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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陆蓝 ...

  •   除掉陆鸿燊不简单,且保镖众多,难以接近,只能趁他进入房间之前,找个空隙让人吸引注意,再偷溜进去,一举奸杀。

      今天星期五,最近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子规翻弄手机,连裴暮雨已经到面前都没发觉,还在看讲座回放。

      导师知道那件事后,决定让子规看回放,看完后也就不扣学分了,还另外加分。不过看没看说一声就行,导师也不会真查。

      冰凉的触感在嘴角,那条白金素链子规也没摘过了。

      裴暮雨指腹模着微黄的药膏,冰冰凉凉的没有味道,他轻声细语地说:“还疼吗。”但子规并没有沉迷下去,立刻从一开始的怔愣转为理智。

      “不会。”确实不会,已经结痂了。

      身上的热汽逐渐弥漫过来,如同深山大林里的雾,而其中藏着一位曼妙的仙人。

      耳根疾速燃烧,如同里面正在升起柴火。

      裴暮雨擦完后,把盖子拧紧,药膏被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他说:“子规觉得陆叔叔怎么样呢。”

      刚想就说了,子规怀疑裴暮雨是不是会读心术,他摇了摇头,又点头。随后想为刚才的行为解释自己走神了,裴暮雨便说:“走神了吗。”

      “嗯……”子规说,“陆叔叔是个好人。”

      说出违心的话,子规还是不能直视裴暮雨的眼睛,也可以说本来就不能。

      “子规想听故事吗。”裴暮雨转移话题,说。

      “嗯。”

      迟子规对于发生的事已经不想管了,不管如何,先过下去吧,未来发生如何也说不准。毕竟现在说什么撇清关系或者在一起,不如看看之后发展如何,再做打算。

      “儿童故事。”裴暮雨话音未落,手机里便传来声响,而他的理由是:“有助于睡眠。”

      子规内心无感想,唯独纠结一件事:“为什么要把它给我。”他举起手,露出白金素链。

      “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子规早就不过生日了,且没人记得,他自己虽然能记住但是不过。裴暮雨又是怎么知道的,调查过吗。

      今天的生日注定难忘。

      裴暮雨没多做解释,而是靠在沙发上逐渐睡着了。子规看着他的睡颜,心有余悸,打算起身走远点,避免再出现那种情况。

      起身的瞬间,手腕便被拽住,一把拽过来。子规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就跌入裴暮雨怀里。

      回头看,已经睡着了。

      子规想着走,可裴暮雨却死死钳制住不肯松手。

      想了想,便作罢了。

      下午五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子规肚子已经饿了,手渐渐松开。他下楼打算去做饭吧。

      “妈妈的小雨儿啊,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易雪蹲在幼年时期的裴暮雨面前,脸上尽是笑容悲惨不堪。

      气质华贵,雍容大方,易雪将裴暮雨哄去沙发上,放着童话故事的广播剧。随后站在阳台呢,听着广播剧迟迟难做决定。

      直到广播剧的声音停下,她也从阳台上一跃而下,而裴暮雨就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易雪没听到广播剧回过头来了。

      惊恐的表情配上裴暮雨冷漠麻木的表情,像是一场滑稽的笑话。

      婴儿肥的小脸上,眼里没有任何挽留变化。

      妈妈从面前一跃而下,裴暮雨只是漠然看着没有阻止,妈妈总是骗他,童话故事一点都不助眠。

      楼下为了许多人,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来到阳台那,透过栏杆的缝隙看到了女人得逞的笑容,旁边还有一位八九岁的孩子。

