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恶魔之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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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一座星球最少需要数十年的心血。
而毁灭它，则只需要半个晚上。
原本深埋地底的潘地曼尼南，矗立在月光下不到三个小时，便成了一片废墟。
好在，它还有一片地下建筑，用来存放绝密材料和设备。
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正在里面清点库存。
滴滴滴——
门口传来面部识别通过，指纹识别通过，光脑识别通过的三重机械声音。
老头十分不快：“我说了这里的东西我自己点，都别进来。”
来人并未因此离开，反而朝着老头走了过去。
随着脚步声靠近，老头转过身来。
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老头紧锁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他微微低头行礼，将手中的控制器递给对方：“Gigi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来人还是那身防护服，只不过头套已经摘下，是不再唯唯诺诺一脸平静的小琪，此时此刻的她目光锐利，气质陡然一变。
“清点完了吗？”
老头点点头，十分恭敬的回复：“这些年的资料记录都在这里，设施不好带走，但是相关器材和存档都准备好了，飞船也停靠妥当。”
小琪随手检查了下，把控制器扔回给老头：“可以换飞行服了，我们一小时后启航返回首都星。”
“是，Gigi小姐。”老头接过控制器，将小琪引导至一处屏幕前，上面正显示着人名和职位，“黑色的表示已死，红色的健在，蓝色的是飞船服务人员，加粗框标识的是负责人，您看看带哪些人走？”
随后老头递给小琪一只长长的触屏笔，方便她用来点选名字。
小琪随便扫了眼，皱眉道：“太多了，我们不需要带这么多人回去，首都星有的是能用的人。”
老头点点头：“好的，那我们只带飞船服务人员走？”
小琪叹了口气，用一种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神盯着老头：“我的意思是，你蓝色标太多了。我知道你在这边积累了很多的人脉，但你最好想清楚，我们回到首都星，这些人只是累赘。”
“除了你儿子利维坦加上你，再挑两个跟我换手的飞船驾驶师，其余人都留在这里。”
老头微微一愣，有些不忍的问：“那我们悄悄地走吗？”
小琪转过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来头一眼，瘦削的五官仿佛风干橘子皮皱成一团，身躯微微佝偻，她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路伯，我们被流放到这里的时候，你的背还是直的。现在好不容易要回去了，你的背却早已弯了。”
“来的时候就四个人，走的时候加上你儿子，五个人也就够了。其余的……等我们飞船离开沙漏标星，就引爆圣水控制器。”
小琪摘下手中不停闪烁的光脑，那是米纱在不停的申请通讯：“我们这些年总算拿出了一个实验体，路伯，首都星的路还很长，我们不能带任何拖油瓶。”
老头微微叹息“小姐，我知道你的野心。只是野心是需要人来实现的，这里好歹培养出来的都是忠于你的人，回到首都星，我们可是又要白手起家了……”
小琪微微一笑：“路伯，我们带着结果回去，怎么会是白手起家？人固然重要，但在这个时代，人并不值钱，能够再生的、可被掠夺的东西都是不值钱的。”
“不可替代的生产资料，才是唯一值钱的存在。”
小琪拿起一套飞行服，走进更衣室，最后回头看了路伯一眼：“你不会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吧？路伯，想想我们怎么来的，多想想。”
“多想想自己，就没多余的良心去同情别人了。”
老头看着小琪利落干净的走进更衣室，摇了摇头，还想劝些什么，最后又放弃了，他看着Gigi长大，看着Gigi在这里培育恶魔城，看着恶魔城终于酝酿出自己的恶魔之血。
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
时间会抚平伤痛，也会浓缩仇恨。
小姐还如此年轻，如此信心满满的杀回去复仇。
而自己已经老了，老到觉得维持现状也很好，老到早就失去了全部的雄心壮志。
……
月亮依旧悄无声息的凝视着一切。
杀戮也好，血腥也罢，黑暗总是什么都能盖住。
沙漏标星原本只有一座建设在无数砂砾之上的码头，可是金沙褪去，岩石显露。这里已经没有合适的场地来做停靠飞船的码头了。
但一辆小小的空间飞船，正停留在潘地曼尼南的地下绝密部分。
它身材娇小，耗能少，续航也不错，甚至起飞降落都不需要严格的停靠标准。
唯一的缺点，是不够坚固，也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毕竟，这本来只是一座流放犯人的工具。
但现在，它居然要返航了。
小琪换上了干净利落的飞行服，柔和平滑的五官因为眼睛中的熊熊火焰而黯然失色，现在的她宛如无法被囚禁于躯体中的恶灵，急需回到自己的理想乡。
