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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课堂众生与“缘”字玄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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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夏季不再来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穿过蒙尘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块。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从堆满书本的课桌上抬起头，脸颊还印着练习册的压痕。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像催眠曲，平稳却毫无波澜地流淌着，讲解着早已滚瓜烂熟的习题。视线扫过下方，一本本竖起的课本后面，藏着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有的歪着头，眼神空洞迷离；有的死死盯着黑板，思绪已游离到九霄云外；还有的强撑着，眼皮却像灌了铅，不停地往下坠。看着这“课堂众生相”，我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无声的笑意，随即又被一种莫名的空寂感淹没。
搬进新寝室已经快一个月了，那股空落落的感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样缠绕得更紧。推开门的瞬间，再没有熟悉的嬉笑打闹，也没有陈小宇神出鬼没的调侃。莫晓整天看不见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几张客气而疏离的新面孔，点头之交，各自忙碌。原来的寝室，那个充满了汗味、泡面香和少年心事的“狗窝”，我是很少回去了。每次回去，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陌生的陈设和陌生的室友，总有一种奇怪的“归侨”感——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床铺还是那些床铺，但灵魂却已抽离，只剩下一个熟悉的空壳，既亲切又无比陌生，让人心头堵得慌。
莫晓这家伙，自从分班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在食堂或操场瞥见，也是行色匆匆，身边似乎总围绕着不同的人影。这家伙，在新环境倒是如鱼得水。
一天，刚下课，人潮涌出教室。我在喧闹的走廊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莫晓，正夹着几本书，脚步飞快，像是要去赶什么重要的约会。
“喂！莫晓！”我提高嗓门，穿过人群叫住他，“你赶着奔丧啊？这么急！”
莫晓猛地刹住脚步，回头看见是我，夸张地“呸”了一声，脸上却堆满了久别重逢的笑意：“蓝枫！你小子吃大蒜啦？嘴这么臭！熏死我了！”他作势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少贫！忙什么呢？整天见不着人。”我走近，搭上他肩膀。
莫晓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神秘又得意的表情：“‘围城’里的事儿呗！”
“‘围城’？”我一愣，“你什么时候也有这份儿闲情逸致了？前车之鉴忘了？”
“切！”莫晓翻了个白眼，凑得更近，声音里带着点戏谑，“兄弟，咱们文科班，那可是美女如云，资源丰富啊！浪费了多可惜？你瞧瞧你，整天蔫了吧唧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唉，我说，你就没想过，给自己这灰扑扑的高三生活，增添点……嗯，色彩？”他挤眉弄眼，意有所指。
“得了吧你！”我嗤笑一声，“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哪有那闲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题海战术都淹死我了。”
“哟呵！”莫晓夸张地上下打量我，“怎么着？想‘守身如玉’，为高考献祭青春啊？”他坏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莫晓——快点啦！等你呢！”
“哎！来了来了！”莫晓立刻应声，转头对我飞快地说：“得了，兄弟，真有事儿！改天，改天请你喝汽水，咱们好好唠！走了啊！”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刮下了楼梯，留下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我无奈地摇摇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似乎又加重了几分。曾经形影不离的死党，如今连多说几句话都成了奢侈。
“觉得挺可悲的，是吧？”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一惊，猛地回头，正对上陈小宇那张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笑容的脸。这家伙，走路跟猫似的，一点声都没有。
“陈小宇！你怎么老这样鬼鬼祟祟的？属猫的啊？”我没好气地说。
“是你太专注了，蓝枫同学。”陈小宇笑嘻嘻地，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灵魂出窍盯着莫晓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啧啧。”
“有事说事，没事别挡道。”我作势要走。
“别啊！”陈小宇一把拉住我胳膊，“没事儿，找你聊聊不行啊？老同学叙叙旧嘛。”
“呵，”我停下脚步，斜睨着他，“你还想得起我啊？我以为你早把我们这些‘旧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能啊！你可是我们‘原住民’的精神领袖！”陈小宇夸张地拍马屁。
夕阳把操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我和陈小宇沿着跑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塑胶跑道特有的气味混合着青草香。阳光有点刺眼，我眯起了眼睛。
“喂，蓝枫，”陈小宇用手肘捅了捅我，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熟悉的、带着点八卦意味的笑容，“说真的，你们文科班现在可是‘女儿国’，环肥燕瘦，你就……一个也看不上眼？没点想法？”
“想法？”我瞥了他一眼，“想法能当饭吃？能帮我解数学题？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想法？“
“哟！真有想法啊！”陈小宇坏笑道，“那怎么没见你去勾搭一个？”
“勾？怎么勾？”我一脸“我是纯洁小白兔”的无辜表情，“这玩意儿，没经验啊！要不，陈老师，您给指导指导？”
“滚蛋！”陈小宇笑骂，“这还要我教？无师自通懂不懂？追女生不就那几招，送温暖，献殷勤，写情书……”
“这些也太俗套了吧！新时代了，得讲感觉，讲磁场！对吧？”
我停下脚步，看着远处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语气认真起来：“说实话，小宇，我还真就信一个东西——‘缘’。” 我顿了顿，似乎在咀嚼这个字的份量，“感觉这东西太飘，努力也可能白费。但‘缘’不一样，它像一条看不见的线，该遇见的总会遇见，该在一起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在一起。强求不来。”
“噗——”陈小宇直接笑喷了，指着我，“‘缘’？圆不溜秋的？蓝枫，你这思想境界，直接从高三堕落到幼儿园大班了啊？还信这个？真俗！”
我被他笑得有点恼，反唇相讥：“哼，难怪！叫你这种还没开窍的小屁孩，理解这么高深玄妙的词儿，确实是有些困难。对牛弹琴！”我故意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陈小宇被我噎了一下，却爆发出更响亮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金色的阳光覆盖了他整张脸。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分班前无忧无虑打闹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