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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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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裹挟着湖面的寒气，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
孟听晚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狼狈、喘着粗气的周聿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因为联系不上他而心急如焚。而现在，他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却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解释？”孟听晚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因为哭过而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自嘲的、空洞的笑意，“解释什么？解释你跟江楚楚是从高中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还是解释，在我像个傻子一样为你担心的时候，她正以‘红颜知己’的身份，陪在你身边？”
她每说一句，周聿安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不是那样的……”他上前一步，试图去拉她的手，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急切，“我和她，早就分手了！”
孟听晚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了周聿安的眼睛。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脸上血色尽失。
“分手了？”孟听晚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分手了，她还能亲密地挽着你的胳膊，出入你们的专属实验室？分手了，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跑来告诉我，等比赛结束，你们就要重新开始？”
“她那是胡说八道！”周聿安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他急于辩解，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那天是她非要来送东西，我队友当时都在，我不好当面让她难堪！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晚晚，你相信我！”
“相信你？”孟听晚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忽然觉得很累。
信任这种东西，就像一张纸，一旦被揉皱了，即使再努力地抚平，也终究会留下无法消除的褶皱。
“那你告诉我，”她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在我给你打电话，跟你提分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如果论坛上的帖子是假的，如果江楚楚说的都是谎话，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真相？”
周聿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在接到她那通满是委屈和失望的电话时，他除了苍白无力的“对不起”，什么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在她说出“分手”两个字时，他没有立刻去挽回，去解释清楚这一切？
是因为酒精麻痹了大脑，让他反应迟钝？还是因为初赛第一的喜悦，让他得意忘形？
或许都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他那可悲的、深入骨髓的骄傲和自负。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解释。他以为，孟听晚对他的信任，是无条件的。他以为，等他冷静下来，再去哄一哄，她就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轻易地原谅他。
他从未想过，有些误会，一旦产生，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被无限放大，直到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都碾压得粉碎。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孟听晚的心，彻底地，沉入了谷底。
她什么都明白了。
在他心里，或许，她从来都不是那个需要被郑重对待、需要被小心翼翼呵护的人。她的情绪，她的委屈，在他那庞大而骄傲的自我世界里，都不过是可以被暂时搁置的、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累了，周聿安。”孟听晚站起身，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对峙。她将手里那杯已经不怎么热的奶茶，放回了长椅上，轻声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她转过身，沿着湖边的小路，头也不回地，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晚晚！”
周聿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的嘶吼。
他追了上来，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她。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夹杂着浓重的酒气和冬夜的寒气，喷洒在她冰冷的皮肤上。
孟听晚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别走……别不要我……”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破碎的声音，喃喃自语。
这是孟听晚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如此失控的周聿安。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学神，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天才。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快要溺水的孩子，死死地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孟听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揉搓着，又酸又疼。
她差一点，就要心软了。
可就在这时，江楚楚那张骄傲而轻蔑的脸，又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你不过是，在他空窗期里，一个不合时宜的消遣而已。】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她心里所有刚刚燃起的、不该有的动摇。
“放开。”孟听晚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放！”他抱得更紧了，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孟听晚自嘲地笑了一声，“在你跟她暧昧不清的时候，你有给过我机会吗？在你对我隐瞒欺骗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没有！”他急切地反驳，“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如果我跟她有半分纠葛，就让我……”
“够了。”孟听晚打断了他那些苍白无力的誓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指。
“周聿安，”她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那双通红的、满是水汽的眼睛，“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一个江楚楚。”
“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你。是你永远学不会沟通，是你永远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是你，从来都不懂，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插进了他最痛的地方。
周聿安的身体，晃了一下。他看着她，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对的。
“所以，就这样吧。”孟听晚看着他，眼底最后一丝光，也彻底熄灭了。她退后一步，与他拉开了最后的距离，“以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这一次，周聿安没有再追上来。
他只是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雪侵蚀的雕像，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越拉越长，最终，彻底消失在了宿舍楼的拐角处。
孟听晚回到宿舍时，林菲菲她们都还没回来。
空无一人的宿舍里，一片漆黑。
她没有开灯，摸着黑，爬上了自己的床。她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那个小小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
她没有哭。
好像所有的眼泪，都在刚才，流干了。
她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帮她拎行李箱时，那个沉默而可靠的背影。
想起了在图书馆里，他被阳光笼罩的、安静的侧脸。
想起了那场冷雨中，他撑着伞，对她说“还不够明显吗”时，泛红的耳朵。
也想起了，他笨拙地，给她买来她爱吃的豆浆油条时，那副不自在却又难掩温柔的神情。
那些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甜蜜的画面，此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原来，一段感情的结束，不是声嘶力竭的争吵，也不是轰轰烈烈的对峙。
而是像现在这样，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寒冷的冬夜里，一个人，静静地，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出去。
这个过程，很疼。
疼得她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的门被推开了。林菲菲她们回来了。
“听晚，你回来了？”林菲菲打开灯，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孟听晚从被子里探出头，冲她摇了摇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
手机在枕边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是一条好友申请。
【我是蒋凡。你还好吗？】
看着这条消息，孟听晚愣了很久。
然后，她按下了“通过验证”。
窗外，A市的初雪，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刻，悄然降临了。
细碎的雪花，在路灯下，静静地，飘落。
很快，就将这个喧嚣了一整天的校园，覆盖上了一层干净的、苍白的寂静。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