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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番外 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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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免名额出来了，科研室难得热闹，几个读研的学长学姐放下手边的工作，问起蒋颂天和付凯他们这一届的几个学弟妹保到了哪个学校。
蒋颂天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似乎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注意听学长学姐说了什么。
付凯笑笑，推了下眼镜，回道：“我跟颂天都是华清，秦云是北大。”
“哇塞，真厉害啊。”
“牛啊，保这么好。”
“听说北津那边的资源比咱们这边好一些，以后干脆直接读博吧。”
“对了，邹老师还说这两天找个时间，请咱们科研室的学生一起聚个餐，给你们几个庆祝一下。”
“可以啊。我都行。”付凯说完，朝蒋颂天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没在听，替他回道：“颂天应该也没什么事，看学长学姐你们几个的时间吧。”
蒋颂天听到付凯叫他的名字，后知后觉地朝他那边看过去，见付凯正和几个学长聊得热火朝天，又面无表情地看回电脑。
屏幕上开了好几个界面，蒋颂天正在看最后面的那个，他点了一下刷新，右上角处周一诺的名字和账号闪了一下，接着，他查看状态确认。
这两天蒋颂天不知道点开了多少次这个界面，可每次都一样，周一诺还没有确认学校。
蒋颂天在位置上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和付凯打了个招呼，拿着手机从403走出来。
外面艳阳高照，入秋的南津好像还没从夏天走出来，阳光灼热又刺眼，照在地上犹如有实质重量一般压下来，让人不自觉地想想躲开。
蒋颂天看了看时间，朝周一诺一贯爱去的那家便利店走去。
那家店夏天空调开得很足，门口还摆了两张大圆桌，每到傍晚的时候会有流浪猫蹲守在那边，等人投喂。
周一诺很喜欢在傍晚下课后，到便利店买两瓶冰镇的饮料，再捎根蟹□□喂猫，然后去到国研室那边，找他一起去吃晚饭。
眼下下午三点多，周一诺今天没课，不知道是不是在宿舍和舍友打游戏呢。
蒋颂天本想买几根雪糕去宿舍找周一诺，可走到便利店前，只见一个消瘦的背影靠坐在便利店圆桌的椅子上。
周一诺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了，脖子后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后背的T恤有些汗渍。
蒋颂天看不到周一诺的表情，只见他肩膀斜着，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的饮料瓶上，另一只手松垮垮地垂在扶手外侧，是一个失神放空的姿势。
蒋颂天站在不远处，顿了顿，而后大步走到周一诺身后。
“怎么在外面坐着，不热吗？”
蒋颂天揉了揉周一诺的头发，侧身拉开他身旁的空椅子，坐下。
周一诺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蒋颂天，回过神，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来这边了？”
“在科研室无聊，出来买瓶水喝。”
“哦。”周一诺点点头，顺手把没喝完的橙汁递给蒋颂天，“喝我的吧。”
蒋颂天接过，喝了几口，酸酸甜甜的，口感有些涩。
“你呢，怎么没在宿舍打游戏？”
“不好玩。”周一诺噘着嘴，抱怨着：“打来打去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你晚上没事吧，陪我打网球呗，对了，不准叫付凯，就你和我。”
蒋颂天见周一诺这副酸不拉几的醋坛子样，忍不住笑着解释道：“付凯就是朋友。”
“嘁…”周一诺才不管那么多，霸道地宣称：“反正你不能让他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蒋颂天乐得遵命，“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
周一诺从蒋颂天手里抢回果汁，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放回蒋颂天手心时，顺势握住他的手指。
蒋颂天没说话，轻轻收拢手掌。
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周一诺和蒋颂天顺着声音望过去，路口处陆陆续续有学生经过，其中有一对情侣停下来和路口的指示牌合照。
周一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一声，转过头，和蒋颂天半开玩笑地说道：“唉，蒋颂天，等咱们的学士服下来了，咱俩多拍几张，你以后去华清了带着，放在办公室，要是有人问你我是谁，你就说我是——”
周一诺故意停顿下来，看向一旁的蒋颂天。
蒋颂天望着他带着坏笑的眼睛，静静地等着下文。
“是你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好朋友’这个词，周一诺说得字正腔圆，像是恶作剧一般，其实也有自嘲的成分。
他和蒋颂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兜兜转转却又做回了朋友，怎么不好笑呢。
蒋颂天没有周一诺那么爱闹，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嘴角绷着，失落地把视线投向前方不断涌出的学生。
“你登录系统确认了吗？”蒋颂天冷不丁地问。
周一诺的笑容一滞，转瞬又恢复如常，答得痛快极了，“确认了啊。”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一些，周一诺还调侃着说道：“费了那么大劲儿考上的，当然得去上了，我要是不上，我妈第一个宰了我。”
蒋颂天不说话，目光沉沉地望着路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一诺不想再聊这个危险的话题，于是打岔地说起公寓的房东。
“昨天他给我发消息了，问我还要不要续租，我还没回答他。”
这个话题让蒋颂天更沉默了，周一诺也在说完后沉默。
两个人就这样静坐着，看着便利店前人来人往，像是在看这三年大学生活的快回放一样。
时光是有序的，从青涩的大一，到跌跌撞撞的大二，再到游刃有余的大三，看起来似是眨眼间，但一点一滴都有迹可循。
校园的角角落落里都藏着他和周一诺一起走过的痕迹，而那些痕迹，也是因为周一诺才有了具体的意义。
蒋颂天不敢想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一个不会有周一诺的陌生的地方会是怎样？
过了很久，蒋颂天开口了，他说：“退了吧。”
周一诺板着脸甩开蒋颂天的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抓起果汁喝了个干净。
帮周一诺在系统里确认华清推免的那天晚上，蒋颂天在国研室楼下，给沈珂茹打了通电话。
蒋颂天说完后，电话那头是漫长的静默。
蒋颂天握着手机，抬头，月朗星稀，空气中有风的声音，还有一声很重的叹息。
“是因为一诺吗？”沈珂茹问，“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蒋颂天低下头，“不是，是我累了，妈，我不想读了。我想回海原找个工作，姥姥和你年纪越来越大，我不想离你们那么远。”
沈珂茹又不说话了，蒋颂天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妈，我不是冲动做的决定，我考虑了很久。其实我根本不喜欢读书，以前读也只是想争一口气而已，现在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南津、北津、海原都一样，我不想再继续这样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了。妈，我们以后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好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沈珂茹实在听不下去，出声打断，可开口的瞬间声音便不受控制地哽咽。
蒋颂天不禁也湿了眼眶，“妈，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对不起，瞒着你和一诺在一起，让你失望了。
对不起，不能和一诺一起去北津，不想再读下去了，让你失望了。
对不起，没有一诺的未来，没力气走下去了，让你失望了。
沈珂茹先是呜咽了一声，再之后开始抑制不住地啜泣。
蒋颂天握紧手机，无声地掉眼泪。
母子俩难得在彼此面前展露脆弱，上一次这么开诚布公地痛哭还是蒋颂熙走的那天。
蒋颂天此刻好想回到海原，像小时候那样，抱住沈珂茹告诉她。
他爱她，他永远不会离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