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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暗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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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洄池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凌晨三点，安全屋的窗帘挡不住窗外的浓黑，只有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冰冷的白。他下意识握紧了身边蒋怀安的手，孩子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白天墓园的惊魂一幕还没从梦魇里散去。
震动还在持续，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蒋洄池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阳台，指尖划过屏幕点开。
照片的背景是林晓家楼下的便利店，路灯昏黄，林晓穿着熟悉的白色连衣裙，正低头给门口的流浪猫喂火腿肠。而照片角落，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树后，手里举着手机，显然就是拍摄者。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短信：“蒋洄池，游戏规则该我定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市中心广场喷泉旁，带季明远案的全部证据来换林晓。不许报警，否则你会看到她的手指出现在你家门口。”
蒋洄池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几乎能想象出陆子昂发这条消息时的嘴脸，阴狠又得意，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找准了他的七寸。
林晓是无辜的，她只是因为和自己走得近，就被卷入了这场腥风血雨。蒋洄池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他不能让林晓出事，绝对不能。
可季明远案的证据，是他和王浩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零星碎片，是扳倒天宸集团的唯一希望。如果交出去，之前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季明远的冤屈、沈振宏的死、王浩朋友的重伤，都将石沉大海。
更重要的是，陆子昂根本没有守信的理由。就算他交出证据，对方也未必会放过林晓，甚至可能连他自己也会身陷囹圄。
蒋洄池靠在冰冷的阳台栏杆上，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他单薄的衬衫紧贴后背。他掏出烟，点燃，火光在黑暗中明灭。烟雾呛得他喉咙发紧，却让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些。
他不能报警。陆子昂既然敢这么要求，肯定在林晓身边布了眼线，一旦警方出动，林晓会立刻陷入危险。他也不能真的交出证据，那是所有人的希望。
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身赴约，见机行事。
天刚蒙蒙亮，蒋洄池就悄悄洗漱完毕。蒋依柔已经醒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看到他出来，眼神里满是担忧：“洄池，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没睡好？”
“妈，我出去一趟，有点事要处理。”蒋洄池走过去，帮她把案板上的青菜摞好，“怀安还在睡，你多看着他点，别让他乱跑。”
蒋依柔停下手里的动作，拉住他的胳膊：“是不是又和那些坏人有关？洄池，听妈的话，别去了，我们躲着他们不行吗？”
蒋洄池看着妈妈眼角的细纹和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酸楚。他抬手擦掉妈妈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妈，没事的，就是去和朋友碰个面，很快就回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他不敢告诉妈妈真相，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
离开安全屋前，蒋洄池给赵警官发了一条简讯：“陆子昂绑架林晓，逼我中午十二点去市中心广场交证据，勿动，我自有办法。”
他知道赵警官不会坐视不管，但他必须先稳住局面。发完消息，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裤兜，转身朝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蒋洄池都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陆子昂的人肯定在跟踪他，他必须表现得完全顺从，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也才能找到林晓的位置。
市中心广场是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中午十二点正是人流最多的时候。陆子昂选在这里，显然是算准了警方不敢轻易行动，怕误伤群众。
十一点五十分，蒋洄池到达广场。喷泉正在喷水，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起伏，周围挤满了游客和市民，欢声笑语不断，与他心头的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找了个靠近喷泉的长椅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证据，而是他昨晚打印的一堆废纸。他需要时间，需要找到林晓被关押的地方。
十二点整，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陆子昂的短信：“看到你面前穿红色外套的女人了吗？把文件袋给她，她会带你去见林晓。记住，别耍花样，我的人就在你周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蒋洄池抬眼望去，不远处果然有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正靠在喷泉的栏杆上，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他。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警惕。
蒋洄池拿起文件袋，起身朝着女人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女人的腰间似乎鼓着一块，像是藏着武器。
“文件袋呢？”女人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
蒋洄池把文件袋递给她：“林晓呢？我要先见她。”
“跟我来。”女人接过文件袋，没有立刻检查，转身朝着广场西侧的地下通道走去，“别回头，别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蒋洄池跟在她身后，心里快速盘算着。地下通道光线昏暗，两侧有不少商铺，但大多关着门，行人寥寥。这里地形复杂，很适合埋伏，也很适合脱身。
走了大约五分钟，女人在一扇紧闭的消防门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进去。”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蒋洄池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女人紧随其后，反手关上了门，并用铁链锁了起来。
“林晓在哪里？”蒋洄池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女人。
女人把文件袋扔在地上，从腰间掏出一把弹簧刀，刀尖对着蒋洄池：“别急，等我确认了证据是真的，自然会让你见她。”
她蹲下身，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纸翻看。当看到里面全是毫无意义的废纸时，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你耍我？”
“我没耍你。”蒋洄池冷静地看着她，“我要先确认林晓的安全，否则你永远别想拿到证据。”
“你以为你有谈判的资格？”女人怒吼一声，握着弹簧刀朝着蒋洄池刺了过来。
蒋洄池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同时抬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他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他顾不上那么多，用尽全身力气将女人的手腕拧到身后。女人疼得尖叫一声，弹簧刀掉在了地上。
蒋洄池一脚将刀踢到角落，死死按住女人：“说，林晓被关在哪里？”
“我不知道！”女人挣扎着喊道，“我只是奉命来拿文件的，他们说只要我把你带过来，就给我钱！”
蒋洄池知道她没说实话，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些：“不说？那我现在就报警，告诉警察你绑架人质，持有凶器。”
女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我说，我说！林晓被关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有两个人看着她。他们说，只要我半小时内没出去，就杀了她！”
