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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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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几天休养，像是在紧绷的弓弦上偷来的一段松弛。慕野的伤口在凌玖堪称专业的照料（和时不时的冰冷毒舌）下恢复得很快，已经能下地走动，只是动作还有些不便。
这天傍晚，慕野窝在沙发里，对着手机屏幕皱眉——队里又在催一个陈年旧案的补充报告，需要他去档案室调一份当年的物证记录核对几个细节。
“妈的，屁大点事也催……”他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看向正在窗边安静看书的凌玖。夕阳的光线勾勒着对方清瘦的轮廓，显得格外……好说话？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喂，凌老师，”他换上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帮个忙呗？”
凌玖从书页上抬起眼，目光冷淡地扫过他。
慕野晃了晃手机：“队里急要份旧档案，就在市局档案室B区第七架第三层。我这样儿也动不了，劳您大驾，跑一趟？钥匙在我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他说得极其详细具体，生怕某个环节出错。
凌玖合上书，显然不想听他废话：“编号。”
慕野立刻报出一串数字和案件编号。
凌玖站起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但行动已经表明他同意了。
慕野看着他走向门口，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猛地想起关于这位天才的某个致命短板——
“等等！”他急忙喊道，“你知道市局档案室在哪儿吧？就主楼后面那栋矮一点的副楼，进去右拐走到头，门口挂着牌子……”
凌玖开门的动作顿住，回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被质疑的不悦和……不易察觉的心虚？“我不是弱智。”
“我不是那意思！”慕野赶紧解释，“我就是提醒一下！那地方结构有点绕！你拿着我钥匙，直接进去就行，跟值班的老王说是我让来的……”
“啰嗦。”凌玖冷冰冰地打断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慕野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他试图用“凌玖只是不喜欢社交，又不是真的不认路”来安慰自己，但一想到对方那在任务中精准得如同活地图、在日常生活中却可能在自己家楼道里迷路的极端反差……
“操……”他低骂一声，抓起手机，开始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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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玖开车到达市局时，天已经快黑了。他将车停好，看着眼前庞大的、结构相似的办公楼群，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起来。
主楼……后面……副楼……
他凭着记忆和方向感，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五分钟后，他站在了一栋看起来确实像是“副楼”的建筑前，但门口挂的牌子是——“后勤保障中心”。
不对。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又过了几分钟，他看到了另一栋矮楼，走近一看——“信息中心”。
还是不对。
夜色渐渐弥漫开来，路灯亮起，将他独自徘徊的身影拉得很长。市局大院占地颇广，各栋楼宇在夜晚看起来更加相似。凌玖的脚步依旧平稳，脸色也依旧冷静，但若是仔细观察，能发现他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茫然和烦躁。
他尝试用手机导航，但市局内部地图并不对公众开放，导航只能定位到大概区域。
他又试着拦住一个路过的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请问，档案室怎么走？”
保安被他过于冷冽的气质和直接的态度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指了个方向：“那……那边，好像……”
“谢谢。”凌玖得到方向，立刻转身走去，结果走到了……职工食堂。
保安：“……”他挠挠头，觉得自己可能指错了，但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年轻人已经走远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野在安全屋里坐立难安，看着手机上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再也忍不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凌玖冰冷且带着一丝极细微喘息的声音：“……干嘛？”
“你到哪儿了？！”慕野急吼吼地问，“档案室找到了吗？老王没为难你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凌玖强作镇定却难掩僵硬的声音：“……遇到了……一点技术性延迟。”
慕野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破灭，他几乎能想象出凌玖此刻正站在某个完全错误的地方，一脸冰冷地试图用“技术性延迟”来掩盖自己迷路的事实。他又是想笑又是着急。
“延迟个屁！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慕野没好气地揭穿他，“你现在在哪儿？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者牌子？”
“……一栋灰色的楼。旁边有个……花坛。”凌玖的声音听起来更冷了，甚至还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市局里灰色的楼和花坛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慕野简直要抓狂，“你看一下楼号！或者找个亮灯的地方看看门牌！”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布料摩擦声，似乎是凌玖在走动查看。过了一会儿，他报出一个楼号。
慕野一听，差点晕过去：“那是离退休老干部活动中心！跟档案室南辕北辙！我的老天爷！你站在原地别动！一步都不要动！听见没？我让小王去接你！”
“……不必。我可以自己……”凌玖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
“你可以个鬼！乖乖等着！”慕野吼完，立刻挂了电话，又飞快地拨通了队友小王的号码，语气火急火燎：“小王！快！救命！去离退休活动中心那边！把凌老师给我捞出来！对！他迷路了！别笑！赶紧去！”
二十分钟后，小王忍着笑，终于在一栋极其偏僻的、靠近大院边缘的旧楼前找到了正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色冷峻、仿佛只是在沉思宇宙奥秘的凌玖。
“凌、凌老师……”小王憋笑憋得辛苦，“慕哥让我来接您……档案室在……在另一边……”
凌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但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迈步跟上了小王，脚步快得仿佛要逃离这个令他耻辱的地方。
又折腾了十五分钟，档案终于拿到。
当凌玖回到安全屋时，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他推开门的瞬间，客厅里的慕野立刻放下手机，抬起头，脸上堆满了夸张的、毫不掩饰的戏谑笑容。
“哟！咱们的活地图回来啦？”慕野拖长了声音，那撮白毛都跟着抖了抖，“档案室半日游体验如何？有没有顺便去后勤中心和老干部活动中心考察一下工作啊？”
凌玖的脸色瞬间寒冰笼罩。他砰地一声将档案袋扔在慕野面前的茶几上，力道之大，让上面的水杯都晃了晃。
“你的东西。”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转身就往自己临时住的房间走，背影僵硬，透着浓浓的杀气。
“哎哎哎！别走啊！”慕野忍着笑，赶紧叫住他，语气软了下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谢了啊凌老师！帮大忙了！”
凌玖脚步停住，却没回头。
慕野看着他清瘦挺拔却写满“莫挨老子”的背影，想起他刚才在电话里那强作镇定却难掩窘迫的声音，再联想到他此刻可能红透的耳根……心里的那点好笑慢慢变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
这么牛逼哄哄的一个人，居然是个路痴。
这种反差……该死地有点可爱。
他摸了摸鼻子，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了些：“咳……那什么……下次……要是再去不熟悉的地方，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我画个地图给你？”
凌玖的背影依旧僵硬，半晌，才极其快速地、含糊地回了一句：
“……用不着。”
然后，他快步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但这一次，门没有反锁。
慕野看着那扇门，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一边笑一边抽气。
“妈的……真是捡到宝了……”
他拿起茶几上的档案袋，又看了看凌玖紧闭的房门，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级的天才，顶尖的黑客，冷酷的杀手09……居然是个离不开导航的路痴。
这个秘密，他可得好好保管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