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墨绿色外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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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誉铭处理完额头的伤口，左言邀请他吃饭，他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告诉左言他要去肖灵家后，那人不再过多地纠缠他。
“已经把肖哥送回家了，他也很配合。”王照来医院接他，因为关心肖灵的情况，一上车就让王照汇报工作。
“那就好，把钥匙给我吧。”
他接过王照递来的钥匙，肖灵家的，他叫人偷偷去配的。
车不一会儿开到肖灵家楼下，二楼亮起的灯让陆誉铭觉得格外温暖。虽然知道会被肖灵驱赶，但还是想试一试。
打开门后，肖灵正坐在床上收拾衣服，看见他，露出遇见野兽时的表情。
不等肖灵先开口，他先表明了来意：“你先别赶我走，我只是来看看你出院之后的状态怎么样，我马上就会走。”
肖灵身体紧绷起来，连带着话语也戒备，“我的状态很好，请你快点离开我家。”
“那就好。”
简短的一句话，肖灵看陆誉铭离去的背影虽有些疑惑，但并没有采取过多的行为，依旧坐在床上叠衣服。
等人走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陆誉铭有他家的钥匙。一想到改天要去换一把锁，他就嫌累。
他的房间以及他的心早已容不下那人了。
叠完衣服后，外面下起大雨，他来到门边，些微推开了条门缝，看向外面。
雨中停着一辆黑车，挡风玻璃上溅起雨珠，驾驶室有一闪一闪的微光，想来陆誉铭应该正坐在里面抽烟。
关上门进到屋里，不再去想屋外的人。过了一会儿，他准备上床睡觉，却听见外面一阵喧闹，雨声太大，他听得不算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个是陆誉铭的声音。
他睡不着，一直等着争吵结束，大概天空响了五个闷雷之后，争吵结束了，接着就是一阵上楼梯的声音，湿答答的皮鞋声停止在他门前。
“肖哥，可以把门打开吗？”
他捂住被子假装听不见，但陆誉铭又凄惨地哀嚎了几声。他害怕把邻居吵醒，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陆誉铭靠着墙，头发被雨水淋得搭在脸上，狼狈不已。
“你想做什么？”
“我的手被一群混混用刀划伤了。他们来我车前看我的车，结果把我车踢花一块，我找他们理论，没想到他们带着刀。”
说完，陆誉铭抬起左手，手臂有一股被雨水冲淡的血水流下。
肖灵承认那一刻有些触动，但抬头看见陆誉铭的脸后，心一瞬间变得比钢铁更坚硬。
这点伤根本抵不上他吃过的苦。
“请你出去。”
“你要对我见死不救了吗？”
“你可以联系古思明、左言，还有你其他的情人，别来打搅我。”
“我现在只有你了。”
“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是吗？”
肖灵说完这话才注意陆誉铭自顾自地走进了家里，他急切地推人，却被陆誉铭反握住双手。
“不止这个时候，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到你，我的心里有你。”
“你的心里有很多人，但没有我。”
“你凭什么说我心里没有你？如果我的心里没有你，会在这个时候来你家来看望你吗？”
“你不是来看望，你是来羞辱我的，手上的伤口是你演的吧。”
“肖灵！”陆誉铭忙于解释，没有注意手上的力道。“我要怎样做，你才能相信我？这伤口是真的，不信你掰开看。还有，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想我把心挖给你看吗？”
肖灵被陆誉铭捏得疼了，奋力甩开他的手，言语中并未有任何心疼之意。
“你无情地把我扔在阳台上，让我看你和古思明做/爱，从左言再到他，我目睹了无数次，你对我做的事永远都是那么残忍，这就是你心里有我吗？”
“谁让你要逃跑！你跟着白俊文逃跑！”
“我和白俊文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吗？你和古思明、左言在我面前……我不想说了。”
“我承认我做得不对，难道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吗？你骗我那么多次，把药吐了那么多次！”
陆誉铭说得眼眶泛红，情绪激动，一想到肖灵吐在花盆里的那些药，就犹如吞下碎瓷片。
“是你对我下药在先。”
“所以你就对我失去信任了吗？”
“没错。”
肖灵冷漠地看着陆誉铭，那人哭或怒都与他无关，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失去了对陆誉铭的信任，连同那人的表情他也不想信。
