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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怒砸陆誉铭额头 ...

  •   肖灵被送到医院后,陆誉铭在手术室外面静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古思明给他递水,他看也没看一眼,直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才慢慢站起身。

      “这一次他是急性肾衰竭,命已经抢救回来了,但之后的情况不容乐观。从他双肾的影像来看,是慢性肾功能不全的毛病,长此以往下去,很可能会患上尿毒症。”

      医生的话很客观,陆誉铭知道其中深意:“意思到时候需要肾移植是吧?”

      “是有这个可能的。”

      “我知道了,先让我跟他配个型,看我的肾行不行,以后到了需要肾移植那一步,直接把我的移给他。”

      肾移植的事在陆誉铭心里不太急迫,上一次医生给他讲述肖灵病情的时候,他就做好了给肖灵换肾的准备。活体捐肾的法律到了他这儿也就纸上几句话,流程上的事他会出手摆平,他只需要肖灵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可他没打算给肖灵说这些,知道是他的肾,肖灵一定死都不接受。

      医生听完陆誉铭的话顺从地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进入手术室查看肖灵的情况。

      肖灵被推出手术室时,陆誉铭低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他见肖灵嘴皮一动一动的,像是在讲什么话,因此叫停了推床的护士。

      他俯下身贴在肖灵嘴边听他说话。

      “回家……我要回家……”

      肖灵说的是回家。

      那个狭小但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老屋。

      “他这样的情况,多久可以出院?”陆誉铭直起身后问医生,但眼神还是放在肖灵身上。

      “我明天会来检查他的情况,如果情况乐观,三天之后就可以出院。”

      得到医生的回答后,陆誉铭推了推身边的古思明,让他去告诉肖灵他很快就能回家。

      古思明皱眉道:“为什么要我去跟他说?”

      “我怕我说,他听不进去。”

      古思明若有所思,照着陆誉铭的指令说了之后,肖灵果不其然露出欣慰的笑容,而一旁的陆誉铭神色也轻松不少。

      古思明这时注意到陆誉铭的手臂,提醒道:“陆总,你的手,也需要治疗啊。”

      “先把他送回病房后,我再去治。”陆誉铭抬手看了一眼,不太在意,他更关心的是肖灵,急着招呼护士把人推回病房。

      “陆总,我想向你说点事。”在送肖灵回病房的路上,古思明把陆誉铭叫住,犹豫着开口,“你为了救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要是你把话说软一点,让他听进去可能就不会发生今天—”

      “够了!别来掺和我俩的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吧,工作的事我会叫其他人和你联系。”眼见肖灵的病床要进电梯,陆誉铭快步跑过去,没回答古思明的话。

      古思明站在原地看着陆誉铭远去,他突然感觉好像一直看错陆誉铭了。那人虽然可以聪明地来去无数段关系,但却笨拙得不知如何表达爱意,尤其是面对自己在乎的人,总是采取错误的方式。

      肖灵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轻松不少,心想他已经到了天上。但看见坐在一旁的陆誉铭时,双脚又被狠狠拽回地面。

      陆誉铭的右手被包起来,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皱起来的眉眼看上去无比憔悴。

      “肖先生,你要喝水吗?”一旁的护工开口问肖灵,他这才注意到病床旁还站着两个护工,刚才他的注意力只放在陆誉铭身上,忽视掉了。

      陆誉铭听见声响,倏地睁开眼,见肖灵醒来,嘴巴蠕动,望着人出神。

      肖灵看陆誉铭望向他,那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眼神,最终还是慢慢地垂下。

      他还记得自己在阳台上吹冷风的情形,以及陆誉铭拽着他的手,把他救上去的样子,陆誉铭的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

      为什么要救他?他很想开口质问陆誉铭,可一看见那人,就觉得隔了千山万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肖先生。”护工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你要喝水吗?”