      孩子惊恐的表情和母亲临死前一样。

      血流成河,面目全非。

      赶到楼下的男人抱着尸体痛哭流涕,还有一个人在远处看着,随后冲上楼来。不一会,门铃响了,是男人蹲下来抱紧了他。

      这时候,悲伤的情绪从心底漫开,裴暮雨还是面无表情。

      这是一段恐怖的经历,但是裴暮雨一直不肯醒来,一直紧闭着眼睛不愿梦散,妈妈在那……

      视觉一转,是杀人的场景,那个抱着易雪的男人也在这,持枪杀人。裴暮雨这时候九岁,在他拿起枪时,不过子弹有没有出去,后发而来的子弹就已经让他成为了罪人。

      一个小女孩死了,年仅十二岁。

      男人们都在笑,裴暮雨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心底却是无尽的悲凉。

      渐渐地,他不在有何情感,也很少把愤怒以及负面情绪挂在脸上。一直笑着,虚伪刻薄。可他似乎总是很好看。

      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习彦轻。一个毒贩的女儿,却没和自己的毒贩爸爸说过一个字,连面都没见过,就被那个男人一句:“蛇鼠一窝。”草草了结。

      手里空空如也,他坐起身,内心空荡。虚有、寂寥无限放大。

      桌上的蓝宝石被他举起,对准月亮,发出璀璨的光芒,然后四分五裂。声响不大,昏暗的角落下,能清楚看到模糊的裴暮雨。

      而明亮处,几次翻炒下,还是一盘又一盘烧焦的菜,脸蛋炒饭都是略微焦掉了。根本没法看,子规注视着那锅,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菜了,贸然做起来更糟了。

      思索片刻,转过身打算倒掉那些被浪费的菜,心中还有一点惋惜,想倒又不想倒,感觉像个罪人。

      醒目的奶白素竹衬衫让子规抬眼,撞上含情脉脉的水波,立时便不敢再看了。

      含情脉脉,确实,看狗都可以深情。

      “子规饿了么。”裴暮雨看着嘴角红肿,带了些逗笑的意味,似乎格外开心,不像假的。

      菜烧得糊焦透了,快成煤炭。蛋炒饭还好一些,卖相还行,糊的都在下面,且旁边放了调羹,银丝残留在底部。

      裴暮雨拿起调羹试了一口,表情没什么变幻,还是笑着的。

      但子规一直不敢看。

      匆匆走出厨房,善用别人家的厨房也是真没招了,是真的饿了。也没办法,从小就害怕油溅脸上,有点阴影,从而没怎么学过做饭,心血来潮做的几次都是吃相难看得不行。

      菜都被倒在厨余垃圾桶里,子规看着聊天软件上的几条未读信息,手上也跟着捏起流苏来。

      一时半会,竟也忘了那些事。

      陆怀晟:迟子规,还在没

      沉默良久,还是想当做没看见。导员发过来的消息还是更重要一些。他看了看,是一张图片,里面是学分表。

      就像导员所说的那样,学分加了三分。

      子规没有回复,不需要。

      然后再回到那个界面,子规:有什么事?

      他是不想回,不想牵扯太多纠葛,看得出来,陆怀晟很喜欢那个大伯。

      陆怀晟转为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消息,子规还是耐心地等待一会,因为习惯了别人总是手写,所以耐心都被拉长了。

      过了十几分钟,消息还没发过来。而奶奶的语音先一步出现:“小烟啊,明天晚上快点回来吧,无聊的话就把同学也带过来,不要总在外面过夜。”

      还有一条语音是说:“快点回来。”

      子规默默发送“好的”,其实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见陆怀晟迟迟不发消息,他也就关掉手机。

      辛辣的味道钻入鼻腔,子规注意到桌上的两道菜,都是辣椒满满。

      眉梢上扬,不确信这是不是裴暮雨做的,在他的印象里,以裴暮雨的身份大概率是不会下厨房做饭,很奇怪啊。

      口味很独特,子规从小便吃惯了母亲做的辛辣食物,连水里都可以泡椒咽下去。因此,对于这些只能说见怪不怪了。

      眼前的卷心菜和牛肉炒辣椒看着很下饭,子规说:“裴暮雨,你——还会做饭。”

      裴暮雨说:“嗯,一个阿姨教的。”

      一个阿姨教的,子规也就自己一个人在网上学了。

      “嗯……”

      食不言寝不语,饭后,裴暮雨和子规去往顶楼。

      露天大阳台很美,茶桌和椅子摆放在这,还有躺椅、泳池。

      子规和裴暮雨坐在椅子上,子规仰头望天上星,云中月。

      夜晚的星空如同画布,萤火虫是那画布的小画家,晚风吹拂逐渐变大又不会太大。

      子规说:“这里有星星。”

