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 29 章 ...
-
清晨的闹钟响起，程子焱刚伸手按掉，就被迟煦一把捞回怀里，强壮的双臂紧紧箍着他，不准他起床。
程子焱的身体不自觉僵了僵，默默感受着身后人的动静。除了最开始那几天迟煦考虑到他受伤需要时间恢复，大发慈悲地没有做到最后外，之后的每一晚他都要折腾程子焱到深夜。迟煦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暴力，而是尽可能地让程子焱的身体慢慢适应，展现出他的柔情。可对于心中并无爱意的程子焱来说，这依然是一次次不可饶恕的侵犯。他的身体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疼，可他心上的伤口却在不断扩大，每次迟煦故意把污浊留在他身体里的时候，他的内心都在疯狂哭泣。
迟煦把一条腿压在他身上，闭着眼睛在他脸上胡乱吻着。
“我得起床了，要不然路上会太堵。”程子焱小声说着。
迟煦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颈窝：“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就别去上班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程子焱不解道。
迟煦轻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程子焱恍惚了下。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吗？他这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根本连日期都记不得。
迟煦撑起身子，笑意盈盈地在他唇上吻了下：“生日快乐！我已经帮你向唐颂请假了，今天你就听我的安排，好好过生日，好不好？”
“唐……唐颂？你告诉他我们的关系了？”程子焱嘴唇微微发抖地问道。
“当然，我不光告诉了他，还告诉了我姐。我知道你介意什么，你觉得作为医生和患者谈恋爱会影响你的形象。可咱们俩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他们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晚说不如早说，省得大家猜来猜去的。”
程子焱气得想给他一巴掌。迟煦霸占了他的家和他的人也就算了，现在又入侵了他的社会关系，让他陷入这场畸形的交往中再也洗不清了。就算将来迟煦不想要他了，他终于可以从这段关系里解脱了，可人们暗中给他贴上的标签却永远都撕不掉了。
“好了，起床吧，咱们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迟煦无视着他眼神中的不悦，在他脸上胡乱亲了几下，然后拉着他起床。
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后，迟煦从书房拿出几件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到程子焱手上。“去把它们换上吧，然后我带你出门。”
程子焱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服装和配饰，心想这一天还是来了。先是改造他的家，现在控制他的穿着，再过不久，迟煦大概就会对他的一言一行都要指手画脚了。
“我穿我自己的衣服可以吗？”程子焱央求地问道。
迟煦指了指他手中的那些名牌：“这些就是你的衣服，今天你过生日，当然要打扮得好一点。这些衣服都是我亲自去挑的，应该会很适合你，去换上给我看看好不好？”
程子焱默默叹了口气，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要忍耐，千万别冲动，然后转身去了卧室。
程子焱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迟煦满意地上下打量着他。那目光让程子焱觉得自己就是个被人豢养的玩偶，主人根据自己的喜好打扮他，然后沾沾自喜地欣赏他。
迟煦走过来一把将他搂住，贴着他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穿这样真的太性感了，你知道我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把这些衣服给脱下来吗？”
这样的话对相爱的人说是打情骂俏，但对不喜欢他的人说，那就是纯粹的油腻和猥琐，哪怕迟煦这张脸长得再好看都没用。程子焱忍着恶心，强迫自己牵动嘴角给了他一个违心的笑容。
迟煦按住程子焱的后脑，与他缠绵地接吻。程子焱一如既往地被动接受，在心里悄悄祈祷他不会得寸进尺。
好在迟煦没过多久就放过了他：“走吧，带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程子焱愣了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些不就是礼物吗？”
迟煦笑道：“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拿这么廉价的东西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你？这传出去我还混不混了？”
