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烬火 ...
-
蒋洄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指尖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至心脏。西郊废弃工厂——那是天宸集团早年弃用的旧厂房，地处城郊洼地，四周被荒林环绕，连手机信号都时断时续，是绝佳的困杀之地。
“哥，赵警官说他已经派人去王浩哥家附近查看了，还没回话。”蒋怀安攥着手机跑进来，小脸绷得紧紧的，眼底满是担忧。
蒋洄池深吸一口气，掀开盖在腿上的薄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但他没有时间犹豫。“怀安，帮我把背包拿来。”
他打开背包，将真正的核心证据——那几张记录着天宸集团海外洗钱账户的加密U盘，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内袋，外面再套上一层厚厚的缓冲布。而另一个文件袋里，装着的是他伪造的财务报表，上面故意留了几个明显的漏洞，足以暂时蒙蔽陆子昂。
“妈那边，你帮我瞒着。”蒋洄池一边系鞋带，一边低声嘱咐，“就说我去赵警官那里配合调查，很快回来。”
蒋怀安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我跟你一起去。上次我能帮你，这次也能。”
“不行。”蒋洄池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坚定，“你要留在家里保护妈妈。听话，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正在忙碌的蒋依柔，心里一阵酸涩。他不知道这一去是否还能回来，但他别无选择。
离开安全屋时，蒋洄池给赵警官发了一条定位和简讯：“西郊废弃工厂，八点赴约，勿轻举妄动，等我信号。”他知道，陆子昂这次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警方贸然介入，只会让王浩陷入绝境。
夜幕彻底降临，城郊的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蒋洄池骑着一辆借来的摩托车，借着微弱的车灯在黑暗中前行。冷风灌进衣领，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不断回想着陆子昂的手段，猜测着工厂里可能存在的埋伏，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
七点五十分，蒋洄池抵达西郊废弃工厂。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破损的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高大的厂房轮廓映照得如同鬼魅。
他停好摩托车，握紧了手里的文件袋，一步步走了进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
“蒋洄池，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不怕死。”陆子昂的声音从厂房深处传来，带着戏谑的笑意。
蒋洄池循声望去，只见陆子昂站在一台废弃的机床旁，身边围着四个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而王浩被绑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看到蒋洄池进来，拼命地扭动着身体，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愤怒。
“证据我带来了。”蒋洄池举起手里的文件袋，“放了王浩。”
陆子昂嗤笑一声，抬手示意身边的黑衣人去拿文件袋。一个黑衣人快步上前，粗暴地夺过文件袋，转身递给陆子昂。
陆子昂打开文件袋，快速翻看着里面的报表。他虽然不懂财务细节，但也能看出报表上的数据看似完整。可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核心证据？蒋洄池，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蒋洄池心里一紧，表面却依旧平静：“这就是全部。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查？”陆子昂猛地将文件袋扔在地上，报表散落一地，“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他抬手一挥，两个黑衣人立刻朝着蒋洄池冲了过来。
蒋洄池早有防备，侧身躲过第一个黑衣人的拳头，同时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黑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挥舞着钢管朝着他的头部砸来。蒋洄池弯腰躲闪，钢管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机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知道自己不能恋战，必须尽快找到机会救王浩。趁着黑衣人攻击的间隙，蒋洄池朝着王浩的方向冲去。可刚跑了两步，就被另外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想救他？先过我这关！”一个黑衣人狞笑着，手里的钢管朝着他的腿砸来。
蒋洄池连忙跳起躲闪，落地时重心不稳，腿上的伤口一阵剧痛，差点摔倒。他咬着牙，忍着疼痛，与两个黑衣人缠斗起来。厂房里顿时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和沉闷的击打声。
陆子昂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蒋洄池，你以为你能赢吗？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蒋洄池一边躲闪，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厂房的角落里堆放着不少废弃的纸箱和木料，而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灭火器。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一个黑衣人一拳砸在自己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借着这个机会，猛地后退几步，抓起身边的一个废弃铁桶，朝着堆放纸箱的方向扔了过去。
铁桶砸在纸箱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纸箱散落一地。蒋洄池趁着黑衣人愣神的瞬间，快速冲到墙壁旁，取下灭火器，拔掉保险销，朝着黑衣人喷射起来。
白色的泡沫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他们咳嗽着，一时无法靠近。蒋洄池趁机冲到王浩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快速割断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快逃！”蒋洄池扯掉王浩嘴里的布条，低声喊道。
王浩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发麻的手脚，却没有立刻逃跑，而是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我跟你一起拼了！”
“别废话！”蒋洄池推了他一把，“你出去找赵警官，让他们带人过来！这里我顶着！”
就在这时，陆子昂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跑？没那么容易！”他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蒋洄池和王浩。
蒋洄池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陆子昂竟然带了枪。
王浩也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蒋洄池，把真正的证据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陆子昂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阴狠。
蒋洄池挡在王浩面前，紧紧握着手里的灭火器，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自己不能让陆子昂拿到证据，更不能让王浩出事。
“证据我已经销毁了。”蒋洄池冷静地看着陆子昂，“你以为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吗？”
“你骗我！”陆子昂怒吼一声，枪口微微晃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来！”