蒋洄池心里一紧，松开女人，朝着走廊尽头跑去。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尽头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隐约的哭泣声，正是林晓的声音。蒋洄池握紧拳头，猛地推开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椅子，林晓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看到蒋洄池，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恐惧取代，拼命地摇着头，像是在提醒他危险。
蒋洄池刚想冲过去解开林晓，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一看，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钢管，脸上带着狞笑。
“蒋洄池，果然够聪明，竟然能识破我们的计谋。”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救走她吗？”
蒋洄池挡在林晓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跟我们走？”另一个黑衣人嗤笑一声，“陆少说了，要让你生不如死。今天，你们两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完，两个黑衣人同时朝着蒋洄池冲了过来。蒋洄池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他知道自己不是两个人的对手，但他必须拖延时间，等赵警官他们赶来。
走廊狭窄，不利于两个黑衣人同时进攻。蒋洄池利用地形，巧妙地躲闪着，时不时地反击一下。钢管一次次朝着他砸来，他只能用手臂和后背去挡，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晓在后面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满是焦急。
蒋洄池的后背已经被砸中了好几下，疼痛让他的动作渐渐迟缓。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抓住机会，一钢管砸在了他的腿上。蒋洄池踉跄着摔倒在地，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哥！”
就在这危急时刻，走廊入口处传来了蒋怀安的声音。蒋洄池猛地抬头，看到蒋怀安竟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脸上满是倔强。
“怀安！谁让你过来的？快回去！”蒋洄池又惊又怒，他明明嘱咐过妈妈看好弟弟，没想到他还是跟来了。
“我担心你和林晓姐，我跟在你后面过来的。”蒋怀安跑到他身边，把石头递给他，“哥，用这个打他们！”
一个黑衣人看到蒋怀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来一个送死的！”
他转身朝着蒋怀安冲了过去。蒋洄池心里一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死死按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廊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赵警官的大喊：“警察！不许动！”
两个黑衣人脸色大变，想要逃跑，却被冲进来的民警团团围住。蒋洄池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赵警官跑到他身边，蹲下身子：“洄池，你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蒋洄池摇了摇头，指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林晓：“先救林晓。”
民警立刻上前，解开了林晓身上的绳子，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林晓扑到蒋洄池身边，眼泪止不住地流：“洄池，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蒋洄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了，都过去了。”
蒋怀安扑到蒋洄池怀里，哭着说：“哥，你没事太好了，我刚才吓死了。”
蒋洄池抱着弟弟，心里五味杂陈。他既生气弟弟的鲁莽，又感动于他的勇敢。
民警们制服了两个黑衣人，还有那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赵警官让人把他们带出去审讯，然后蹲下身，看着蒋洄池：“洄池，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赵警官。”蒋洄池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已经肿了起来，根本用不上力，“陆子昂呢？抓到他了吗？”
赵警官摇了摇头，脸色凝重：“我们在广场周围布控，但是没发现他的踪迹。看来他早就跑了，留下这些人只是为了拖住你。”
蒋洄池的心沉了下去。陆子昂就像一根毒刺，始终潜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起攻击。
民警们把蒋洄池抬上救护车，蒋怀安和林晓也跟着上了车。蒋依柔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到了医院，看到蒋洄池腿上的绷带和脸上的伤痕，心疼得直掉眼泪。
医生检查后说，蒋洄池的腿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但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肩膀上的旧伤也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后，蒋洄池回到了安全屋。林晓每天都会来照顾他，蒋怀安也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蒋依柔更是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
看似平静的日子里，蒋洄池的心里却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他知道，陆子昂不会善罢甘休。这次的失败，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疯狂。
这天晚上，蒋洄池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月亮依旧被乌云遮住，黑暗笼罩着一切。他拿出手机，翻看着季明远案的资料，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证据，将天宸集团的人绳之以法，让所有被伤害的人都能得到公道。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蒋洄池，这次算你运气好。但游戏还没结束，下一个，就是王浩。你最好祈祷他能活得久一点。”
蒋洄池的瞳孔骤缩，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发抖。陆子昂果然把目标对准了王浩。
他立刻给王浩发消息，让他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出门。可消息发出去后，却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蒋洄池的心越来越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他知道，陆子昂这次可能是来真的。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腿上的疼痛牵制住。蒋怀安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哥，怎么了？”
“怀安，快帮我联系赵警官，王浩可能出事了！”蒋洄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蒋怀安不敢耽误，立刻跑去给赵警官打电话。
蒋洄池靠在床头，眼神坚定。无论陆子昂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再退缩。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所有无辜的人，他必须战斗到底，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而在城市的另一角，一间废弃的仓库里，陆子昂看着手机屏幕上蒋洄池的号码，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他手里拿着一张王浩的照片，指尖划过照片上的人，低声说道：“蒋洄池，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失去所有在乎的人，让你尝尝什么叫绝望。”
仓库的角落里，被绑在椅子上的王浩怒视着他：“陆子昂，你这个恶魔！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子昂转过身，走到王浩面前，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好下场？我不需要那东西。我只要蒋洄池痛苦，只要天宸集团能安然无恙。”
他拿起旁边的一根铁棍，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会让蒋洄池亲自来救你，然后让他亲眼看着你死在他面前。”
王浩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你休想！洄池不会上你的当！”
“是吗？”陆子昂嗤笑一声，“那就等着瞧。”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蒋洄池：“想救王浩，明天晚上八点，西郊废弃工厂，一个人来。这次，我要的是天宸集团财务造假的核心证据，少一个字，你都别想见到活着的王浩。”
发送完短信，陆子昂把手机扔到一边，看着王浩，眼中满是疯狂的光芒。他知道，这一次，蒋洄池一定会来。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蒋洄池活着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