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意大利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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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的行程排得确实很满。乌菲兹美术馆里藏品浩瀚，从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到拉斐尔的圣母像，每一件都值得驻足良久。
何司睿依旧看得认真仔细，但偶尔会有些走神。他的目光有时会不由自主地飘向走在前面的沈斯昂。
沈斯昂在艺术馆里的状态很放松，有时会在一幅画前停留很久，眼神专注；有时又会很快地掠过一些作品，显得兴趣缺缺。他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偏好。
在一幅描绘希腊神话场景的油画前，沈斯昂停下脚步。画中是酒神狄俄尼索斯与一众信徒狂欢的场面，充满野性的生命力与迷醉的氛围。
“你看，”沈斯昂指着画中一个边缘人物，那是一个眼神清冷、与周围狂欢格格不入的少年，“总觉得他好像走错了片场。”
何司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少年确实与整体氛围不协调，带着一种疏离的观察感。
“也许他是唯一的清醒者。”何司睿评论道。
沈斯昂笑了笑，转头看他：“就像你？”
何司睿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在一堆疯狂和混乱里，保持冷静和旁观。”沈斯昂解释道，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认真。
何司睿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或许并非旁观者，而是早已深陷某种未曾命名的情绪之中。
下午参观圣母百花大教堂，攀登穹顶的过程颇为辛苦，数百级狭窄陡峭的台阶盘旋而上。但到达顶端后，360度俯瞰整个佛罗伦萨红色屋顶的景色，让一切汗水都值得。
强劲的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襟。何司睿撑着膝盖喘息，额角汗湿。沈斯昂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很自然地拿出手机：“风景这么好，合影留念一下？”
不等何司睿回答，他已经凑了过来，手臂揽住何司睿的肩膀，将手机镜头对准两人。何司睿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躲开。
照片里，背景是佛罗伦萨的全景，沈斯昂笑得灿烂夺目，蓝眼睛像身后的天空一样澄澈。何司睿的表情则有些僵硬，但仔细看，嘴角似乎也有一丝极细微的、上扬的弧度。
“还不错，”沈斯昂看着照片评价道，“就是何律师笑得有点勉强。”他手指飞快地操作，“发给你一份？”
“……好。”何司睿低声应道。
下穹顶的路上，何司睿忽然开口：“你昨天……跟那个音乐老师，说了什么？”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沈斯昂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下楼：“没什么啊，就说我们是一起的，行程满了。”
“用意大利语？”
“嗯哼。”
“那句中文……”
“哪句？”沈斯昂转过头，脸上带着明知故问的笑容，“‘亲爱的’吗？怎么了？情景需要嘛，不然怎么打发他？何律师不会介意吧？”他语气轻松，眼神却带着探究。
何司睿移开视线，看着脚下古老的石阶：“……没有。只是问问。”
沈斯昂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心情大好，吹了一声口哨，哼着歌继续往下走。
晚餐他们在一家传统的托斯卡纳餐厅吃饭，品尝了美味的佛罗伦萨T骨牛排和基安蒂红酒。气氛放松，两人聊着白天看到的艺术珍品。
“你好像对艺术很了解。”何司睿说。
“以前为了演个角色，恶补过一阵子。”沈斯昂晃着酒杯，“后来觉得挺有意思，就自己瞎看。比不上何律师做功课那么系统。”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何司睿中肯地说。
“是啊，”沈斯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兴趣……确实很重要。”
饭后，他们在阿诺河边散步，远处老桥的灯光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随风摇曳。夜晚的佛罗伦萨更加宁静迷人。
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时，沈斯昂忽然停下脚步。
“何司睿。”他叫了他的中文全名，语气少见地认真。
何司睿心头莫名一跳，停下脚步看他：“怎么了？”
沈斯昂转过身，面对着他。巷子很窄，路灯昏暗，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何司睿能清晰地看到沈斯昂蓝眼睛里映出的微弱光芒，以及自己有些紧绷的倒影。
“那个音乐老师，”沈斯昂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看你的时候，我不太高兴。”
何司睿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沈斯昂向前逼近了一步，距离更近了，近到何司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红酒气息和须后水的味道。
“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也可能……会让你觉得困扰。”沈斯昂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磁性的蛊惑，“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我对你很有兴趣，何司睿，不仅仅是旅伴那种兴趣。”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何司睿放在身侧的手背，一触即分，却像带着电流。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他看着何司睿有些失措的眼睛，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说完，他竟然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轻松：“好了，说出来了舒服多了。回去吧，明天还要去看大卫呢。”
他转身，率先朝巷子外走去，仿佛刚才那段石破天惊的告白只是随口一提。
何司睿却僵在原地，手背上那一下触碰的触感仿佛还在燃烧，耳边回荡着沈斯昂低沉的话语——“我对你很有兴趣，不仅仅是旅伴那种兴趣。”
晚风吹过，他却觉得脸颊滚烫。
沈斯昂……喜欢他？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混乱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意大利篇（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