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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恐高怕鬼做木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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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历了几个昏天暗地的忙碌星期，月本静终于啃完了所有硬骨头：报告完美提交，新歌编曲也得到了乐队成员的一致通过。压在他身上的巨石仿佛一夜之间被移开了。
周末早晨，阳光灿烂。月本静难得地睡到了自然醒，并且醒来后没有立刻扑向书桌或乐谱，而是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着旁边地铺上还在呼呼大睡、尾巴偶尔惬意扫一下的大型犬。
他拿起手机，戳了戳犬饲猛露在被子外面的耳朵。
犬饲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月本静正看着他，立刻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耳朵抖了抖：“月本君早…今天不忙了吗？”
“嗯。”月本静应了一声，晃了晃手机，“之前说的，忙完了去哪玩。看一下。”
“真的吗？！”犬饲猛瞬间彻底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尾巴“唰”地一下竖起来疯狂摇摆，“月本君你终于忙完了！我们可以出去玩了！”
他几乎是扑到月本静床边，巨大的身躯挤占了大部分空间，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看月本静的手机屏幕，兴奋地提议：“去游乐园？听说有新开的云霄飞车！或者去爬山？泡温泉？啊！去看海怎么样！我还没和月本君一起看过海！”
他叽叽喳喳地说着一大堆想法，尾巴摇得呼呼作响，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月本静由着他兴奋，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筛选着目的地。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喧嚣的游乐场和需要大量体力的登山路线，最后停留在了一个选项上——
游乐园。
***
阳光明媚的周末，游乐园里充满了欢快的音乐和孩子们的尖笑声。色彩鲜艳的气球，香甜的爆米花味道，以及各种刺激设施的轰鸣声，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犬饲猛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大型犬，兴奋得不得了，耳朵竖得笔直，尾巴几乎摇出了残影，拉着月本静的手在各个项目间穿梭。
“月本君！看！那个云霄飞车好高啊！我们快去排队！”犬饲猛指着远处那蜿蜒曲折、高耸入云的钢铁巨兽，眼睛闪闪发光。
月本静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当看到那几乎垂直的落差和高速旋转的座椅时，他的脸色几不可查地白了一分，胃部微微收紧。他推了推眼镜，试图用冷静的分析来掩盖本能的不适：“根据排队人数和单位时间体验价值计算，这个项目的性价比不高。我们可以先去…”
“没关系！排队也很有意思！”犬饲猛完全没听出月本静的弦外之音，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就在队伍末尾冲，“听说这个超刺激的！失重感特别强！”
月本静：“……”他被犬饲猛那股蛮不讲理的热情裹挟着，硬着头皮排进了队伍。看着前方蜿蜒的长队和头顶不时传来的惊声尖叫，他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冒汗。
队伍缓慢前进，每靠近一步，那机器的轰鸣声和乘客的尖叫声就更加清晰。月本静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微微抿紧，下意识地扶了好几次眼镜，试图维持镇定。
终于轮到他们。坐上座椅，压杆放下，牢牢固定住身体。月本静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手指用力地攥紧了面前的压杆，指节泛白。
“月本君！要开始了！好期待啊！”旁边的犬饲猛还在兴奋地嚷嚷。
列车缓缓爬升，到达最高点的那一刻，月本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然后——
“哇啊啊啊啊啊——！！！”失重感猛地袭来！犬饲猛发出了兴奋无比的嚎叫，尾巴（如果没被压住的话）估计能摇上天！
而月本静则死死咬着牙，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风猛烈地刮过脸颊，强烈的失重和超重感交替袭来，让他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他全程紧闭着眼，脑子里疯狂计算着牛顿定律和概率分布，试图用理性压制生理性的恐惧。
短短几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当列车终于缓缓停稳，压杆抬起时，月本静几乎是立刻解开安全装置，脚步虚浮地走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胃里一阵恶心。
“太好玩了！月本君！我们再去玩一次吧！”犬饲猛一脸亢奋地跳下来，脸颊红扑扑的，显然还没过瘾。
月本静强压下不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冷静，声音有些发虚：“…你去吧。我…需要补充水分和…进行一下数据分析。”他找了个极其蹩脚的借口。
“哦！好！那月本君你休息一下！我去买喝的！”犬饲猛完全没察觉异常，欢快地跑向了饮料摊。
月本静赶紧找了个长椅坐下，深呼吸，慢慢平复过快的心跳和翻涌的胃液。他看着犬饲猛活力四射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笨蛋…神经粗得能跑马车。
接下来，犬饲猛又兴致勃勃地拉着月本静玩了好几个刺激项目：大摆锤、跳楼机、海盗船…每一个都让月本静感觉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脸色越来越差，却始终强撑着，用面无表情和“数据分析”来掩饰。
