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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等夏天的到来 ...

  •   林明烛在书房里处理工作,江槐序背完台词闲来无事,便想在书架上找本书看看。

      书架上有一本蓝色油纸包着,书脊上写着Lin的书,鲜亮的色彩在整个书架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江槐序的眼球,他走过去把它抽出来,摊开一看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他拿到沙发上坐下,发现第十八篇的位置,夹着一张被塑封着的格子纸,上面的字与林明烛现在的字看上去相去甚远。

      “林明烛,这是大哥说的那篇你得了三十几分的作文吗?”

      林明烛走到江槐序旁边坐下,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点点头,“嗯。”

      “所以,为什么你的字会写成这样?”

      “天冷,手冻了有些握不住笔。”

      江槐序看着那几处一整个糊起来的字,又看看支撑着这篇作文拿下三十几分的其他内容,最后看了看题目,觉得林明烛说得这句话艺术加工的成分可能过高。“你骗我的吧?”

      虽然写这篇作文的时候,林明烛的手确实因为在雪地里找了一天江槐序而生出冻疮来,但字写的这么丑,手被冻却不是最关键的原因。他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和江槐序说:“因为写的是不能被别人看清楚的内容。”

      不可以被别人看清楚?江槐序有些没听懂,作文写出来不就是让老师看的吗?“作文的要求是什么?”

      “印象最深刻的人。”

      “你写的是谁?”

      “你。”

      “那为什么会有不能让别人看清楚的内容,难不成你写了我计划帮你用打架解决言语暴力的行为?”

      “宝贝,你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林明烛伸手在江槐序额头上点了点。“这几块,没忍住写了一些想对你说的情话。”

      写这么丑的字是因为作文不允许出现人名,更不会允许它是一封有些苦涩的情书回忆录。

      江槐序看着标题上遒劲的“以夏为序”四个字,愣了愣神。

      那篇用鸡爬的字迹写的作文是林明烛在江槐序走后一周的一次摸底考试里写的。是一篇开放式的话题作文,主题要求围绕着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人。

      江槐序走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始终回避着江槐序的名字。所以他很久都没有见到或者听见有关江槐序的消息。

      但在看见试卷要求上的“深刻”二字时,“江槐序”这三个字还是如见缝插针般迅速出现在了林明烛大脑中的每一个角落,怎么都赶不走。

      于是他的手如同有了意识一般,不自觉地在作文格子的第一行写上了“以夏为序”四个字。

      江槐序是育才中学的名人,样貌好、成绩好、家室也好,所以他的名字常常出现在其他同学的嘴巴里。

      林明烛在入学育才中学后的三个月的时间里,无数次从教室的各个角落里听见过“江槐序”这三个字。

      起初,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会去好奇别人都在说什么,所以除了名字外,他没有接收到任何其他的信息。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的集体生活,感受到这所学校其他人“利己主义”的处事态度后,林明烛才对江槐序这样一个没打过架却试图想要通过肉搏的方式帮助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林明烛开始关注江槐序,在听见附近有人说起他的时候,竖起耳朵;在江槐序轮换座位轮到窗边的时候,侧着头去观察他;在升旗仪式的发言上认真听他的讲话内容……江槐序的动态消息便无孔不入地进入了林明烛的识海,越积越多,多到足够他为“江槐序”这三个字拼凑出骨骼和血肉。

      第三个月初,也就是十二月六日,那天下了雪。上完早自习,林明烛往窗外看向对面教学楼江槐序所在的教室。这周本该轮到江槐序坐在窗边,可那个位置没有人,只放着几本书,旁边坐着他的同桌。

      林明烛以为是天气原因,江槐序迟到了。况且书本都在,便没放在心上,铃声一响起,就认认真真地开始上课。

      下了雪的天气寒冷起来,第一节语文课下课,平常都要挤进挤出跑去小卖部买东西的人,居然都没有出去。教室里也不似平常热闹,像是嘶吼的动物突然进入了冬眠般异常的安静。

      林明烛侧头看向那个位置,依旧没有人。这会他才联系起来前几天一向活跃的江槐序下完课除了上厕所都在座位上待着的事情,察觉他可能是出事了。

      林明烛想去找他。却对他的信息知之甚少,连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只能去问江槐序的班主任,班主任说江槐序昨天就办理退学了。他只得以“放学想去江槐序家看看”的借口,找老师要到了江槐序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趁着大课间,同学们一股脑涌向超市的时候,趁机翻墙跑了出去。

      他先是在学校附近江槐序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圈儿,没有人。又按照老师给的地址去了他家,碰到在门口堆雪人的江天喜。

      林明烛从未听说过江槐序还有一个弟弟,但看了看门牌号和手中的字条,确实是这个地址。隔着铁栅栏,林明烛招手喊道:“小朋友,你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在?”