      “他现在不想喝水的话,就等一会儿,别勉强他。”

      听见陆誉铭说话,肖灵没作声,只仰头冷漠地看着输液导管,看了一会儿后,却逐渐有些眼酸。

      别勉强他。

      陆誉铭怎么还有脸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他如今遭的种种罪,哪件不是陆誉铭勉强来的?就连他快去阎王那儿报道了,陆誉铭也把他的命给拽回来了。

      他们之间苦苦纠缠,全在于陆誉铭不肯放手。但当陆誉铭把他抓回去的时候,他却从没有被珍惜过。

      被那人奚落、玩弄、嘲讽,心一次又一次破碎,他一次又一次把它粘起来,期望陆誉铭能好好对它。

      可他没等来。

      有些时候他真想爬进陆誉铭的心里看看那人究竟在想什么,探寻那人方寸大小的地方,是否有他的容身之所。

      两人共同沉默了许久,最终陆誉铭起身离去,没和肖灵再说一句话。陆誉铭离开之后,肖灵在晚上迎来一位故人。

      陆天杰挑了个护工都不在的时候走进病房,又或者说是他把护工支走了。男人依旧是原来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离病床远远的。

      “没想到我弟弟最近又和你纠缠上了。”

      肖灵不喜欢陆天杰,与他对话也不想客气,“我没想过和他纠缠。”

      “我不管你有没有和他纠缠,但我知道你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拿了我的钱你就应该离开他。但却在一年后又返回来,是为了什么?”

      “这要问你的弟弟,我并不想回来。”

      肖灵不想再与陆天杰交谈,但那人依旧喋喋不休地质问他。他伸手去够床边的按铃,被男人拦下来。

      “不管他怎么逼你,你的态度并不坚定,不是吗?”

      “那我请你帮我离开他,我知道你能做到。”

      “不好意思,我没这个义务了。”

      陆天杰冲着肖灵嘲讽一笑,转身欲走,却突然与从外面进来的陆誉铭撞个满怀。陆誉铭看见陆天杰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最近上心的人,并无恶意。”

      “陆天杰,我告诉你别碰他。”陆誉铭看了病床上的肖灵一眼,但那人无心注意他。

      “我没这个兴趣,但我要提醒你,出门在外,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如果因为你的举动影响到陆氏集团的风评和股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不需要你来操心,今后别再靠近他。”

      陆天杰扬扬手走出病房,病房内再无任何声音,肖灵的眼神依旧淡漠,陆誉铭觉得沉默难熬,走到门外站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护工回来,陆誉铭狠狠斥责了他一番,让他下次不准再让其他人进来。

      护工点头,陆誉铭回头看向病房里的肖灵,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

      第三天早晨,医生检查完肖灵的身体后,对他说可以出院了,肖灵点点头,感谢了医生一番。陆誉铭在肖灵感谢完后站起来,一言不发。

      肖灵看着陆誉铭,浑身发冷。他知道出院之后陆誉铭又会把他拴在松南公馆里,叫来一群人羞辱他,折磨他,把他的身体彻底搞垮,最后将他送来医院,当做一点愧疚的象征,表现他并没有坏得彻底。

      一种仅针对他的苦难循环。

      看着自己的行李被护工提在手里,肖灵知道自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陆誉铭朝他走来,这是他住院这几天和陆誉铭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他不习惯,肩膀耸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

      “走吧。”

      “我不要跟你回去。”

      肖灵打掉陆誉铭伸来的手。他也不知为何他的情绪变得如此激动,或许在于陆誉铭的靠近,令他心慌。

      “不回松南公馆,回你家。”

      “我不需要你送我,你也别跟着我。”

      “我不能不陪着你,你的身体还需要人照料。”

      肖灵看着陆誉铭笑出来,笑意中掺杂着苦涩的愤慨。他每进一次医院,陆誉铭就会伪装一次,伪装久了,仿佛就变成真的了。

      陪着,照料,他明白,这些东西,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别说假话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一身伤。你从没关心过我的身体,你只会伤害我……”

      “对不起……”

      陆誉铭的道歉很及时,但他不想接受。

      太迟了。

      “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会放过我?”