而犬饲猛全程沉浸在游戏的快乐中，偶尔会问“月本君好玩吗？”，得到月本静硬邦邦的“嗯”或者“数据采集完毕”的回答后，就更加开心地投入下一个项目，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终于，在月本静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项目的入口——鬼屋。
阴森的古堡造型，门口闪烁着诡异的绿光，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音效和游客的尖叫声。
犬饲猛的脚步瞬间顿住了。刚才玩那些高空项目都勇猛无比的大型犬，耳朵“啪嗒”一下耷拉了下来，尾巴也紧张地卷到了腿边，眼神开始飘忽。
“月、月本君…这个…”他声音有点发虚，“好像…有点吓人…要不我们…”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旁边刚刚还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月本静，忽然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腰板也挺直了，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带着些许…期待的弧度？
“鬼屋？”月本静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幽绿的光，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嗯。基于声光电效果和心理学暗示制造恐惧的低成本娱乐项目。性价比似乎不错。走吧。”
说完，他率先朝着入口走去，步伐稳健，仿佛刚才那个被云霄飞车折磨得半死的人不是他。
犬饲猛：“？？？”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月本静瞬间满血复活、甚至仿佛回到了主场般的背影，又看了看那阴森恐怖的入口，咽了口口水，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月、月本君！等等我！”
一进入鬼屋，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惨绿的幽光勉强照明。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诡异的音乐和忽远忽近的哭泣声、尖叫声在耳边回荡。
犬饲猛瞬间进入了高度紧张状态，耳朵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一切可疑的声音，尾巴紧紧夹着，亦步亦趋地贴在月本静身后，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月、月本君…你怕不怕？”他小声问，声音有点发抖。
月本静却显得异常从容，他甚至有闲心观察着墙壁上粗糙的假血和道具骷髅，评价道：“血浆颜色饱和度太高，不够真实。骨骼模型比例失调，第三根肋骨明显过短。”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衣、面色惨白的“女鬼”突然从旁边弹出，发出凄厉的尖叫！
“哇啊啊啊啊——！！！”犬饲猛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比“女鬼”还凄惨的叫声，下意识地一把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月本静，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后背上，全身发抖，“有有有鬼啊！！！”
月本静被撞得踉跄了一步，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犬饲猛箍在他腰上的手：“假的。触发式机关而已。弹簧力度有点大，噪音分贝超标，对人体听力可能造成损害。”
那“女鬼”似乎也被犬饲猛的反应和月本静的冷静点评整不会了，愣了一下，讪讪地缩了回去。
接下来的路程，几乎成了月本静的“鬼屋设施评测现场”和犬饲猛的“受惊大型犬挂件展示”。
每到一个吓人点，月本静都能精准预测机关出现的位置和方式（“注意脚下，应该有压力感应”、“前方拐角视线盲区，大概率有弹出装置”），并用冷静到令人发指的语气进行学术点评。
而犬饲猛则全程处于惊吓状态，一惊一乍，死死抱着月本静的胳膊或者腰，把“害怕就往月本君怀里钻”的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尾巴就没松开过，耳朵也一直处于飞机耳状态。
走到最后一段，也是最黑最恐怖的一段路时，犬饲猛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月本静身上，闭着眼睛不敢看。
月本静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剧烈心跳和轻微颤抖，忽然觉得…带这只怕鬼的大型犬来鬼屋，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难得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精准地找到了犬饲猛那对抖个不停的耳朵，轻轻地揉了揉。
“快出去了。”他的声音在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和令人安心，“跟紧我。”
终于，看到出口的光亮时，犬饲猛几乎要喜极而泣，拉着月本静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重见天日的感觉太好了！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月本静整理了一下被犬饲猛抓得有些皱的衣服，看着他那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嘴角弯起：“数据记录：某大型犬科动物在面对非实体威胁时，应激反应显著高于应对实体物理风险（如高空坠落）。”
犬饲猛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就是比较怕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嘛…”他忽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月本静，“月本君！你居然一点都不怕！而且好像还很懂？！”
月本静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嗯。以前研究过恐怖片和恐怖游戏的制作心理学。这些都是套路。”
犬饲猛顿时投来无比崇拜的目光：“月本君好厉害！什么都懂！”