蒋洄池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了手里的灭火器。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就在陆子昂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蒋洄池猛地将灭火器朝着他扔了过去。陆子昂下意识地侧身躲闪，枪口偏离了方向，子弹打在了旁边的机器上，发出“火花四溅”的声响。
趁着这个间隙，蒋洄池拉着王浩，朝着厂房的后门冲去。“快跑！”
陆子昂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了上去：“给我站住！”
身后的黑衣人也摆脱了泡沫的困扰，纷纷追了上来。
厂房的后门早已被锁死，蒋洄池用力踹了几脚，门锁纹丝不动。他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陆子昂和黑衣人，心里一片绝望。
“怎么办？”王浩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蒋洄池环顾四周，看到旁边有一扇破损的窗户。“从这里跳出去！”
他用力推开窗户，外面是茂密的树林。“你先跳，我掩护你。”
王浩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出去。蒋洄池刚想跟着跳出去，就被追上来的黑衣人抓住了胳膊。
“抓住他了！”黑衣人兴奋地大喊。
蒋洄池拼命挣扎，却被更多的黑衣人围住。陆子昂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嘴角渗出血丝。
“蒋洄池，你真以为你能逃得掉？”陆子昂的眼神里满是疯狂，“把证据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受尽折磨而死！”
蒋洄池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一声：“你休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陆子昂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会有警察？”
他知道，自己没时间再逼问蒋洄池了。“把他带走！”陆子昂怒吼一声，示意黑衣人将蒋洄池拖走。
黑衣人架着蒋洄池，朝着厂房深处的一个秘密通道走去。蒋洄池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能听到警笛声越来越近，也能听到赵警官的呼喊声。
“洄池！你在哪里？”
蒋洄池想回应，却被黑衣人捂住了嘴。他被拖进了秘密通道，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面微弱的光芒指引着方向。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了绝境。但他没有放弃希望。他紧紧攥着贴身口袋里的U盘，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陆子昂得逞。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黑衣人打开铁门，外面是一片荒林。陆子昂带着他们朝着树林深处跑去，警笛声在身后渐渐远去。
蒋洄池被架着，踉踉跄跄地跑着。他的腿伤越来越严重，体力也在快速消耗。但他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突然，他看到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有不少尖锐的枝桠。他灵机一动，故意脚下一滑，朝着树干的方向倒去。
架着他的黑衣人没防备，被他带得一个趔趄。蒋洄池趁机用尽全力，将胳膊撞在尖锐的枝桠上。剧烈的疼痛传来，但他没有松手，而是借着这个力量，挣脱了黑衣人的束缚。
“抓住他！”陆子昂怒吼着，转身追了过来。
蒋洄池顾不上疼痛，朝着树林深处跑去。夜色浓重，树林里荆棘丛生，他的衣服被划破，皮肤也被划伤，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只能拼命地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子昂的呼喊声也越来越清晰。蒋洄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摆脱他们。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有一条干涸的河床。他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河床里全是碎石和泥沙，他摔倒在地，疼得眼前发黑。但他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陆子昂和黑衣人也跟着跳了下来，在后面紧追不舍。
蒋洄池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废弃的陷阱里。陷阱不深，但里面布满了尖锐的石头。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腿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泥沙。
陆子昂和黑衣人追到陷阱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蒋洄池，这下你插翅难飞了。”陆子昂蹲下身，眼神阴狠地看着他，“把U盘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蒋洄池躺在陷阱里，看着上方的陆子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永远也得不到它。”
他缓缓抬起手，将藏在贴身口袋里的U盘掏了出来。“这个东西，会让你们天宸集团万劫不复。”
陆子昂的眼睛瞬间红了：“给我！”他伸出手，想要去抢。
蒋洄池却猛地将U盘朝着陷阱底部的一块尖锐石头砸去。“砰”的一声，U盘被砸得粉碎。
“不！”陆子昂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眼睛里满是血丝，“我要杀了你！”
他示意黑衣人下去把蒋洄池拉上来。就在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了警笛声，而且比之前更近了。
“警察怎么会这么快？”陆子昂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了。“我们走！”陆子昂狠狠瞪了一眼陷阱里的蒋洄池，转身带着黑衣人朝着树林深处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蒋洄池躺在陷阱里，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终于松了口气。他掏出手机，发现屏幕已经被摔碎了，但还能勉强使用。他挣扎着拨通了赵警官的电话。
“赵警官，我在西郊废弃工厂后面的荒林里，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没过多久，赵警官就带着民警找到了他。看到蒋洄池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样子，赵警官连忙让人把他拉了上来。
“洄池，你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蒋洄池摇了摇头，虚弱地说：“王浩……王浩已经逃出去了，你们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他在外面等你。”赵警官说道，“我们已经派人去追陆子昂了，一定能抓到他。”
蒋洄池被民警扶着，慢慢走出了荒林。看到站在警车旁的王浩，他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
“洄池，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王浩跑过来，愧疚地说。
“不关你的事。”蒋洄池喘着气，“证据……我已经毁了。”
“什么？”王浩愣住了。
“没关系。”赵警官拍了拍蒋洄池的肩膀，“我们已经从之前抓获的黑衣人那里得到了不少线索，加上你之前提供的证据，足够对天宸集团展开全面调查了。你做得很好。”
蒋洄池被送上了救护车。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月亮终于挣脱了乌云的束缚，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芒。
他知道，陆子昂还没有被抓到，天宸集团的威胁也还没有完全解除。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而他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他不后悔，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所有被天宸集团伤害过的人，他愿意继续战斗下去。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战斗还会持续多久，而他和他在乎的人，还能承受多少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