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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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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提前预定了饭店的小包间，放话让程子焱随便点菜。程子焱毫不客气地点了好几样海鲜，最后还加了个紫菜汤。
陈放看着那一盘盘鱼虾蟹被端上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程子焱一边夹菜一边揶揄道：“怎么，心疼啦？是不是后悔说要请我了？放心好了，这顿咱们俩AA。”
陈放面色阴沉地说道：“你现在不适合吃这些。”
程子焱拿筷子的手顿了下，随即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不能吃的？我又不减肥。”
“甲状腺癌患者不适合吃含碘高的食物。”陈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程子焱微微笑了下：“你都知道了。”说完就对着一盘子炸虾仁大快朵颐起来，时不时还喝口紫菜汤。
陈放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几个月前做过体检，我想办法找人查到了你的就诊记录。自从确诊是癌症之后，你什么都没做，医生要给你安排手术，你也拒绝了。你现在还在吃这种东西，最近你让家里厨房给你做海鲜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你到底想干什么？！行了，你别吃了！”他焦急地一把抢过程子焱手中的筷子。
程子焱用餐巾抹了抹嘴，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急什么嘛，甲状腺癌是所有癌症里最轻的一种，发展很慢的，就算什么都不做，估计至少也有个两三年可活。”
陈放质问道：“所以呢？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让自己的人生只剩下两三年吗？！”
程子焱苦笑了下：“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的生活再过上两三年已经有点儿太长了吗？”
陈放痛心疾首地说道：“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不管日子再怎么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说不定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转机。”
程子焱平静地看着他：“可能因为我这条命是被迟煦捡回来的吧，我其实早就该死了，却被强行留到现在，所以多出来的这些日子，我也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就算像你说的，事情出现了转机，可未来在我眼中依然是黯淡无光索然无味的。过去这一年多的经历已经把我对生活的热爱全都给消耗光了，我的心已经彻底枯萎了。今后不管是再活两三年，还是几十年，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是把千篇一律的生活重复多少遍的问题罢了。还不如早点离开，给这个世界节约点资源，这不是很好吗？”
陈放无比心疼地看着他：“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么想。对生活的热爱可以重新建立，心枯萎了可以让它复活，我们大部分人每天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的，可是经年累月下来再回过头去看，会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你是心理医生，你比别人更能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我相信你是有办法救你自己的，不是吗？”
程子焱点点头：“我当然有，可是，我把自己救下来，然后呢？我重新建立起对生活的热爱，再眼睁睁看着它被迟煦毁掉？还是我让枯萎的心复活，让迟煦有机会再把它扎得千疮百孔？”
陈放无言以对，程子焱的处境就像坠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洞，不但找不到出口，甚至看不到一丝光亮。他泪流满面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苦，这一年多我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选择，可是……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求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程子焱的眼神里满是苍凉：“陈放，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没有人能真的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你不知道我在那个家里，到底经历过什么。我不想我的余生都在那些阴影里度过，我也不想我一边拼命去治愈自己，一边又要承受新的伤害，到最后只是徒劳一场。”
陈放用手捂住脸，止不住地抽泣。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程子焱从旁边取了两张纸巾递给他，安慰他道：“没事的，你不要这么难过，生命的质量比生命的长度要重要得多。仔细想想，我的人生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不需要那么遗憾。”
陈放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么好的一个人英年早逝，他哭着恳求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强人所难，可是我还是想求你坚持下去……”他犹豫了下，鼓足勇气伸出手，越过餐桌轻轻握住了程子焱的手。
程子焱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愣了下，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放。
陈放的眼中满是难以言说的爱恋，他用乞求的语气说道：“让我带你去看病好不好？医生说了，你目前的情况只要尽快动手术，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其他的事交给我，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想出办法帮你离开他。”