经历了鬼屋的“共患难”，之前因为云霄飞车等项目产生的些许不适感似乎也烟消云散了。月本静看着犬饲猛那亮晶晶的、充满崇拜和依赖的眼神，觉得今天这趟硬着头皮的游乐园之旅，似乎…也不全是糟糕的体验。
至少，看到了这家伙不少有趣的反应。
“走了。”月本静心情不错地指了指旁边的冰淇淋店，“补充点糖分。然后…”
他看了一眼那些依旧让他望而生畏的巨型设施，果断道：“…去玩旋转木马。”
犬饲猛：“？？？”旋转木马？
但他还是高兴地跟了上去，尾巴重新开始摇晃——只要不和“鬼”打交道，和月本君一起，玩什么都行！
***
旋转木马的音乐叮叮咚咚，充满了童真和梦幻的色彩。色彩斑斓的木马随着音乐上下起伏，缓慢地旋转着。坐在上面的大多是兴奋尖叫的孩子和带着温柔笑容的家长。
而在这片和谐的画面中，混入了两个画风迥异的身影。
月本静面无表情地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鬃毛被雕刻得极其华丽的木马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握着面前的杆子，眼神平静地目视前方，仿佛不是在游乐设施上，而是在进行某种严肃的学术观察。他的冷静自持与周围欢快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在他旁边那匹深棕色的、看起来最强壮的木马上，犬饲猛则坐得…十分豪放。他高大的身材和那匹木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本人毫不在意，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尾巴因为坐在马背上而无法大幅度摇摆，但尾巴尖还是兴奋地快速抖动着，时不时就扭头看向月本静，眼睛亮晶晶的。
“月本君！这个真好玩！你看它还会上下动！”犬饲猛的声音洪亮，引得旁边几个小朋友好奇地看过来。
月本静：“……嗯。简单的曲柄滑块机构应用。”他推了推眼镜，试图用物理原理来解释这幼稚的快乐。
“月本君！我们下次还来玩这个吧！”犬饲猛完全没在意什么机构，继续兴奋地计划着未来。
月本静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嘴角似乎极快地弯了一下。和这个笨蛋待久了，好像连这种幼稚的游戏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犬饲猛又看中了旁边一个射击赢奖品的摊位。巨大的毛绒玩具挂满了墙壁，很是诱人。
“月本君！看我给你赢那个最大的狼玩偶！（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犬饲猛跃跃欲试，觉得自己剑道部精英的眼力和稳定度，打几个气球肯定不在话下。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的准星被摊主动过手脚，软绵绵的子弹飞行轨迹也极其飘忽。犬饲猛连着打空了好几轮，一个气球都没打中，耳朵失望地耷拉下来，尾巴也无精打采地扫着地面。
摊主在一旁得意地笑着。
月本静看不下去，付钱拿起了另一把枪。他掂量了一下，检查了一下准星，然后看向犬饲猛：“要哪个？”
“那、那个灰色的狼！”犬饲猛立刻指给他看。
月本静点了点头，举枪、瞄准、射击——动作流畅而稳定，几乎没有停顿。
“砰！”“砰！”“砰！”
连续三枪，枪枪命中！精准地打爆了拴着那个最大狼玩偶的气球！
摊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犬饲猛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哇！！月本君好厉害！！！太帅了！！”他冲上去一把抱住那个几乎和他差不多大的毛绒狼玩偶，尾巴疯狂摇摆，看着月本静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崇拜。
月本静放下枪，语气平淡：“只是计算了弹道抛物线和风速修正而已。”仿佛刚才那帅气利落的操作只是做了一道数学题。
但他看着犬饲猛抱着玩偶那副开心得快要飞起来的样子，还是补充了一句：“…还不错。”
接下来，他们又像普通情侣一样，分享了甜腻的棉花糖（月本静只吃了一小口就嫌弃地塞给了犬饲猛），拍了傻气的大头贴（犬饲猛各种搞怪表情，月本静全程面无表情，只在最后被犬饲猛偷袭亲脸颊时露出一丝惊讶），坐了缓慢的摩天轮（月本紧张地抓着栏杆，努力地保持紧张，而犬饲则做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动作）。
当夕阳西下，游乐园亮起绚丽的灯光时，两人都感到了些许疲惫，但心里却被一种充实的快乐填满。
犬饲猛一手抱着那个巨大的狼玩偶，一手紧紧牵着月本静，虽然玩了一天刺激项目腿有点软，但精神依旧亢奋。
“月本君！今天开心吗？”他侧过头，眼睛在霓虹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月本静看着他被灯光勾勒出的柔和侧脸，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纯粹的笑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点了点头：“嗯。数据采集量充足，体验…尚可。”
典型的月本式回答。但犬饲猛已经能从那句“尚可”里听出满意的意味了。他嘿嘿地傻笑起来，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
回程的电车上，犬饲猛累得靠着月本静的肩膀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狼玩偶。月本静没有推开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夜景上。
他想起今天犬饲猛在云霄飞车上兴奋的嚎叫，在鬼屋里吓得往他怀里钻的怂样，在旋转木马上灿烂的笑容，还有拿到玩偶时那亮得惊人的眼神…
虽然吵了点，傻了点，精力过于旺盛了点…
但似乎…并不让人讨厌。
甚至，有点…治愈。
那些积压的学业压力和疲惫，仿佛真的在这一天的喧闹和简单快乐中被冲刷掉了不少。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犬饲猛毫无防备的睡颜，和他怀里那个巨大的、略显滑稽的狼玩偶，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清晰的、温柔的弧度。
电车摇晃着，驶向家的方向。
而月本静想，偶尔这样一次“低性价比”的户外数据采集活动…
似乎，也不错。
至少，看到某个笨蛋这么开心，也算是一种…独特的收益。
月光和霓虹灯光交替洒进车厢，照亮了相偎的两人，和那个巨大的、毛茸茸的“战利品”。
游乐园的一天，圆满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