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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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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日子里悄然滑过几周。
苏敏煜的生活节奏依旧精准如钟摆，上班，下班，给苏晟尧做饭，偶尔（在弟弟的死缠烂打下）陪他看一部电影，或者在他弹琴弹得实在不堪入耳时上前纠正几个音符。只是现在，他们的日常里多了一些心照不宣的亲密——落在发顶的轻吻，沙发上依偎时交握的手，还有夜深人静时，那些逐渐熟练、不再仅仅局限于“数据分析”的亲吻。
苏晟尧似乎彻底从那次情绪崩溃中恢复了过来，甚至比以前更加黏人，像是要把错过的安全感加倍讨回来。他不再轻易提起“永远”，但眼神里的依赖和占有欲，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直白。
然而，那些深植于心底的恐惧，并非一次坚定的承诺就能彻底根除。它们只是潜伏着，等待一个脆弱的时机。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狂风卷着暴雨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将房间照得骤亮，紧随其后的闷雷如同巨兽在云端咆哮。
苏敏煜被一道特别响亮的炸雷惊醒。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旁边——空的。
他瞬间清醒，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冰凉，弟弟不在。
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从客厅方向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发出的哀鸣，瞬间被淹没在下一阵雷声里。
苏敏煜立刻起身，甚至没开灯，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大步走向客厅。
沙发上蜷缩着一团黑影。
苏晟尧把自己紧紧裹在一条薄毯里，缩在沙发最角落，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又一道闪电亮起，瞬间照亮了他惨白的、布满泪痕的脸，和他死死咬住嘴唇试图阻止自己哭出声的可怜模样。
他不是怕打雷。他是怕这种仿佛要摧毁一切的天气，勾起了那些关于失去、关于被抛弃、关于自己是个“灾星”会引来厄运的、最深层的噩梦。
苏敏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快步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身。
“阿尧。”他低声唤道，伸手想去碰他。
苏晟尧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毯子裹得更紧，模糊的泪眼里充满了惊惶和无助，声音破碎不堪：“……别……别丢下我……哥……我不是故意的……别讨厌我……”
他又陷入了那个自我谴责的噩梦循环里，分不清现实和恐惧的边界。
苏敏煜的手顿在半空。他看着弟弟这副模样，眉头死死拧紧。
他没有再试图强行靠近，而是就着蹲着的姿势，保持着一段不会让弟弟感到压迫的距离，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雨幕和雷声：
“苏晟尧。”
连名带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弟弟的啜泣声停顿了一下，茫然地看向他。
苏敏煜的目光在闪电的映照下，沉静得像深海。
“看着我。”他命令道。
苏晟尧下意识地听从，泪眼婆娑地看着哥哥。
“听着，”苏敏煜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砸得无比沉重，“我再说最后一次。”
“你很好。”
“我领到你，是我做过的，最好的决定。”
“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我不会丢下你。”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修饰，赤裸裸地摊开在惊雷和暴雨声中，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力量。
这不是情话，甚至不算安慰。这是一个基于他生命逻辑的、最底层的陈述。
苏晟尧的呼吸窒住了，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忘记了流淌。哥哥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他周围那层恐惧的硬壳。
苏敏煜看着他似乎听进去了，这才伸出手，这次，稳稳地握住了他冰凉颤抖的手腕。肌肤相触，传来不容置疑的温热和力量。
“现在，”他用力将弟弟从毯子的禁锢里拉出来，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就像小时候那样轻松，“回去睡觉。”
苏晟尧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哥哥的脖子。哥哥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稳健有力，一声声，盖过了窗外的雷鸣。
他被稳稳地抱回卧室，放在床上。苏敏煜随即在他身边躺下，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伸出手臂，将他整个圈进怀里，紧密地、保护性地拥住。
“闭眼。”哥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苏晟尧把脸埋进哥哥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听话地闭上眼睛。
外面的雷声依旧轰鸣，雨点依旧疯狂敲打着玻璃。
但隔着一层温暖的胸膛，那些可怕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了。
恐惧的潮水慢慢退去。
他在哥哥的心跳声里，重新找到了锚点。
“哥……”过了很久，他在黑暗中小声开口。 “嗯。” “你的心跳声……真好听。” “嗯。” “比雷声好听。” “嗯。”
苏晟尧悄悄弯起了嘴角，往哥哥怀里又缩了缩。
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拥有着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和最动听的安眠曲。