程子焱看着陈放的眼泪，恍然发觉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人哭，这让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阵感动和抱歉。也许他真的有点太残忍了，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所有爱着他的人。
“嗯，那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反正这个病又不是很急。”他声音温和地说道。
陈放双眼哭得通红：“怎么不急？这种癌症虽然治愈率比较高，但那是在病人积极配合治疗的前提下，可你现在比刚才那个有妄想症的病人还要藐视医嘱。你自己也是医生，你最了解不配合治疗的后果。明天你就跟我去医院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看着你这么耗下去了。”
程子焱思忖了片刻：“还是过几天再说吧，你让我认真考虑一下。陈放，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迟煦，好吗？”
陈放默默看了他一阵，咬着牙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陈放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他心里像被安了一颗定时炸弹，滴答作响的倒计时让他坐立不安，整个人像在被烈火焚烤。
程子焱则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每天吃饭上班睡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对迟煦的态度也日渐好转，让迟煦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这段时间迟煦有多开心，陈放就有多揪心，每次看着迟煦兴高采烈的样子，陈放就想把他这个罪魁祸首按在地上痛殴。
这天晚上迟煦被迟雨留下加班，程子焱独自吃了晚饭。陈放想去陪着程子焱，确切地说是看着他，防止他吃一些含碘高的食物。可程子焱断然拒绝了，他知道陈放想说什么，但他一点都不想听。
晚餐过后，陈放还是固执地敲响了程子焱的房门。门没有锁，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程子焱正窝在沙发里看书。
陈放一脸凝重地来到程子焱身边，轻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医院？”
程子焱头也不抬地答道：“过两天再说。”
陈放无奈地叹着气：“你知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多少遍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每拖上一天你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程子焱翻了页书，心不在焉道：“我知道。”
陈放一把抢过他的书，激动地说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会跟我去医院，你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程子焱平淡地说道：“我只说过我会考虑，现在我考虑好了，我不想去。”
陈放默默蜷起手指，眼眶泛红地看着他：“我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做不值得……我答应你，等你治好了病，我就想办法帮你悄悄离开这里，你有国外的学历，你可以换个国家生活，离迟煦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你。”
程子焱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应该知道迟煦是用什么来威胁我的吧？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一走了之，你觉得以他的为人不会丧心病狂地去报复吗？到时候也许不止是小燃，说不定连我的家人朋友都会被牵连。我不能走，也不能自杀，我唯一不连累任何人的方法只有把自己困在他身边。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死了更好吗？陈放，不瞒你说，当我知道自己得这个病的时候，真的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给指我的一条出路。只要你不说出去，等我的病到了晚期，我再假装自己才刚知道，这样迟煦就没法把这件事怪罪到任何人头上了，到时候我也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不等陈放说什么，大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推开，迟煦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满眼惊恐地看着程子焱。“你在说什么？什么……晚期？”他嘴唇颤抖地问道。
程子焱愣了下，继而怀疑地看向陈放，在看到陈放的表情时立刻就明白了。“你出卖我？”
陈放低着头，愧疚地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迟煦不理会他们的话，冲上来一把推开陈放，跪在沙发边按着程子焱的肩膀激动地说道：“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怎么了？你得了什么病？”
程子焱冷着脸，一个字都不想回答他。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宣告失败了，迟煦一定会强迫他去治病，而未来漫长的日子他只能继续被困在迟煦身边。这让他怒火中烧，直想和眼前这个人拼命。
陈放在一旁替程子焱答道：“是甲状腺癌，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
“什……什么……癌？”迟煦一听到“癌”字脑子立刻嗡的一声，脸吓得更白了。“到……到什么程度了？医生怎么说？还……还能治吗？子焱，你告诉我……你回答我……”
迟煦六神无主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陈放按了按他的肩膀，劝慰道：“迟煦，你先别太激动，程医生得的这种癌症存活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只要……”
