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试探与壁垒 ...
-
父亲病情稳定后转入了普通病房，但仍需静养。南宫耀将大部分时间都投入了公司，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且精准地运转着。他雷厉风行地处理着积压的文件，主持各个项目会议，其强硬的手腕和清晰的思路，很快让集团内部那些观望和不安的声音平息了下去。
然而，风暴并未真正平息，只是从明面转入了地下。
“小南宫总，”财务总监面色凝重地敲开他办公室的门，“我们之前接触过的几家外资银行，突然同时提高了授信门槛，条件变得极其苛刻。而且……市场上关于集团资金链紧张的谣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传得更凶了，版本也越来越多。”
南宫耀放下笔，眼神锐利：“查到源头了吗？”
“很隐蔽，像是有多股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总监摇头，“而且手法很老道，很难追踪到具体是谁。”
南宫耀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不是偶然。有一双，或者好几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暗中编织一张网，试图趁他父亲病倒、集团根基最不稳的时候，将他们拖入深渊。
“备选方案呢？晟睿资本那边对接顺利吗？”他问，语气听不出波澜。
“晟睿那边非常配合，流程走得很快，但……”总监犹豫了一下，“他们提出的唯一附加条件，是要求您亲自担任项目唯一对接人，所有关键节点必须由您签字确认。”
南宫耀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了。
唯一对接人。
这意味着，这个最大的救命稻草，被明明白白地、 solely 系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是信任，是重视，但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捆绑和……试探。
来自谁的试探，不言而喻。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恼怒于顾砚这种无处不在的掌控，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破局方法。他甚至能想象出顾砚提出这个条件时，那副冷漠又笃定的神情。
“可以。”南宫耀最终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发硬，“按他们的要求办。”
总监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下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南宫耀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态。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他拼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却似乎始终无法挣脱那只无形的手。那人一边替他清扫着外围的障碍，一边却又用这种方式，将他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这种被全方位“呵护”又“禁锢”的感觉，让他窒息。
下午，他不得不前往晟睿资本签署一系列文件。
接待他的是一位极其干练的女性副总裁，态度客气专业，但每一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都早已准备妥当，条件优厚得无可挑剔，流程顺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一切都很完美。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也完美地凸显了背后那只手的绝对掌控力。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女副总微笑着递给他一份密封的档案袋：“南宫总，这是我们顾总吩咐，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的。是关于近期市场上一些对贵集团不利传闻的初步调查结果，或许对您有用。”
南宫耀接过那个轻飘飘的档案袋，却觉得有千斤重。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致谢，拿着档案袋离开了晟睿资本。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看着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袋，仿佛那不是一份情报，而是一份来自深渊的、裹着糖衣的战书。
他最终还是拆开了。
里面是几份简洁却致命的报告。清晰地指向了几家暗中联手散布谣言、试图做空南宫集团股价的小型机构，甚至精准地标注了他们的资金流向和背后的某些模糊人影。证据算不上十足，但足以让他看清对手，并做出精准的反击。
这份“礼物”，送得恰到好处，既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与“诚意”，又保留了某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没有我，你连对手是谁都摸不清。
南宫耀死死攥着那几张纸，指节泛白。
他需要的不是这种施舍般的“帮助”！他需要的是……
他需要的是什么？他自己也有些混乱了。
是纯粹的、毫无附加条件的支持？还是顾砚能真正地、平等地站在他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藏在幕后，用这种冰冷的方式操控一切？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烦躁地将报告扔在副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 砚科技总部。
顾砚听着特助汇报南宫耀已取走并查看了档案袋，眸色深沉。
“顾总，既然已经插手，为什么不直接帮南宫先生把那几家机构处理干净？”特助有些不解。这不符合顾砚一贯斩草除根的作风。
顾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
“他会希望我那么做吗？”他像是在问特助，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想起南宫耀挥开他手时那双愤怒的眼睛。他的耀耀，有着自己的骄傲和锋芒。替他扫清所有障碍，只会让他感到被轻视和侮辱。
他提供的，只能是“武器”和“情报”，而不是越俎代庖的“结果”。剩下的仗，必须由南宫耀自己来打。他只能在暗处确保，这场仗，南宫耀一定能赢。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守护。既想将他牢牢护在羽翼之下，又不得不放手让他去经历风雨，变得更强。
这种煎熬，比任何商业博弈都更消耗他的心志。
“海曼那边，收尾干净。”顾砚转移了话题，声音恢复冰冷，“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是。”
特助离开后，顾砚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厚重的文件夹。里面是所有关于南宫宏突然激进扩张的深层原因调查，以及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更庞大、更危险的势力线索。
初步的调查结果令人不安。南宫宏似乎被人抓住了某个致命的把柄，才不得不兵行险着。
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顾砚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锐利。
无论背后是谁，无论涉及多广，只要威胁到南宫耀，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连根拔起。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的名字和问号，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暗处的较量，从未停止。而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墙，也似乎越筑越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