜的摊位，新鲜的螃蟹、虾、贝类摆在冰块上，散发着大海的气息。
“晚上我们可以买些海鲜，找家民宿自己做。”沐子悠笑着说，“我厨艺还不错，保证让你吃到新鲜的海鲜。”
“好啊。”林野鹤笑着答应，眼里满是期待。他看着沐子悠认真开车的样子，又看了看头顶扎着的小揪，心里突然觉得，这段开往澜海小城的路，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海风还在吹，带着海的味道，也带着期待的味道，一路陪伴着他们，朝着远方的大海驶去。
车子驶过小镇的街道，两旁的店铺飘出食物的香气，夹杂着海风的咸湿味，格外诱人。林野鹤的目光落在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路边的风景，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知道，这次澜海之行，一定会成为他和沐子悠之间，又一段难忘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