迟煦说着就牵起程子焱的手出了门。来到走廊的时候，邻居家似乎是在大扫除，门口堆满了杂物，两个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的缝隙中穿过。迟煦从进电梯到出楼门口一路紧紧攥着程子焱的手不放，程子焱只能一边低着头躲避路人的目光，一边在心里升起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走过转角，程子焱就远远地看到自己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造型浮夸的迈凯伦，车前盖上还装饰着大大的银色蝴蝶结，车两边各站着一名穿西装的保镖。旁边空着的那个停车位上则被搭了个一人多高的架子，上面装饰着满满的鲜花和绸缎，并用烫金的字写着：子焱，生日快乐！
程子焱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调头逃跑，他受不了这如同恶俗偶像剧一般的场景，受不了他的名字被大张旗鼓地写在上面供来往的群众围观拍照，而尤其让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眼前这辆迈凯伦。
当年还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程子焱曾在学校附近被一辆同款迈凯伦追尾，驾驶那辆迈凯伦的是位同样来自中国的富二代留学生。当时的事故明明是对方全责，可富二代下车后却不分青红皂白指着程子焱的鼻子把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程子焱试图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可对方却嘲讽地说程子焱这辆八手破福特还不够他一顿早饭钱的，让他别脏了自己的眼赶紧滚蛋，然后就驾车扬长而去。程子焱记住了对方的车牌号码报了警，警方表示会和对方核实相关信息。结果没过两天，那位富二代就不知从哪搞来了程子焱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过来威胁他让他去销案，否则就要他好看。程子焱只好再次报警，结果这件事还没处理完，他就因为另外的案子被警方叫去了解情况。原来那位富二代长期在中国留学生群体内作威作福，霸凌他人，导致其一名同班同学落下了终身残疾，警方在案件审理的过程中把所有曾遭遇其威胁恐吓的人都找来调查情况。程子焱后来也出席了富二代的庭审，那人在面对法官时依旧无比嚣张，满脸都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直到法官当庭宣判了刑期，那位富二代还在一脸不可置信地高声嚷嚷：“你个洋鬼子有什么资格判老子的刑？”不仅如此，他还在离庭时言语恐吓原告学生，说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简直把无知和蛮横演绎到了顶点。
程子焱此刻看着这辆同款迈凯伦，回想着迟煦那晚对他的暴行，只觉眼前这个人和当年那个傻缺富二代根本就没有区别。他们依仗着雄厚的家庭背景，罔顾他人意愿，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却觉得理所当然。程子焱甚至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干尽了缺德事，这辈子老天爷才会一次两次地派出这种王八蛋来惩罚他。
“怎么样？喜欢吗？”迟煦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程子焱默默攥紧拳头，嘴唇动了几次都没能强迫自己说出一句“喜欢”。他努力保持语气平和地问道：“我原来的车呢？你把我的车弄哪儿去了？”
迟煦云淡风轻地说：“我让人拖走处理了。哦对了，你原来车里的东西我都让人给你放到新车里了，放心。”
程子焱差点儿没忍住要打人。那辆福克斯是他花费了许多时间去调研筛选最后选择的车，提车那天的喜悦他还铭记在心。那辆车曾经带着他去到过许多地方，陪伴他一路走过美丽的风景，留下了数不清的珍贵回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曾经用那辆车载过姜义燃。当时的姜义燃还是未出校园的大学生，整个人如同晨光下的露珠般清澈又美好。程子焱会开着那辆福克斯到隽大校门口接姜义燃一起去打篮球，路上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姜义燃坐在副驾驶上灿烂的笑容至今都刻在程子焱的心里，可那辆承载了他无数回忆的车居然就被迟煦随随便便给处理掉了，轻松得如同把一团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程子焱气得眼圈发红，恨不得跟迟煦拼命。他用尽全部的克制力不让自己咆哮和咒骂，声音颤抖地说道：“就算你要送我这辆车，可也不用把我的车给处理了啊！”
迟煦耸了耸肩：“那怎么行？以你的性格，有那辆车在你肯定不肯开我送你的车。你现在可是我的人，整天开着那么辆小破车到处跑，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我？我可不是那种只会画饼白嫖的抠门儿男。”