“我对你……一年前，我在生日那天对你说的话，一年后，我把你找回来，你以为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是爱，肖灵！”
陆誉铭说完，一掌抚住肖灵的脖子。他艰难地撬开肖灵的嘴，吞吐在他俩之间的气息是严寒，是冰雪，是万物死寂的大地。
他和肖灵正在被雪冰封。
身体在陆誉铭怀里失去力气，肖灵厌恶地掐住自己的手臂，他狠狠咬住陆誉铭的舌头，让人放开他。
看着被他咬肿的嘴唇，肖灵后知后觉地笑出来，“这是爱？哈哈哈——你把我关起来，让我看你和其他男人上床，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希望我对你的情人永远视而不见，永远做一个宽容大度的人，是吗？你认为我是个清洁工，所以我就必须卑微地呆在你身边，容忍你的一切行为吗！”
“你如果答应陪在我身边，不再逃跑，我自然会断了与他们的所有关系，但如果你不能属于我，难道要我为你出家当和尚吗？”
“但我可以为你出家！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没和其他男人上过床。你说你爱我，却把我拴得死死的，你不让我和其他男人走近，但自己却和其他男人上床，这公平吗？”
“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身边有其他人，你希望我的眼里永远只有你，你渴望我只对你一个人温柔，是不是这样？”
看着眼含热泪的陆誉铭，肖灵垂在两侧的手不安地抠住裤缝。他想抚摸陆誉铭的脸，告诉他，他想。可心里的某股力量却拖拽着他，骂他没用。
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要陆誉铭的承诺有什么用？
陪着肖灵沉默一会儿后，陆誉铭仿佛顿悟，情绪激动起来，“我现在就结束和那些人的关系，当我结束这些关系后，我的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你也完完全全属于我，好吗？”
掏出手机挨个给人打去电话，打到左言的时候废了些口舌，但一切都圆满地解决了。
他希望从肖灵眼中看到不同的情感，但那人刚刚还灿烂的眼眸却又冻结了。
为什么？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这样想着，陆誉铭看见肖灵若无其事地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
“染了色的水，怎么可能恢复原样。我没有让你甩掉你的情人，这都是你一厢情愿。”
恨肖灵那副冷淡的模样，陆誉铭走上前狠狠吻住他的嘴。今晚他的耐心调节到了一个很大的限度，他接受肖灵所有的控诉，恨不得用尽一切去补偿。
但他不能接受肖灵说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唔唔——放开我！”
肖灵感受得到陆誉铭的手划向他腰肢，那人的手探进他的衣服，冰凉的，湿润的，肮脏的……
“肖灵，我爱你，我保证我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从今往后，我只会爱你一个。”
“别碰我！我们之间已经完了，我没有贱到一直被你羞辱！”
“你和我之间的事，我说完才完，还记得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也是我说开始才开始！”
陆誉铭由着火气推倒肖灵，撕扯肖灵的衣服，像只饿了五天的野狼，狠狠啃咬男人雪白的脖子。
肖灵在他身下总是原形毕露，他满心怀喜，还是企图强迫男人就范。他知道这是走投无路时的做法，可面对肖灵的每一天，他都在走投无路。
啪。
极响的一个耳光。
“滚！给我滚！”
看着肖灵喘不过气的样子，陆誉铭才收手，刚才禽兽般的行为，甚至是毫无意识的，一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伤害肖灵，愧疚到说不出话。
“肖灵，我……我错了。”
“别道歉，我不会原谅你。”
“你听我解释，你——”
肖灵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陆誉铭推出房间，早已筋疲力尽，难受地蹲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平复心情说话。
“我真的累了，和你纠缠这么久，我好像虚度了五十年光阴，没有任何收获，没有美好的回忆。”
咣咣几声砸门声后，他听见陆誉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会一直守在你的门口，哪怕再虚度五十年。”