直到他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彻底陷入沉睡，苏敏煜才缓缓睁开眼。
窗外雨势渐小，雷声远去。
他低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弟弟恬静的睡颜，手指极轻地拂过他还有些湿润的眼睫。
然后，他低下头，将一个极轻的吻，印在弟弟的额头上。
“睡吧。”
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我的决定，永不更改。
雨过天晴，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卧室，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洗刷后的清新气息。
苏晟尧是在一种极度安心和温暖的包裹感中醒来的。他动了动，发现自己依旧被哥哥牢牢圈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哥哥温热的胸膛，哥哥的手臂沉甸甸地横在他腰间，是一种充满占有欲和保护意味的姿势。
昨晚的恐惧和眼泪，在明亮的晨光里变得有些不真实，像是褪色的噩梦。只有哥哥切实的怀抱和沉稳的心跳，提醒着他那份安全感并非虚幻。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想看看哥哥醒了没有。
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深邃清醒的眼睛里。苏敏煜早就醒了，或许根本就没再睡着，只是安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他。
“哥，早。”苏晟尧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嗯。”苏敏煜应了一声，手臂却没有松开的意思，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还怕吗？”
苏晟尧立刻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怕了！”他顿了顿，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小声补充，“有哥在，什么都不怕。”
苏敏煜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很短促，却足以让苏晟尧看呆了。哥笑起来……真是好看得要命。
“起床。”苏敏煜松开手臂，率先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给弟弟当了一整晚的人形抱枕，滋味并不轻松。
苏晟尧也跟着爬起来，看着哥哥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昨晚失态而残留的别扭，彻底被暖洋洋的情绪取代。他趿拉着拖鞋，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哥哥走进浴室，挤牙膏，接水，动作默契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镜子映出两人并排站着刷牙的身影。苏晟尧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时不时用胳膊肘碰碰哥哥，眼睛弯弯的。
苏敏煜由着他闹，偶尔瞥一眼镜子里那个恢复活力、笑得没心没肺的弟弟，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燕麦和煎蛋。吃饭的时候，苏晟尧的嘴巴依旧没停。
“哥，今天天气真好！” “嗯。” “我们出去逛逛吧？就附近公园？” “嗯。” “然后晚上我想吃火锅！” “嗯。”
对于弟弟的一切提议，苏敏煜照单全收，用最简单的音节表示同意。他的纵容，无声却具体。
吃完饭，苏晟尧主动收拾碗筷，哼着歌钻进厨房。水声哗哗响起。
苏敏煜坐在餐桌旁，看着弟弟在厨房里忙碌（虽然弄得水池周围都是水渍）的背影，阳光落在他微微翘起的发梢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几乎从不主动发言的公司小群。
群里依旧偶尔会有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他和弟弟的进展——祁。
苏敏煜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极其罕见地，主动打了一行字，发送。
「他很好。」
三个字。没头没尾。甚至没指定对象。
但在这个特定的群里，所有人都瞬间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群里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然后瞬间炸开了锅。
「？？？？？」 「盗号你的心脏就跳两下？」 「他很好？！谁很好？是我想的那个他吗」 「卧槽！苏哥居然主动发言了！还是报平安？！】 「所以昨天雷暴雨……（小声bb）」
祁更是直接跳了出来：「苏老大！展开说说！怎么个好法？！（奸笑搓手黄豆.jpg）」
苏敏煜发完那三个字，就把手机屏幕按熄了，扔回桌上，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必要的通讯任务。对于群里后续的爆炸和祁的追问，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报告”完成了。外界如何反应，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苏晟尧洗完碗，擦着手走出来，就看到哥哥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哥，我好啦！我们出门吧！”
“嗯。”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公园里人来人往，大多是周末出来放松的家庭和情侣。苏晟尧像是出了笼的小鸟，一会儿跑去买冰淇淋，一会儿拉着哥哥看老头下棋，精力旺盛得惊人。
苏敏煜就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像一道沉默而稳固的影子。对于弟弟递过来的咬过的冰淇淋，他也会就着的手咬一口；对于弟弟叽叽喳喳的废话，他也会“嗯”一声作为回应。
他们经过一群玩滑板的少年，喧闹声很大。苏晟尧下意识地往哥哥身边靠了靠，苏敏煜便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隔开了那些喧闹。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苏晟尧心里甜得像灌了蜜。