      他目前唯一的诉求就是远离陆誉铭,越远越好,远到再也不会受一点儿伤。

      “没有放不放过这回事儿,我只是带你去想去的地方。”

      “我想死,你让我去死。”

      “今天出院,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还有什么事比在你身边更不吉利的吗?”

      肖灵的话句句都带刺,陆誉铭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露出无奈的笑容,“我现在右手受伤了没办法抱你出医院,但我会牵着你出去。”

      他走到肖灵身边,用健全的左手牵起肖灵的手,但直到他接触肖灵,才知道那人对他的抵触有多大。

      大到肖灵把手中的手机狠狠砸向他的额头。

      很疼,但疼的地方不在头上。

      一股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流过鼻梁,流进嘴里,他怔怔地看着肖灵,忘了松手,反应过来后,才淡淡说道:“砸得好,我让你额头受伤的时候,你一定比我现在还痛。”

      “放开我。”肖灵平视前方,不愿和陆誉铭视线交汇,瞥见了那一抹鲜红,心中毫无波澜。

      是陆誉铭活该。

      陆誉铭没松手,叫护工递来一张纸随随便便擦了一下伤口,血没止住,但他不在意,执着地去握肖灵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松开我。”

      “我不松的话,你还会砸我吗?”

      “会。”

      陆誉铭以为肖灵只是在说笑,没松手,但肖灵下一秒冷不丁地抬起手机砸向他的额角,这次换了一个地方,砸得比刚才更重。

      “砸吧,我不会松的。”他的倔脾气让他一点儿力也不撤。

      “陆誉铭,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我不在乎。”

      血沿着鼻子、下巴,流到陆誉铭的衬衫上,引起路人的注意,但他没想着止血还是包扎,他牵着肖灵的手,护着人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走到车前。

      “上车吧。”

      在陆誉铭伸手准备开车门时,肖灵使出极大的力气砸向陆誉铭的脑袋,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惹怒那人,他就还有机会离开。

      可事实令他绝望,陆誉铭一声不吭,拉开车门后在他面前展开笑颜,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人被砸傻了。

      “只要你能消气,砸多少下都无所谓,我头硬。”陆誉铭顶着一脸血,冲肖灵无所谓地笑着。

      止不住的血,肖灵的心砰砰跳起来,脑海里浮现出朱小铭被他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突然开始心慌手抖。

      “我们很久之前会不会见过?”

      肖灵不知自己为何问出这句话,但陆誉铭很自然地回答起他的问题。

      “见过吗?或许吧,你和我二十年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二十年前?”

      “对,二十年前——”

      肖灵想听陆誉铭把话说完,但另一个声音插入他们的对话。

      “陆总,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陆誉铭被打断话茬,转头看去,虽然左言戴着鸭舌帽,还是认出了他。

      “你的额头怎么流血了?”左言小心翼翼抚上陆誉铭额角,拿出纸替他擦了擦血迹。

      “没事儿,撞门上了。”

      “还是叫医生包一下吧,正好在医院。”

      “不用。”

      “我陪你去包扎。”

      “有左先生陪着,伤口一定会被妥善处理的。”肖灵冷漠地开口,双手却在身后纠缠,他想努力保持冷静,但心情却异常动荡。

      陆誉铭的身边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而他,为什么这么不争气,看见那些人围绕在陆誉铭身边,竟然会嫉妒……那些健全的人,拥有的感情,也是健全的……

      左言看见肖灵,向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拽着陆誉铭的手走进医院。走了几步,陆誉铭回头嘱咐司机,让他把肖灵安全送到家。

      说完他看向肖灵,那人的眼神有些失落,盈盈之间仿佛有了水色。

      明明恨他恨得想跳楼的人,明明对他已经没有感情的人,现在是在伤心什么呢?是想他别跟左言走吗?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陆誉铭试探着询问肖灵,他渴望被那人需要,哪怕肖灵轻轻点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肖灵冷淡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陆誉铭点点头,转身向医院走去。肖灵没有挽留他的意思,他自以为肖灵在乎他,只是他自以为罢了。

      肖灵如今对他只有恨,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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