      小朋友似乎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没有什么抵抗力,搓着手里的雪球,笑嘻嘻地跑过来说:“我妈妈在家啊,大哥哥,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你有兄弟姐妹在家吗?”

      闻言,江天喜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哦,你是来找江槐序的对吧?”

      “他在家吗?”

      “不在,他走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江天喜想起凌莉和他说的话,又补充道:“不过他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回来了”这几个字吓得林明烛立刻往学校门口的网吧跑,在里面开了一台机子登上自己的号,添加江槐序的□□好友。

      结果依旧是无疾而终,江槐序的□□号在离开的时候就没有再用过了。

      被林烬从网吧里接回去后是几天里,江槐序真的没有再回来。久而久之,林明烛选择关闭了能了解到江槐序消息的渠道,把座位挪到了最左边靠墙的地方,远离窗户,不再侧头去看对面那栋楼靠窗的位置。也不再侧着耳朵去听教室里偶尔传来的关于江槐序的讨论,课余时间都坐在座位上翻着课外书。

      就好像对面教室里依旧坐着那么一个人,只是天气冷了,他不像秋天那般爱出门了。

      江槐序细细看着那篇作文。

      开篇林明烛引用了一句诗词当做题记。

      江槐序小时候只在外公的教导下练过一小段时间的毛笔字,对林明烛这犹如狂草般的笔迹,认起来十分地吃力。没一会儿,他指着第一处乱成一团的地方,问:“林明烛,这里你写的是什么?”

      “盛夏,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字里藏着夏天的他。”

      林明烛念这句话的声音像是自带钩子一样,听的江槐序耳朵一热,“下面这句我也看不懂,要不你继续读给我听吧。”

      刚刚说这些看不清的地方写的是情话,只是为了逗江槐序,实际上是林明烛的情感剖白。毕竟是作文,一些情绪太外放的东西林明烛不想往上写,所以都是收着的。林明烛没什么不好意思,继续念着。

      “黏腻、刺耳、燥热,是初遇时,我对周边环境最直观的感受。……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我以为他是一个傻子。面对一个陌生人被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他居然愿意让手上刚买好的鲜榨西瓜汁烂成泥。像一个演员一样,想扮演超人的角色,鼓足勇气攥紧了拳,试图吓跑两个体型看起来更像超人的人,可微微绷直的脊背和不断重复的动作还是暴露出了他的不熟练与慌张。”

      ……

      “清新、美好、明媚,是再见时,我对他最真切的认识。他是为皮肤降温的冰凉贴,是说尽无数悦耳话的开导者,也是梅雨季38℃天的傍晚下的一场让人恋恋不忘的雨。……”

      “如果能再见面,我会买上一杯西瓜汁,然后找个荫凉的地方静静等夏天的到来。”作文的最后一段只有一句话,林明烛读完后,将书放了下来。

      再次见面时的西瓜汁,江槐序喝到了。不过他还是有些遗憾,不禁想如果他们的故事是从那时候就展开的话,会是什么样。“林明烛,你说如果我当时没走,我们俩那时候就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

      问完后,江槐序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自己的答案,可能为零。因为他记得曲羡走之前他每天想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放学去小摊上买什么口味的果汁。那时候他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对爱情的想象,有的只是对美食的追求。

      林明烛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估计是零。”虽然这篇作文可以看成是一封情书,是林明烛的情感剖白。但十五六岁的孩子哪里懂得自己对同性时时刻刻地关注是喜欢,而不是出于欣赏。如果江槐序没走,林明烛压根儿不可能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也就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的情感。

      “还有,虽然没早点儿相熟有些可惜,但如果有机会回到当时的话,我更希望让你走的原因消失,那么我们就有更多可以了解彼此的时间了。”

      这个答案直接触碰到了江槐序心底的柔软,他追问道:“林明烛,如果我们在一所学校上高中的话,你最想对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林明烛不假思索地回答:“吻你,在你十八岁的当天零点就开始吻你,直到零点十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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