他知道，哥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我在。
走累了，两人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苏晟尧歪着头，靠在哥哥肩上，看着湖面上粼粼的波光，打了个哈欠。
“困了？”苏敏煜低头看他。 “有点……”苏晟尧揉揉眼睛，“哥，借我靠会儿。” “嗯。”
阳光暖融融的，湖风轻柔。苏晟尧靠着哥哥结实可靠的肩膀，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哥哥的声音很低地响在耳边，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下。
“我也很好。”
苏晟尧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半。他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哥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苏敏煜目视前方湖面，侧脸线条依旧冷硬，耳根却似乎有点微微发红。他语气平淡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有你在，我也很好。”
不是情话。甚至算不上温柔。
只是基于自身感受的、最直白的反馈。
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让苏晟尧心动。
他愣愣地看着哥哥，看了好几秒，然后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哥哥的腰，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哥哥的颈窝里，闷闷地、无比认真地说：
“嗯！我会让哥一直一直，都这么好！”
苏敏煜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他抬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嗯。”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融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对于苏敏煜而言，世界依旧复杂且充满无用的噪音。但因为有怀里这个人在，这一切，似乎都变得可以忍受，甚至……
有点不错。
周末的公园充斥着闲适的喧闹，但湖边这一角却像是被阳光和暖风单独圈出来的静谧之地。苏晟尧把脸埋在哥哥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哥哥那句“有你在，我也很好”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甜蜜的涟漪。
他抱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一点，但手臂依旧环着哥哥的腰，仰起脸，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是压不下去的傻笑：“哥，你刚才那句话，我能录下来当闹铃吗？每天听一遍”
苏敏煜低头看着他这副得寸进尺的样子，抬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胡闹。”
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责备。
苏晟尧捂着额头嘿嘿笑，重新把脑袋靠回哥哥肩上，心满意足地咂咂嘴：“那我不录了，我每天让哥亲口说给我听！”
苏敏煜没接这话，只是目光重新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默认了肩上这份沉甸甸又暖烘烘的依赖。
两人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直到苏晟尧打了个哈欠，真的有些困了。苏敏煜便站起身：“回去。”
“嗯！”苏晟尧立刻跟上，非常自然地把手塞进哥哥的手心里。苏敏煜的手指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便收拢，将那略小一些、却同样骨节分明的手包裹在掌心。
牵着手回家。这个认知让苏晟尧一路都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脚步轻快，嘴角弯弯。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苏晟尧忽然想起什么，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哥！晚上吃火锅！说好了的！”
“嗯。”苏敏煜应着，目光已经投向不远处的生鲜超市，“去买菜。”
“我也去！”苏晟尧立刻来了精神。
生鲜超市里人不少，周末采购的家庭主妇和老人熙熙攘攘。苏敏煜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地直奔生鲜区，苏晟尧则像个小挂件一样黏在他身边，时不时指着某样东西：“哥！肥牛！多拿两盒！”“哥！虾滑！我想吃虾滑！”“哥那个毛肚看起来好新鲜！”
苏敏煜基本照单全收，只是在他拿第三盒冰淇淋时，伸手拦了一下：“快吃饭了。”
苏晟尧撇撇嘴，但还是乖乖把冰淇淋放了回去，只留下最初挑的那盒香草味的。
排队称重时，旁边一个大妈看着他们俩，笑着搭话：“兄弟俩感情真好啊，一起出来买菜？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咯。”
苏晟尧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抢着回答：“是啊阿姨！我哥最好啦！”说着，还故意把两人牵着的手举起来晃了晃。
大妈被他逗乐了：“哎哟，真是乖弟弟。哥哥这么帅，弟弟也俊，你们爸妈有福气啊！”
苏晟尧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甚至笑得更甜：“嗯！我哥把我养得可好了！”
苏敏煜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在大妈提到“爸妈”时，握着弟弟的手微微紧了一下。称重员打好价格，他接过袋子，低声对弟弟说：“走了。”
“哦，阿姨再见！”苏晟尧礼貌地告别，快步跟上哥哥，刚才那点微小的不自然瞬间被抛到脑后，又兴致勃勃地讨论起火锅蘸料该怎么调。
回到家，苏敏煜负责处理食材，苏晟尧则负责摆碗筷和调制他号称“独家秘方”的蘸料（最后差点把一整瓶麻油都倒进去）。