路伯整理好全部的东西，上飞船前又再检查了一遍，对小琪汇报：“Gigi小姐，神斧还在单阶手里，而国王棋子我们也没有收回。”
“算了，这两虽然也不错，但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去。”小琪径直走向了舷梯，“去设置圣水控制器的时间吧，我们离开地面只需要半小时。”
“……明白，我会调整到一小时后，确保我们能进入太空。”
小琪点点头，随后将手中的箱子随处一扔，指使一个已经上船的穿着飞行服的人去驾驶座：“你和另一个人坐正副驾驶，准备脱轨，往首都星开，两小时后进入礁湖星云核心圈由我来接手。”
“收到。”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琪没有理会更多，而是走到了飞船内的一个房间。
那里还晕着利维坦和元茉莉。
她决定最后再检查一遍。
就在推开门的那一刻。
一道冰凉的金属刃尖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而身后贴上来一道坚硬的身躯，那是跟自己同款材质的飞行服，潘地曼尼南预备好的，专门用于太空航行的硬质飞行服。
小琪笑了，她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疑问。
而是在脑海中迅速的过了一遍名单。
“让我来猜猜，你是谁。”
背后没有声音。
“单阶和米纱还等在皇家赌场，路伯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别西卜那个傻缺已经挂了，而有机会有时间偷听到信息且没想要跟我一起走的人里……还是刚刚见过的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安娜，是你吧？”小琪自信的笑道，“我记得扫过一眼你的资料，好像你是变性人？但是声音如果想要用回男声，对你来说应该不会很难，是不是？”
背后的人呼吸一紧。
小琪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为什么不继续扮演好驾驶员的角色？跟我一起回到首都星，对你来说，是一张登上诺亚方舟的船票啊。”
“你是始作俑者，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安娜的男性声音和女性很接近，只是稍微低哑暗沉了一些，如果换成元茉莉，听到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是安娜姐，可惜小琪跟她接触不多。然而小琪同样凭借自己的力量，猜到了身后的人。
小琪否认这句话：“不对哦，我不是始作俑者，设计出游戏的人才是始作俑者。让我们成为NPC，让那些人成为玩家的人才是始作俑者。”
“你在狡辩！”安娜的声音无比愤怒，“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视我们如蝼蚁的人，就是始作俑者！”
“我只是利用了规则而已。”小琪轻描淡写着阐述自己的逻辑，“不过，谁不是在利用规则呢？安娜先生，哦不安娜女士，随便什么都好，安娜，你想要什么呢？”
“……”安娜沉默了。
对啊，她想要什么呢？
“你生来不是玩家，也不是能给玩家造成伤害的高阶NPC，你觉得你想要什么？”小琪想要伸手抚摸自己的脖子，被身后的安娜一把揪住，遂放弃的松弛了双臂，“你最大的痛苦是什么？被抛弃？被放弃？安娜，你从出生起就决定了这一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活法。”
“……没错，从出生起就决定了我这一生没有任何好的活法，过一日是一日，在荒废星球，平均寿命不超过三十。”安娜盯着小琪纤细的脖子，自己抵住那里的匕首已经划出了一道红线，“可是尊贵的小姐，棋子和蝼蚁也有自己的选择。”
“你要杀死这里所有人的话，不如留下来一起陪葬吧？”
小琪笑了，她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实不相瞒，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安娜，你知道吗？很多人都想跟我同归于尽，但最后他们都没做到，你猜为什么？”
小琪强硬的转身，任由那柄匕首滑入脖颈上的血脉，喷溅自己和安娜一头鲜血。
她瞪着双眼，任凭安娜将匕首狠狠地扎入她的大动脉。
顶着大动脉源源不断的流出的鲜血，她转过身子，狠狠地将安娜推到在地。
鲜血从小琪的脖子上，大滴大滴滴在安娜的脸上。
“普通的匕首杀不死我，安娜。”
安娜的崆峒中倒映出小琪满头是血的恐怖模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战栗着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你是玩家？还是NPC？”
小琪笑了，她甚至没有拔出那把匕首，声带因此有些受损，声音暗哑难听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我是玩家，也是NPC，一半一半。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在首都星，被称为恶魔之血。”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恶魔之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