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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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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焱开车赶到体育场附近，还没下车就远远看到前面的小广场上有一小群人聚在一起，旁边三三两两站着一些围观群众在指指点点。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急匆匆朝着那边跑过去。
程子焱穿过围观人群，看到迟雨、陈放和几名保镖及医护人员正对着情绪崩溃的迟煦一筹莫展。迟煦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死死抱着一根路灯柱子，脸上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一直在大嚷着想要回家。
“迟煦，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程子焱来到迟煦面前蹲下。
迟煦在泪眼模糊中才刚看清楚他的面容，就立刻扑了上去。程子焱跌坐到地上，被迟煦死死抱住腰，力气大得让他喘不过气。
“程医生……我要回家……我不想住在医院……我要回家……”迟煦抱着他痛哭流涕。
周围的人见状想要帮忙拉开迟煦，结果迟煦受到惊吓，在拼命挣扎中推倒了程子焱，导致程子焱的后脑勺磕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吓得赶忙停了手，陈放第一个冲上去扶起程子焱。“程医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程子焱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确定没有流血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不要动他了，能跟我说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迟雨在一旁解释道：“今天傍晚的时候，你刚离开医院没多久，护士就发现迟煦不在病房，我们立刻派人在医院里面寻找，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他，查了监控才发现他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医院。我们联系警方帮忙调道路监控，最后一路找到了这里。他当时就一个人坐在这个路灯下面，应该是走了太远实在是走不动了。他看见我们之后就立刻抱住灯柱不放手，一直喊着要回家，可是我说送他回家，他又不同意，就一直这样反复僵持着。这家伙从小学过格斗术，不那么好对付，而且他身上的骨折才刚刚愈合，我们也不敢强行拉扯他，没办法只能请你过来帮忙劝劝他。”
程子焱听完点了点头，低头看着瘫在地上抱着他不肯放手的迟煦。这段日子迟煦复健时吃的苦每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平时扶着栏杆走上个几百米都累到要发脾气的迟煦，竟然一口气走出了将近三公里，他根本不敢想象迟煦该有多疼。
程子焱一边拍着迟煦的背一边轻声说道：“迟煦，你是想回家对吗？”
迟煦把脸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程子焱又问：“那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迟煦顿了下，摇了摇头，然后仰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和我一起回家。”
程子焱沉默地看着他，迟迟没有答应。迟煦现在对他的依赖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真的不想连最后的私人空间都被占据。
迟雨见他一直犹豫，恳切地开口道：“程医生，我知道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但是鉴于迟煦目前的情况，可否请你考虑一下搬到迟煦住的地方，陪他渡过这段特殊时期？这期间我会支付双倍的费用，或者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程医生，拜托了！”
程子焱看着迟雨恳求的目光，再低头看看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迟煦，无奈地点了点头。
寒冬深夜里，一列车队浩浩荡荡开进别墅前院，程子焱那辆最不起眼的高尔夫被夹在中间，在正对别墅大门的地方停下。迟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来的一路上眼睛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开车的程子焱，好像怕他随时会弃车逃跑一样。
随行人员当中包含了迟雨聘请来照顾迟煦的护理人员，大家下车后，别墅的刘管家吩咐佣人给每个人分配房间，然后亲自上前为迟煦打开车门。
可迟煦却惊恐地朝着程子焱这边靠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要下去，我要回家！”
刘管家诚惶诚恐地说道：“少爷，这就是您自己家啊。”
迟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这里不是……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程子焱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似乎对他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迟雨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他又在闹什么？”
迟煦还在不停喊着：“我要回家！我不要来这里！我要回家！！！”
迟雨疑惑道：“这里就是你家啊，你十八岁成年的时候爸给你买下的这里，你不记得了是吗？那不然……你是要回爸那里吗？”
迟煦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死死抱住程子焱的胳膊，嘴里不停重复着“我要回家”。
程子焱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睛，然后对迟雨说道：“迟小姐，要不然……你让我把他带回我那里试试看吧。”
迟雨看着他的表情，一瞬间恍然大悟，对迟煦来说，只有程子焱住的地方才叫家。
夜更深了，居民楼里大部分的灯光都已熄灭。程子焱把高尔夫在自己的车位上停好，看着迟煦说道：“你是要跟我回这里吗？”
迟煦朝车窗外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阵，他对这里并没有记忆，却本能地对这个环境感到安心。他紧紧抓住程子焱的手，确定地点了点头。
程子焱默默看了他一阵，叹了口气：“走吧，回家。”
其实刚才在迟煦第一次说出要回家的时候，程子焱就已经明白了他所指的是这里。可他就是不死心，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再次被迟煦占据。
他们在迟雨和陈放的陪同下一起走进家门。大门刚一打开，迟煦就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起来，眼神里闪烁着无尽的开心，就像远归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他在陈放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然后走进卧室二话不说就躺到床上，嘴里一边念叨着“回家了”，一边把程子焱的枕头抱进怀里，满足地闭上眼睛，不出一分钟就响起疲倦的鼾声。
三个人无言地看了迟煦一阵，迟雨对程子焱示意了下，然后回到客厅，关好卧室的门。
“程医生，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迟雨万分为难地看着程子焱：“我知道，迟煦以前是强行住到这里的，给你造成了太多的困扰……只是现在的情况……你看能不能让他在你这里再住一段时间……费用我可以再加……”
程子焱微笑着摆了摆手：“迟小姐，你不要再给我加钱了，我从一开始答应你为他辅导，也不是为了钱。我做这些就是想还他当初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希望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和他之间可以真正做到两不相欠。”
迟雨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等迟煦康复之后，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他远离你，不再打扰你。”
程子焱不置可否地笑笑，迟煦的偏执他领教过并且依然正在经历，他不信任何人的保证。
迟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能尴尬地轻咳了下。“那个，程医生，迟煦这段时间需要专业的照顾，我想把隔壁这三套房子重新利用起来，你觉得可以吗？”
程子焱说：“当然，那是你们迟家的房子，你们想怎么用我都无权干涉。”
午夜时分，安静了几个月的楼层又变得充满了人气。迟雨让护士来为熟睡的迟煦简单地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大碍后便离开了。其他随行人员也在另外几套房子里住下，陈放再次住到了程子焱的隔壁，随时听候差遣。
一番折腾之后，家里终于又恢复了宁静。程子焱默默看着霸占了他的床、沉睡不醒的迟煦，总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平静生活就这样轰然崩塌了，而且可能是一去不复返。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取了备用的枕头和被子，把客厅的沙发床打开在上面躺下。身体疲倦不已，大脑却迟迟不肯入睡，只能瞪着天花板发呆。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迟煦自己的家，那种规模的别墅即便是在他留学的时候也不常见到，让他很难想象迟煦当初舍弃豪华的生活为了他住进这间狭小的公寓是什么样的感受。过往的一幕幕不停在脑海里闪现，为他做饭、为他戒烟、为他读书、为他拼命，迟煦为了爱他做过太多太多。程子焱静静听着卧室里传来迟煦翻身的声音，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曾经充满爱恋和期盼的眼神，内疚感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在被这种感觉彻底淹没之前强行关闭了大脑，迫使自己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