电磁炉上的鸳鸯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红油翻滚，菌菇汤飘香。肥牛卷、虾滑、毛肚、各式蔬菜摆满了餐桌。
“开动！”苏晟尧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片肥牛卷放进红锅里涮，七上八下后捞出来，吹了吹气，却没有自己吃，而是蘸满了酱料，放到了苏敏煜的碗里。
“哥，第一片给你！最好吃的！”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苏敏煜看着碗里那片裹满了酱料（甚至有点过于多了）的肥牛，又看看弟弟那副“快夸我”的表情，沉默地夹起来，送入口中。
“怎么样怎么样？”苏晟尧紧张地问。 “咸了。”苏敏煜客观评价。 “啊？那我下次少放点酱油……” “还行。”苏敏煜又补充了两个字，然后夹起一片烫好的毛肚，放到了弟弟碗里。
苏晟尧立刻又高兴起来，美滋滋地吃起哥哥夹的毛肚。
一顿火锅吃得热火朝天。苏晟尧嘴巴就没停过，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的见闻，偶尔被辣得嘶哈嘶哈地吸气，猛灌冰饮料。苏敏煜大多数时间安静地吃着，偶尔给他递张纸巾，或者把他爱吃的虾滑捞到他碗里。
吃到后半程，苏晟尧忽然放下筷子，表情变得有点扭捏。
“哥……” “嗯？” “我……我能喝一点啤酒吗？就一点！”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吃火锅配啤酒，感觉超爽的！”
苏敏煜看着他，眉头微蹙：“你胃不好” “就一罐！就一罐嘛！哥~”苏晟尧开始耍赖，拖着长音撒娇，“你陪我喝一点点嘛，好不好？”
苏敏煜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最终，他还是站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出来，递给他一罐。
“只准喝这些。” “耶！哥你最好了！”
苏晟尧兴奋地拉开拉环，泡沫涌出来一点，他赶紧凑上去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带着麦芽的香气和轻微的苦涩滑过喉咙，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唔！”
然后他把啤酒罐递到苏敏煜嘴边：“哥你也喝！”
苏敏煜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忽然放下啤酒罐，凑到哥哥身边，声音带着点调戏和撒娇：“哥……”
“嗯？” “今天在公园……你说的那句话……能不能再说一遍啊？”他眨巴着眼睛，试图放电。
苏敏煜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水润的眼睛，知道这点酒精已经开始上头了。他没回答，只是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吃菜。”
“哦……”苏晟尧有点失望，撅了撅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吃起了青菜。
火锅的热气渐渐散去，桌上的食材也消灭得差不多了。苏晟尧果然只喝了那一罐啤酒，但已经足够让他变得格外黏人和话多，整个人几乎要挂到哥哥身上。
苏敏煜收拾着碗筷，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从客厅跟到厨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哥我帮你”“哥你好厉害”“哥我们明天干嘛”……
苏敏煜由着他闹，手上清洗的动作不停。
终于收拾妥当。苏敏煜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亮得异常、脸颊绯红、还在傻笑的醉猫，叹了口气。
“去洗澡睡觉。” “一起洗？”苏晟尧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然后脸更红了，眼神飘忽，“我……我是说省水……”
苏敏煜：“……”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直接伸手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人往浴室方向带。
“自己洗。”
“哦……”苏晟尧瘪瘪嘴，磨磨蹭蹭地进了浴室。
等苏晟尧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整个人散发着热腾腾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酒意似乎散了一些，但困意又上来了。他打着哈欠，习惯性地就往主卧走。
苏敏煜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见他进来，湿着头发，眉头又蹙了起来。
“吹头发。” “懒得动……”苏晟尧耍赖，直接扑到床上，滚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哥你帮我吹嘛……”
苏敏煜放下书，看了他几秒，最终还是起身去拿了吹风机。
嗡嗡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苏敏煜的手指穿过弟弟柔软微湿的发丝，热风拂过头皮，舒服得苏晟尧直哼哼，像只被顺毛的猫咪，眯着眼睛，几乎要睡着。
吹干头发，苏敏煜收起吹风机。苏晟尧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却还强撑着往哥哥怀里钻，寻找最舒服的位置。
苏敏煜关掉灯，躺下，习惯性地伸出手臂让他枕着。
黑暗中，苏晟尧的意识已经模糊，却还嘟囔着最后的执念：“哥……那句话……再说一遍嘛……”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
他睡着了。
苏敏煜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感受着怀里人温热的体温和规律的呼吸。
许久，他极轻地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弟弟的额头，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低声说：
“有你在，很好。”
怀里的苏晟尧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仿佛听到了，又仿佛只是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苏敏煜收紧了手臂。
窗外月色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