      凉快又自由,衣服掠过,发丝也跟着飘摆。好似有什么要冲破衣服的束缚就要出来一样,衣摆也在欢呼。

      裴暮雨唇角微扬,蓝雪花在桌上的花瓶里轻微晃动。

      “好看,不是吗。”

      “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从旁边找了一枝蓝雪花,裴暮雨又插了几枝。

      蓝雪花的爱太悲彻,易女士从头到尾都看不太清。

      “裴……”后面两个字被咽了回去,他真的很清晰地看到了裴暮雨的眼里笑意,一汪春水般明亮透彻。

      “怎么了,子规。”

      “没什么。”

      裴暮雨笑着抬起他的下巴,靠近了许多,这次不是微笑,幅度更大了些。

      “为什么不说呢。”

      被迫对视,子规眨了眨眼睛,又避开了。

      “我……”话还没说出口,裴暮雨地手机便响了,是陆鸿燊。

      默默闭上嘴,温馨的时刻总是容易被打破。

      裴暮雨接起电话,打开免提,电话里头的陆怀晟声音传过来,子规才想起他发消息的事。

      “暮雨,过来吧。”

      只说了这一句,电话就被挂断了。子规看到手机那条被撤回的消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觉得出了什么事。

      本来不该被子规听见,可裴暮雨似乎并不在意。

      沉默良久,微风吹过,激起一片凉意。

      “子规,你一个人会害怕吗。”打趣的语气一出口,子规便摇头,说:“我能一起去吗。”用的是“我能”而不是“我们”,他还是担心裴暮雨会介怀。

      “嗯。”

      等到达目的地,子规发现人员络绎不绝,其中还有奶奶。奶奶拿着蓝雪花送上去,嘴里还念叨着:“何必呢,情困生,也困死啊。”

      子规刚想上去叫,奶奶就看过来了,顺便把纸钱烧在一旁。陆怀晟在那儿看着奶奶,裴暮雨说了句:“奶奶。”

      奶奶便点头,说:“小雨儿长这么大啦,也是好起来了,你母亲会高兴的。”陆怀晟就在一旁跟随,脸上并未显露太多悲伤表情。

      也是因为和父亲接触时间少得可怜,甚至陆蓝陪伴最多的孩子还是……

      “胜胜啊,送我回趟家吧。”随后又对子规说:“小烟,明晚一定要回来。”

      “好。”

      奶奶和裴暮雨认识,子规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件事他不知情。

      在和陆怀晟对视一眼后,陆怀晟眼神的躲避让子规觉得古怪,只见他嘴动着,说了两个字:“知道。”

      嘴角红肿已经消退,身上的痕迹也被衬衫遮盖,子规这才目送奶奶远去。他知道奶奶应该是伤心了,可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但也不讨厌,只是没感情。

      温柔的法式蓝空色长裙,披肩搭在肩上,张挽卿提着小白包出现在现场,吸引了不少目光。

      陆怀晟送奶奶到那后,司机开车送了回去,他又回来了。看到张挽卿穿这身衣服便知道是谁的杰作。

      不少人在那指指点点,葬礼上穿成这样,这不是故意的吗。

      子规匆匆回头看一眼,陆怀晟的黑色西装还没披上去,自己的米白色大衣就在身上披着了。

      陆鸿燊眨眼间就出现在眼前,旁边的白桌上有一把水果刀,克制住想要拿刀的心情,子规目视前方,想要心无旁骛。

      终究抵不过对陆鸿燊的仇恨,回想起父母惨死的样子,白天还能忍住,到了现在勾起内心最深处的回忆时,就抖了。

      食指尖划过手心,子规怔愣住,十指相扣的瞬间,他看着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一时间说不清什么感受。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他决定再忍忍。

      “子规,四个人在不同日历里死在同一天,是不是很神奇。”

      也就是说一个人死在公历三月九日,另一个人死在农历三月九日。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看着相框里面的男人,蓝雪花怎么也移不开。子规知道,这应该就是陆蓝了,陆怀晟的亲生父亲。