陈放话还没说完，迟煦就颤抖着说道：“百分之八十……那剩下那二十呢？”别说死亡率百分之二十，就是百分之零点二他也接受不了。
他紧紧抓住程子焱的手，慌张地安慰道：“子焱，你别害怕，咱们明天就去医院。如果隽州治不了，咱们就去北京去上海去国外，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医生把你给治好……我我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
迟煦说着掏出手机，准备动用手里的关系为程子焱找医生。他的脑子完全是懵的，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站在门外听到了什么，一心只想让程子焱尽快得到治疗。
程子焱见到迟煦那副焦急的模样，气更加不打一处来。迟煦明明就听到了他和陈放的对话，知道他是故意不想就医，却完全无视这一点，只自作主张地做着所谓“对他好”的安排。程子焱真的受够了迟煦一次又一次带着伪善的面具主宰他的生活，控制他的选择。他在暴怒当中一把夺过迟煦的手机，朝着对面的墙壁就砸了过去。手机砸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随即又反弹到地板上，滑到陈放的脚边。程子焱的眼中写满了长久以来积攒的怨毒，歇斯底里地朝迟煦怒吼着：“要去你自己去！我死都不去！！！”
迟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呆呆地问道：“为…为什么？”
他的迟钝和自以为是让程子焱恨不得把他当场掐死。
陈放看不下去了，咬牙切齿地对迟煦吼道：“你说为什么？！你把他逼到这个份上，还有脸问为什么！如果不是你没完没了地绑架他、胁迫他，步步紧逼、不留余地，他会不想活吗？！”
迟煦这才终于回想起他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他思索了一阵，呆若木鸡地对程子焱说道：“所以……你宁可拖着癌症不去治疗，让自己活活病死，也要离开我是吗？”
程子焱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对！我就是要离开你，哪怕是阴阳相隔！”
迟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就……这么恨我吗？”
程子焱的眼神如融不掉的坚冰：“没错，我恨你！我只要一想到我死了，你就再也没办法纠缠我，我就开心得不得了！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得的是甲状腺癌，而不是死得更快的癌症！”
迟煦痛苦万分地抱住头，他本来还在沾沾自喜程子焱对他越来越好，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在酝酿一场最决绝的离别。“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明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
程子焱微笑起来，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我当然知道。”
迟煦愣在原地，他看着程子焱的眼神忽然意识到，程子焱是在用自己的命对他进行报复。这让他刹那间万箭穿心。他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明明那么爱程子焱，对他那么好。虽然他也曾经做过一些错事，可那也是因为他太爱这个人了，难道就因为那些错误，程子焱就要恨他恨到这种地步？
他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咆哮道：“不行！你不能死！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我命令你，明天就去医院，马上安排手术！如果你不去我就让那个姓姜的好看！”
不等程子焱说什么，陈放就气得冲上来狠狠给了迟煦一拳：“你他妈的够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威胁他！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他这个病跟压力和不良情绪有直接关系？要不是你一直逼他，他很可能根本就不会得病！”
迟煦被打得跌坐在地板上，神情恍惚地看向那个把他的心伤得血肉模糊，同时也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人。
陈放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迟煦，该放手了……”
迟煦双眼猩红，本能地不停摇着头。他做不到，他放不了，他这辈子就只爱过这么一个人，要他怎么放？
陈放愤怒地揪住他的衣领：“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你生病，看着他迟早有一天被你给活活逼死！迟煦，你真的是这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迟煦抽噎着撑起身子，跪在程子焱的脚边，怎么都下不了决心。一想到这个人从此以后和自己再无关系，他就痛到五内俱焚。他握住他的手，满眼乞求地说道：“子焱，你再……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就……最后一次……”
程子焱也用同样乞求的目光看着他：“我可以说不吗？”
迟煦看着他空洞绝望的表情，忽然明白这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了。如果他再执迷不悟，强求下去，最后换回来的只会是程子焱冰冷的尸体，和对他永生永世的恨。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伏在程子焱的膝头，哭得声嘶力竭。懊悔、痛苦、不甘交织在心头，如潮水般汹涌将他整个人吞没。
迟煦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干。程子焱就那么漠然地看着他，再没有丁点余力去愧疚和怜悯。
终于，迟煦满脸泪痕地抬起头，对陈放说道：“让我跟子焱单独待会儿吧。”
陈放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程子焱坐在沙发上，迟煦坐在他脚边的地板上，头枕着他的膝盖，像是自言自语般诉说着心中的依恋。