双腿颤颤巍巍的如悬崖上的栈桥，陆誉铭从未体会过如此狼狈的清醒，他今天没喝酒，知道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的人生必须永远有我，我爱你肖灵！我爱你！”
陆誉铭靠在门边，感受到肖灵就在门的另一侧，像个小孩一样渴望关怀，“我今晚真没说谎，我的手真被划伤了。”
手臂的伤口这时才慢慢作痛，陆誉铭在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里寻求温暖。他坦然地入睡，哪怕肖灵不给他开门，不关心他，但只要能骂上他几句都好。
都是他活该受的。
肖灵捂住脸蹲在门边低声啜泣，他想哭得小声一点，但心里某种情感却如催吐剂一般让他胃肠难受。
陆誉铭从不体会他的感受，总是喜欢强迫他，他自卑的爱会被那人当做笑话，这样的人，不配做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会是一个正派的人，知错就改，迷途知返。不会乱搞关系，会尊重理解他，在他困难时帮助他，在他堕落时敲醒他，在他欢喜时与他一起庆贺，在他沉醉时知道拽住他飘远的灵魂。
陆誉铭显然不是。
肖灵缓过一口气，停止思考后，脑袋变得空旷。
“总算可以了吧。”
自言自语说完，他的耳边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爱你。
反反复复地出现。
他知道他没用，如果他不在意这句话，那么说明他还没爱上陆誉铭。但如果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驱不走，他就知道，他没救了。
“这人谁啊？怎么睡在过道上？把我的路都挡着了，真讨厌。”
门外发出“咚”的一声，异动把肖灵吓了一跳。他看着褐色的木门，仿佛预见走廊上陆誉铭失血过多死去的场景。
朱小铭。
他猛然想起记忆里那个小男孩，被他打得也流了好多血。
你不能见死不救。
这是他心里的某丝善念对他说的话，他不能沦落成和陆誉铭一样的人。
“肖灵，这是你家的人么？喝醉酒躺在地上，还要不要人过路了。”
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是我家的，我马上把他带回来。”
肖灵擦了擦眼泪，他不知道他和陆誉铭是在做什么，他们总是在吵，总是在闹，但却无法完全与对方割裂。
就像现在，上一秒他把人推出家门，下一秒又把人带回了家。
看着浑身湿透，打着寒颤的陆誉铭，肖灵给他脱了衣服。陆誉铭手臂的刀口有点长，但不深，并不严重，他觉得用纱布包扎一下就行。
昏迷中的人没有刚才那么可恨，他注意到陆誉铭的额角，伤口被雨水泡得泛白。他刚想触碰，却瞧见陆誉铭慢慢睁眼，于是飞快地抽回手。
陆誉铭清醒过来，向肖灵露出满足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痴傻，与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肖哥，你还是舍不得我。”
肖灵被陆誉铭的傻样弄得失去言语，走到衣柜边给陆誉铭找干净衣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突然，看见压箱底的那件墨绿色灯芯绒外套，惊喜地抽出来。
曾经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现在拿出来，依旧喜欢。
“换上吧。”
把衣服扔在床上后，他去厨房烧水，水烧上后，却看见陆誉铭拿着外套出神，并不穿上。他有些生气，因为不愿留陆誉铭在家待久了，走过去下了逐客令，“你换好衣服就走吧。”
陆誉铭没抬头，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沉声道：“这是你的衣服？”
“这是我家，不是我的衣服，难道是你的衣服？你如果不想要，就请出去。”
“你确定这是你的衣服？”陆誉铭抬起水蒙蒙的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给我发誓！”
下巴被陆誉铭狠狠拽在手里，肖灵不知道男人又在发什么疯，怒吼道：“把衣服还给我！”
“不！”
肖灵刚一伸手，就被陆誉铭打掉，那明明是他的衣服，现在却成了陆誉铭不愿让人碰的宝贝。
“这件衣服借我穿一晚，我现在要去医院，不打扰你了。”
冷冰冰地说完，陆誉铭跌跌撞撞冲出门。肖灵没听见一句谢谢，外面依旧在下雨，他在门口拿着伞，看陆誉铭冒雨跑进车里，然后离去。
他真是病得不轻，竟然还想着给陆誉铭送伞。
就连衣服，也不该给那人。
他不该对陆誉铭这样的冷血动物心软，被咬过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却依旧喜欢飞蛾扑火式的灭亡。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墨绿色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