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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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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日子像一段被偷来的时光，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也微妙地重塑着某种界限。慕野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已经能活蹦乱跳地继续他那种能把任何安静空间变成菜市场的生活方式。凌玖则恢复了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处理数据或看书的状态，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房门紧锁，偶尔也会在客厅出现。
这天下午，慕野接到队里电话，有个紧急会议必须参加。他风风火火地换衣服，嘴里叼着片面包，含糊不清地对正在客厅窗边看平板的凌玖嚷嚷：“我回局里开个会！晚饭前回来！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热……”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顿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他三两口吞下面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走到凌玖面前。
凌玖从平板屏幕上抬起眼，略带询问地看着他。
“听着，”慕野双手叉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点老父亲般的忧虑，“我严肃地通知你，在我回来之前，你，凌玖同志，禁止离开这间屋子。尤其是——禁止、单独、外出、觅食！”
他强调着每一个词，尤其是“单独外出”。
凌玖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神里透出明显的不悦和被冒犯：“我不是你的囚犯。”
“我不是那意思！”慕野抓了抓头发，有点着急，“我是为你好！也为这座城市好！你忘了上次档案室惊魂记了？从这儿到最近那家你能吃的清汤面馆，要过三个路口，拐五个弯！万一你走着走着又‘技术性延迟’到哪个犄角旮旯，我是去开会还是组织搜救队？”
凌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耳根开始泛红。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冰冷：“我的行动不需要向你报备。”
“我知道不需要！但……”慕野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气又无奈，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操作了几下，然后塞到凌玖手里，“拿着！”
凌玖低头一看，手里是慕野的手机，屏幕正打开着一个导航页面，终点已经设置好了那家清汤面馆，甚至还是步行模式。
“……”凌玖看着手机，又看看慕野，眼神复杂，像是受到了某种侮辱。
“看什么看？”慕野理直气壮，“这是战略物资支援！以防万一！虽然我觉得以你的方向感，拿着导航也未必……”他在凌玖杀人般的目光中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总之！饿了就点外卖！或者等我回来给你带！听话！”
最后两个字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自然而然的亲昵。
凌玖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手指蜷缩起来，差点把手机扔回去。他嘴唇抿得死死的，最终只是极其僵硬地、把手机塞回慕野手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用不着。我不会出去。”
说完，转身就走回自己房间，这次把门关得有点响。
慕野看着紧闭的房门，拿着手机，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倔死你算了……”
他匆匆出门开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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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比预想中更长更繁琐。等慕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回到安全屋楼下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灯亮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那家伙看来是乖乖待着呢。
他上楼，拿出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饿死了！给你带了……”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客厅里空无一人。凌玖的房间门开着，里面也没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慕野。他快步走进屋，喊了一声：“凌玖？”
没有回应。
慕野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凌玖的电话——关机！
“操！”他低骂一声，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糟糕的念头——不是说了不出去吗？难道是出任务了？不对，任务不会不通知他。难道是……又被仇家找上门了？还是……
那个最可能、也最让他抓狂的念头浮了上来——那路痴该不会是饿得受不了，自己出去找吃的，然后……迷路失联了吧？！
慕野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检查了房间，没有打斗痕迹，凌玖的随身物品和那个宝贝工具箱都不在。这说明他是自己离开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凌玖可能去的地方。除了那家清汤面馆，他几乎不去任何其他地方。
慕野立刻冲下楼，发动车子，朝着面馆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边开车，一边不死心地继续拨打凌玖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夜晚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流如织。慕野焦躁地按着喇叭，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人行道，搜寻着那个清瘦熟悉的身影。
开了两个路口，毫无所获。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准备打电话回局里调监控时，目光猛地被路边一个巷口的身影吸引——
凌玖正站在那里！
但他不是一个人。他面前站着两个穿着流里流气的青年，似乎在跟他纠缠着什么。凌玖背对着街道，看不清表情，但他微微紧绷的背影和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显示情况不太妙。
慕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踩下刹车，也顾不上违章，直接打开双跳灯，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
“干什么呢！”他人未到声先到，怒吼声在巷口炸开，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那两个小混混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慕野一脸凶煞地冲过来，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凌玖也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慕野，他冰冷的眼神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深的懊恼和窘迫。
“没事。”凌玖抢先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问路的。”
“问路？”慕野已经冲到近前，一把将凌玖拉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像堵墙一样挡在前面，眼神凶狠地瞪着那两个混混，“问路需要凑这么近？手往哪儿伸呢？”
那两个混混被慕野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嘴上还硬撑着：“谁、谁伸手了？我们就问问xx小区怎么走……他指不清……我们就多问两句……”
“指不清就滚蛋！不会看导航？”慕野厉声呵斥，那身警服带来的压迫感即使没穿在身上也足够唬人，“再让我看见你们纠缠路人，跟我回局里聊聊！”
“不了不了！大哥我们错了！这就走！这就走！”两个混混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转身溜走了。
慕野瞪着他们跑远，才猛地转过身，抓住凌玖的肩膀，上下打量他，语气又急又气：“你没事吧？他们碰你了？手机为什么关机？不是让你别出来吗？！你怎么……”
他的连珠炮似的追问在看清凌玖此刻的模样时，戛然而止。
凌玖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异常苍白，不是那种平时的冷白，而是带着一丝虚弱的透明感。他的额角有着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一些。最关键是……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胃部。
“……胃疼？”慕野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凌玖避开他的目光，微微挣脱开他的手，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嗯。药吃完了。”
所以，他是忍着胃痛，想出来买药，或者买点吃的垫垫肚子，然后……毫无疑问地迷路了，还差点被小混混缠上。
慕野看着他这副明明难受又狼狈、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那点火气和后怕瞬间被一股更汹涌的情绪取代——是心疼，是懊恼，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语气放缓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笨拙的温柔：“……怎么不早点跟我说？疼多久了？”
凌玖抿着唇，不回答。
慕野也不再追问。他看了一眼周围，那家清汤面馆就在街对面不远处。
“还能走吗？”他问，“先去吃点热的，暖暖胃。然后我去给你买药。”
凌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极轻地点了点头。
慕野叹了口气，这次没有再去拉他，只是走在他身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像一个沉默而可靠的守卫。
两人沉默地穿过马路，走进面馆。
面馆里热气腾腾，人声嘈杂。慕野熟练地点了两碗最清淡的阳春面，加了一个荷包蛋，推到凌玖面前。
“快吃。”
凌玖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面条，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眉头依旧紧锁、眼神里却满是担忧的慕野，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热汤面下肚，冰冷的胃部终于得到了一丝抚慰。
吃完面，慕野又跑去旁边的药店买了胃药和温水，看着凌玖吃下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慕野开着车，凌玖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似乎是累了，也或许是胃还在不舒服。
快到安全屋楼下时，慕野突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喂。” “以后……胃疼，或者饿了，或者需要什么。” “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认得路。”
凌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应。
但慕野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那只一直按在胃部的手，似乎微微松开了。
车子停稳。慕野先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凌玖拉开车门。
凌玖下了车，站在慕野面前，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
他抬起头，看了慕野一眼，目光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快地、低声说了一句：
“……下次不会了。”
然后，他转身，率先走进了楼门。
慕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回味着那句近乎承诺的“下次不会了”，嘴角缓缓向上扬起。
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了点。
但好像……距离又拉近了一点点。
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
至少，人找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