“子焱，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追求你，只是因为你看不起我，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拒绝过，你对我的态度激起了我的征服欲。我把这当成是一场游戏，我想让你爱上我，然后再伤透你的心。可是我太小看你了，你不仅是我怎么都无法征服的人，你还让我爱你爱到刻骨铭心，可你的那颗心却是最坚硬的顽石，不论我做什么都没法让它融化……偷偷告诉你，我第一次来这里给你做了一桌子菜的那个晚上，当我离开的时候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求我不要离开你。”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着，“那时候我绝对想不到，最后是我哭着求你不要离开我，可即便这样我还是留不住你……我不光输了这个游戏，我也输掉了我自己……”
他抬起头，轻抚着程子焱的脸颊：“可是我不后悔。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发生过的最好的事儿，那种为了你心动，又因为你心痛的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有那么多让我喜欢的地方，小到习惯爱好，大到性格人品，全部都很吸引我。你喜欢意式咖啡上面那层奶泡，每次在喝奶泡的时候你都会享受地眯起眼睛。你不喜欢生姜的味道，但是当你感觉可能要感冒的时候就会逼自己喝很多姜茶。你不喜欢吃煮得太软的米饭，你吃汤面的时候从来不会发出声音。你特别注重整洁，内衣和袜子都按颜色摆放得整整齐齐，连你用过的纸巾都被折得方方正正，从来不会团成一团。你喜欢青柠的味道，你的沐浴露、洗手液、剃须泡沫全都是青柠味儿的，让你整个人闻起来特别清爽。你不喜欢热闹，更喜欢独处，尤其是一个人看书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惬意让你整个人都闪着光。你对物质的需求不高，喜欢讲实用和品质，从来不跟风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迟煦零零散散地陈述着那些看似无关的小事，有些甚至连程子焱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想让程子焱知道，他的爱不只是霸道的占有，他是真的很用心在关注他的一切。
“你虽然看上去很随和，但其实非常有原则，你从不趋炎附势，面对我的无耻纠缠，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会因为我有背景而牵就讨好我……你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你和周队长明明是情敌，可是你还是帮他恢复记忆，还为他们传递情报。我自认我没有这样的胸襟，如果同样的情况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让周队长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你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点都不强势，可你倔起来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你不想要我送你的那辆车，就能做到一次都没开过它，你不想留在我身边，就能命都不要也要离开我……”
迟煦说到这，眼泪又掉了下来。故事终于还是来到了他最不想要的结局，人生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光亮。“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这么硬，连一丁点机会都不留给我……”
程子焱沉默地看着这个曾经数度强行侵犯他、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的人，忽然有点想不明白，他们两个到底谁的心更狠、更硬。他们一个因为爱而偏执，做尽了各种疯狂的事，另一个因为不爱而极端，连命都敢不要。他们这哪里是患者和医生，分明就是两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迟煦把程子焱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你想用你的死来惩罚我，可是我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愿意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你。现在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去治疗？”
程子焱定定地看着他：“我想分手。”
迟煦也定定地看着他：“好，我答应你。你手术成功的那一刻，就是我们正式分手的那一刻。分手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让你不开心。这样可以吗？”
程子焱有点意外地看着迟煦。他期盼这个分手已经盼了太久，久到当结果终于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欢欣鼓舞。
“我希望我手术醒来之后不会再看到你，等我回到这个家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他决绝地说。
迟煦凄凉地苦笑着：“你就厌恶我到这种程度吗……我知道了，我全都答应你。”他重又眷恋地把头靠在程子焱的膝盖上，“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你要求我的，我都会去做。还有之前你希望我做的，我也会去做。你对我说过，希望我能尝试去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去共情别人的感受，以后我会竭尽所能去照做。还有你让我多看书，我也会一直保持下去。我知道我不够好，离完美差得很远很远，我也知道分手之后不管我好不好你都不在乎了，可我还是想要为了你努力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我这么做不是希望有一天你还能喜欢上我，而是想把我爱你这件事刻进我的生命里，将来如果我能变成一个好人，那一定是因为你。”
……
夜深人静，迟煦敲响了陈放的房门。
“他答应了，明天早上你陪我一起送他去医院吧。”迟煦双眼通红地说道。
陈放点点头，把他让进屋。迟煦刚一坐到沙发上，眼泪就汹涌而出。
“我们要分手了……我以后再也没有他了……”他捂着脸失声痛哭。
陈放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所有的道理他早就对迟煦说尽了，此刻的赘述毫无意义。他把纸巾盒放到迟煦面前，沉默着转身去了卧室，留给迟煦一个可以痛快大哭一场的私密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