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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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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的第一天，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太阳照常升起，食堂依旧拥挤，古代文学史的孙教授，也还是顶着他那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在讲台上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孟听晚坐在教室的后排，手里握着笔，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的状态很差。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眼睛又干又涩，看东西都带着一层模糊的重影。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手机在课桌下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是蒋凡发来的微信。
【蒋凡：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感谢我昨天那杯奶茶。】
他的措辞很巧妙，既发出了邀请，又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轻松的理由。
孟听晚看着这条消息，犹豫了片刻。
她本能地想拒绝。她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应付一场新的社交。但转念一想，她又为什么要拒绝？她已经恢复了单身，有权利去接受任何人的邀约。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填满那些因为周聿安的离开，而变得空洞而漫长的时间。
【孟听晚：好啊，学长想吃什么？】
她回了过去。
下课铃声响起，孟听晚收拾好东西，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等在楼下树荫里的蒋凡。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在来来往往的学生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里。”他看到她，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学长等很久了吗？”孟听晚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我也是刚到。”蒋凡的笑容很温和，像冬日里难得的暖阳，“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本帮菜馆，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他的体贴和周到，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
餐厅的环境很雅致，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蒋凡很会照顾人，他会主动询问她的口味，帮她烫好餐具，也会在她水杯空了的时候，及时地帮她续上。
更重要的是，他很会聊天。
他能从孙教授的治学风格，聊到明清的小说流派，再从最近新上映的文艺片，聊到学校后街那只很胖的橘猫。他的知识面很广，谈吐风趣幽默，总能找到让她感兴趣的话题，巧妙地引导着她，让她不至于因为情绪低落而冷场。
这和周聿安，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人。
周聿安的沉默，是冰山下的深海，需要你费尽心力地去探索，去破译。而蒋凡的健谈，则是春日里的和风，他会主动地，将温暖和舒适，送到你面前。
一顿饭下来，孟听晚紧绷了一上午的情绪，确实放松了不少。
“谢谢你，学长。”饭后，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孟听晚真心实意地道谢，“今天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
“是我该谢谢你，肯赏光陪我这个无聊的研一老男人吃饭才对。”蒋凡半开玩笑地说。
孟听晚被他逗笑了。
“对了，”蒋凡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她，“这是这周末，市美术馆一个新锐插画师的画展门票。我一个朋友送的，我最近论文开题，实在没时间去。你要是感兴趣，就拿去吧，别浪费了。”
孟听晚看着那两张设计精美的门票，有些犹豫。
“就当是，我昨天那杯奶茶的‘利息’。”蒋凡笑着，不由分说地将票塞到了她手里，“可以带你室友一起去，周末散散心，挺好的。”
他的理由，总是那么让人无法拒绝。
“那……谢谢学长。”孟听晚只好收下。
告别了蒋凡，孟听晚回到宿舍。
林菲菲和唐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学校论坛上的那个帖子。
“我靠！那个江楚楚也太不要脸了吧！自己发帖黑人，现在又发帖洗白自己，装什么无辜白莲花啊！”林菲菲气得直拍桌子。
孟听晚凑过去看。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江楚楚又在论坛上发了一个新的澄清帖。
帖子里，她一改昨天咄咄逼人的姿态，语气变得楚楚可怜。她解释说，自己和周聿安确实是高中同学，关系很好，但并非情侣。昨天发的那个帖子，只是一时冲动下的“误会”，因为她看到周聿安交了新的女朋友，心里有些吃醋，才开了个“过分的玩笑”。她为自己的不成熟，向孟听晚和周聿安，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帖子的最后，她还附上了一张自己和周聿安的高中毕业合照，照片里，两人都穿着校服，笑容青涩，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其他的同学。以此来证明，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这篇“澄清帖”，写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风向立刻就变了。
评论区里，开始有人说“原来是误会啊，小姐姐也很坦诚嘛”。甚至还有人开始同情她，说她“爱而不得，也是个可怜人”。
而孟听晚，这个从始至终的受害者，在她的描述里，反而成了一个小题大做、因为“玩笑”就闹分手的、不懂事的女生。
“我呸！好一朵盛世白莲！”林菲菲气得不行，“听晚，你可别信她！这女的绝对是高手，以退为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给你和周聿安的关系里，埋了个雷！”
孟听晚看着那篇帖子，心里却异常平静。
她知道，这篇帖子，肯定是周聿安逼她发的。
以他的性格，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名誉，受到这样的玷污。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江楚楚出来澄清，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看，这就是他。
他永远那么理智，永远知道该如何处理，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至于她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多大的伤害，承受了多少委屈，或许，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又或者说，在他看来，让江楚楚发帖道歉，就已经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了。
孟听晚自嘲地笑了笑，关掉了论坛页面。
她不想再看这些了。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接下来的几天，孟听晚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规律而平静的轨道。
她每天按时上课，下课就去图书馆或者资料室。她不再刻意地去三楼那个靠窗的位置，而是随便找个空位就坐下。
她开始认真地预习和复习，把之前因为恋爱而落下的功课，一点一点地补回来。她发现，当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时，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似乎就没那么多空间来发酵了。
蒋凡偶尔会给她发微信，聊一些学习或者生活上的事。他从不越界，也从不提关于周聿安的任何事，像一个体贴而有分寸的朋友。
周末，孟听晚拿着蒋凡给的门票，约了林菲菲，一起去了市美术馆。
画展的主题是“城市孤岛”，画的都是一些都市里孤独而疏离的瞬间。画风细腻而感伤，很对孟听晚的胃口。
两人逛了一下午，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就当是陪我看展的谢礼。”孟听晚心情不错，拉着林菲菲，去了附近一家很有名的网红餐厅。
餐厅里人很多，她们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才终于有了位置。
就在她们点好餐，等着上菜的时候，餐厅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打扮都很潮的男生，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周聿安。
他似乎瘦了很多，下巴的线条都变得更加锋利。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神情看起来有些颓废和落寞。
他好像，过得也并不好。
孟听晚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就想把头低下去。
可已经来不及了。
周聿安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身边的同学，显然也认出了孟听晚，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推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周聿安的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复杂而浓烈的情绪。有震惊，有痛苦，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孟听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水杯，假装喝水，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听晚，要不……我们换一家吧？”林菲菲小声地问。
“为什么要换？”孟听晚放下水杯，抬起头，迎上了周聿安的目光。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疏离的笑容，说，“这家店这么难排，走了多可惜。”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不远处的周聿安，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最终，是他身边的同学，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拉到了餐厅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位置坐下。
那顿饭，孟听晚吃得食不知味。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挥之不去的视线，始终胶着在自己身上。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他一眼。她只是强迫自己，和林菲菲有说有笑，表现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直到吃完饭，走出餐厅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冷风吹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你没事吧？”林菲菲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孟听晚摇了摇头，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学校。”
两人走到地铁站口，正准备下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急切的、沙哑的声音。
“孟听晚！”
是周聿安。
他追了上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