程子焱的血压蹭蹭地往上窜，说到底迟煦为的还是自己的面子，并且为了强行让他接受这辆迈凯伦，甚至直接夺走了他原来的爱车。
程子焱的脑袋嗡嗡作响，里面有个小人儿在嘶吼：等完成了小燃的任务，把这家伙给打死吧！
对，任务，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疯。如果迟煦一怒之下把他伤到出不了门，又或者拿着那段视频去让他官司缠身，都会让他无法再继续传递情报的任务。
他努力深呼吸两下，咬着牙说道：“谢谢你的礼物，赶紧把旁边这些东西都收了吧，别占着邻居的车位了。”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想浪费口舌跟迟煦谈什么尊重他人了，先赶紧结束眼前这俗不可耐的一幕，他不想再被过往的行人当猴看了。
可迟煦很显然一点儿都不在乎周围的目光，指着邻居的停车位大咧咧地说：“这个车位我已经把它给买下来了，这样我以后就不用总去找临时车位了。”
“可是邻居的车怎么办？”程子焱问。
“邻居不住这儿了，他的房我也给买下来了。不止他那一套，和你同一层的那几户我都给买下来了。也不能说是买，我是拿我们家一个热门楼盘的房子跟他们换的，市值是这里的两倍，他们签合同的时候个个都欢天喜地的，承诺一周之内全都会搬走。”
程子焱目瞪口呆地看着迟煦，原来刚才走廊里堆的那些东西不是邻居在大扫除，而是在搬家。
“可是……你要这么多房子干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能忍受和陌生人住在同一层楼。”程子焱忍不住嘲讽了他一句。
迟煦笑笑：“那倒也不是，只是咱们一直这样住太不方便了，没厨师没保姆不说，陈放每天上班还要跑来跑去的。我想着你这一层楼四户人家刚刚好，咱俩的二人世界可以不被打扰，然后让陈放住隔壁，再给厨师和保姆各住一套。这样一来咱们再也不用吃保温箱送来的饭菜了，二来这一整层楼都是咱们自己的人，不仅方便而且更安全。”
如果程子焱刚才还只是愤怒的话，那现在就是绝望，他的生活已经彻底被迟煦给包围了。他现在终于明白迟煦为什么会同意他一直住在这里了，相比把他带回到别墅让他寄人篱下，迟煦更享受这种全方位入侵他生活让他无路可逃的感觉。
程子焱看着眼前的超跑，想着即将搬走的邻居，心里面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他一直认为迟煦对他只是一时的兴趣，等这种头脑发热的状态过去之后自然就会把他一脚踢开。可现在他不仅担心迟煦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害怕就算哪天迟煦对他不感兴趣了，也不会让他好过。毕竟一个人投入的沉没成本越多就越难收手，即便是富豪也逃不过这个魔咒。
迟煦搂住程子焱的肩膀开怀地笑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晴朗明亮，可程子焱看着那张笑脸，心却如同坠入深渊般一片灰暗。
迟煦朝保镖抬了抬手，保镖立刻拿走车前盖上的装饰，再把钥匙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程子焱面前。
“走吧，我带你去试试车。”迟煦说道。
程子焱却低着头不想伸手去接，仿佛那把钥匙是开启他外表光鲜内里痛苦生活的魔咒。
“不想开？没关系，那我给你当司机，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迟煦说着拿过钥匙，拉着程子焱就上了车。
……
炫酷的超跑停在大门口，轰鸣的引擎声骤然停在。程子焱看着门前“隽州市疾控中心”的牌子不解地问：“来这里做什么？”
迟煦说：“当然是做检查啊！哦，是我做，你不用做。”
疾控中心的人不像大医院那么多，采集完样本后没等多久，传染病八项的检查结果就到了手中。
迟煦把报告拿到程子焱面前：“喏，其实这件事我早就该做的，好让你放心。今天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之一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以后每个月都可以来检查一次。”
程子焱低头看着手中的报告，不知该说什么。他之前曾在拒绝迟煦的时候暗讽过他脏，如今迟煦把他带来疾控中心，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化验、拿报告，证实自己的“清白”，从此他就再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你其实不用这么做的。”程子焱低声说道。他话里的意思是，就算迟煦有传染病，他又能拿他怎样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迟煦笑着在他耳边说道：“当然要做，而且我向你保证，以后我都不会再碰别人，我就只要你。”
程子焱在心中无奈地长叹着，迟煦的出手大方和深情表演如果换一个对象，恐怕此时已经感动得痛哭流涕，誓要与之厮守到老。可他对这个人就是喜欢不起来，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不喜欢，迟煦在他身上投入的每一点一滴，于他而言都是无比沉重的负担。那句“我就只要你”在程子焱听来根本不是告白，而是诅咒，宣布着他未来漫长的给这个男人做欲望工具的厄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