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意大利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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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驶入佛罗伦萨火车站时，已是黄昏。夕阳的金辉为这座文艺复兴之都的古老屋顶和街道涂抹上一种温暖而怀旧的色调。空气里似乎都飘荡着艺术与历史的气息，与巴黎的时尚浪漫和伦敦的雾霭朦胧截然不同。
何司睿深吸一口气，即使是他，也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独特的魅力。他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行李，脑海中已经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路线——乌菲兹美术馆、学院美术馆、圣母百花大教堂……
沈斯昂站在他身边，伸了个懒腰，金发在夕阳下像融化的黄金。他脸上带着一种回到熟悉地方的惬意：“Firenze……还是这么迷人。”他用了意大利语的“佛罗伦萨”。
“你来过很多次？”何司睿问。经过法国南部的薰衣草田和尼斯蔚蓝海岸的放松，他们之间的对话更加自然随意。
“嗯，工作，拍过一些广告和杂志。”沈斯昂回答得比之前稍微具体了一点，但依然没有深入，“也来玩过几次。这里是个适合迷失的地方。”
他们入住了一家由古老宫殿改建的酒店，房间宽敞，带着厚重的历史感。放下行李，两人决定先去米开朗基罗广场，俯瞰佛罗伦萨的全景和著名的落日。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和当地人。夕阳缓缓沉入天际线，将阿诺河、老桥以及圣母百花大教堂巨大的穹顶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景色壮丽得令人屏息。
何司睿拿出手机拍照，试图捕捉这震撼的一幕。沈斯昂则靠在广场的围栏上，安静地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似乎陷入回忆的笑意。夕阳柔和了他轮廓的锐利，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同。
“很美。”何司睿走到他身边，轻声说。
“是啊，”沈斯昂没有回头，声音也放轻了，“每次看都觉得……人类能创造出这样的美，挺了不起的。”
这一刻，没有调侃，没有玩笑，只有一种共享美景的平和。何司睿发现，自己似乎更习惯这样的沈斯昂。
落日余晖未尽，广场一角忽然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声。琴声婉转缠绵，是一首著名的意大利民歌《我的太阳》。
演奏者是一位年轻的意大利男子，穿着随意但颇有艺术气质，琴技娴熟，神情投入。周围的人群渐渐被吸引，围拢过去，安静地欣赏。
何司睿和沈斯昂也被琴声吸引，走了过去。何司睿对古典音乐有些兴趣，听得颇为专注。沈斯昂则看着演奏者，目光里带着欣赏。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演奏者微笑着鞠躬致意，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在何司睿身上停顿了一下。何司睿混血儿的深刻轮廓和那种冷峻的东方气质，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出。
演奏者笑着朝何司睿的方向点了点头，用意大利语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表示感谢。何司睿虽然听不懂，但也明白是友好的表示，便微微颔首回礼。
沈斯昂挑了挑眉，没说话。
演奏者休息了片刻，又开始下一首曲子，是马斯奈的《沉思曲》，旋律更加舒缓深情。他一边拉着琴，目光似乎总是不经意地飘向何司睿。
何司睿并未察觉，他沉浸在了音乐中。他工作压力大时，偶尔也会听古典乐放松，这首曲子恰好是他喜欢的之一。他微微闭着眼，感受着旋律中的宁静与力量，晚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眼尾那颗小痣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沈斯昂看着何司睿的侧脸，又看看那个不时瞥向何司睿的演奏者，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他抱着手臂，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手肘。
演奏再次结束，掌声更加热烈。那位年轻的音乐家放下小提琴，竟然径直朝着何司睿走了过来。
“晚上好，”他用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说道，笑容热情洋溢，“你喜欢我的演奏吗？”他的目光大胆地落在何司睿脸上。
何司睿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回答：“很好听，尤其是《沉思曲》。”
“谢谢！”音乐家显得很高兴，“我叫卢卡，是这里的音乐老师，偶尔来广场演奏。你是游客？来自哪里？”他的态度友好又直接，带着意大利人特有的热情。
“加拿大，”何司睿回答得比较简略，“来旅行。”
“欢迎来到佛罗伦萨！”卢卡的笑容更加灿烂，“你对音乐感兴趣？也许明天我可以带你逛逛，我知道一些很棒的小众音乐博物馆……”他的邀请意图已经相当明显。
何司睿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过于热情的态度。他微微蹙眉，正想婉拒，一个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了。
“恐怕不行，”沈斯昂突然上前一步，非常自然地站到了何司睿身边，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了何司睿身后的栏杆上，形成了一个略带占有意味的姿态。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极其友好的笑容，看着卢卡，用流利地道的意大利语说道：“我们明天的行程已经排满了，是吧，亲爱的？”
最后那个称呼，他是用中文说的，发音清晰，语气亲昵自然。
何司睿猛地一愣，侧头看向沈斯昂。沈斯昂也正看着他，蓝眼睛里的笑意加深，还带着一丝……挑衅？或者说，宣告？
卢卡显然听懂了“亲爱的”这个词所暗示的关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闪过一丝失望和尴尬，随即立刻恢复了礼貌：“哦，当然，当然理解。祝你们在佛罗伦萨玩得愉快！”他朝两人点点头，很快拿起琴盒离开了。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寂静。
何司睿看着沈斯昂还搭在栏杆上的手，以及他脸上那副“击退敌人”的得意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无奈，有点好笑，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你刚才……”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沈斯昂收回手，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什么都没发生：“没什么，帮你省点麻烦。这种搭讪我见多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司睿一眼，“何律师，你这种风格的人……在这里好像挺吃香？”
何司睿：“……”他决定不接这个话题。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何司睿还在消化刚才那一幕。沈斯昂那句自然的“亲爱的”和那个充满占有欲的动作，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沈斯昂，则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刚才那首《我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意大利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