      同时,也是母亲的至交好友。

      可惜有一位尖酸刻薄的妻子。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恶心死了。”女人的声音尖细粗燥,穿着貂皮大衣,脚踩性感高跟鞋,长相刻薄但属实美丽,甚至比张挽卿都要好看上几分,即使老了也不失容貌。

      说曹操曹操到,子规无语半瞬。

      “玉燕娣,回去。”陆鸿燊对她说。

      玉燕娣不屑扫一眼牌位,说:“裴暮雨,四个人都死了,你说倒不倒霉啊?笑死了是不是?哈哈哈!你妈死那天好凄惨哦。”

      明目张胆地辱骂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陆怀晟说:“妈!你说什么?”

      裴暮雨松开手,笑容不改,靠近耳边说:“阿姨也想体验终生服务吗?”

      终生,终结一生。

      “你这个小畜牲说什么鬼?”玉燕娣抢走张挽卿的包就准备砸过去,子规迅速出手捏住手腕,力道不大,刚好让她松手了而已。

      接过要掉在地上的包,子规拿出一包湿巾擦了擦,还给张挽卿。

      “谢了。”

      “大妈,乱动手可不好。”上官狄戚也跟过来,看见玉燕娣动手这一幕,扬起一巴掌就扇下去,玉燕娣恶狠狠地盯着她,嘴上不依不饶:“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打我!陆怀晟,你妈被打了,你就站在那里看着吗!”

      “父亲今晚怕是回来找你,你可以告状。”意思很明显,做了什么事,就会有什么报应,当然,严重的话也可以被带走了。

      陆怀晟这么说,上官狄戚也没再动手,只是给个教训。

      “再敢在陆叔叔的葬礼上乱叫,我割了你的舌头!”

      另一个打算闹事的人只敢小声嘀咕几句:“玉燕娣乱说,豪门不也是粗俗。”上官狄戚听得清清楚楚,反手就又给了那个人一巴掌,说:“谁让你议论本小姐的!带出去,谁要是再敢闹事,一律拖出去!”

      张挽卿在子规身侧,说:“今日不要贸然动手。”子规瞥了眼,说:“嗯。”

      “得手了?”

      “什么?”

      张挽卿的话很明显,可能也很不明显,但子规一定听得懂,否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盯了子规几秒,子规还是摇头。

      “你脖子上的红痕很明显,要我拍下来给你看?”

      其实都被遮住了,张挽卿实在故意套他的话,子规说:“看来张小姐这几年过得很舒服,蚊子都没见过。”

      说是蚊子咬的被听见了,绝对会死,那就隐晦暗示吧。

      “……蚊子很大。”

      “你要试试吗。”

      “和谁……?”

      “我。”子规想要快点终结话题,所以就这么说了,也没有其他意思,说完后,就跑到了裴暮雨那。

      背影过于单薄,子规看见那个女人也在裴暮雨身边,不由得警惕。裴暮雨回身见到子规,手中的一片蓝雪花瓣也都飘散了。

      子规走过裴暮雨身边,隔在两人之间,玉燕娣的话也没停下:“我到时候也不是什么蓝夫人了,我以后就是儒夫人!”

      “到时候裴氏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

      “现在的保胎技术很好,阿姨和叔叔年纪大了也不用怕。”一来说胎儿即使是个坏种,也能存活。二来,讽刺两人年纪大了还有功夫造。

      “多生几个,生产队需要你。”母猪。

      玉燕娣大叫道:“你是哪来的野种?!说什么!”

      为了给玉燕娣保留体面——介于她是陆怀晟的母亲,所以只用了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但是裴暮雨会唇语。

      巴掌就要落下来,裴暮雨揽腰翻去另一边,狄戚抓住她的胳膊奋力向后甩去,抡圆胳膊甩了下去。

      “把她轰出去!”狄戚喊道,立即有两名保镖过来,把人拖出去。

      驻足一分钟后,裴暮雨和子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子规回望陆叔叔的照片,想起小时候抱着自己爬树的人,样貌重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陆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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