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克制 ...
-
南宫耀没有浪费顾砚送来的“礼物”。
回到集团，他立刻召集了法务部和投资部的核心成员，锁上门开了个短会。他没有透露情报来源，只将档案袋里的关键信息转化为几条清晰的指令。
“这三家机构，重点监控他们近期的所有资金往来和市场操作。” “联系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几家媒体，准备几篇关于集团近期业绩和南城项目进展的正面报道，时机等我通知。” “市场部牵头，组织一场小范围的投资者沟通会，我来主持。”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老辣和狠决。他没有选择立刻与散播谣言的机构正面对抗，而是打算先稳固基本盘，提振市场信心，同时暗中收集更多证据，等待最佳的反击时机。
下属们领命而去，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敬畏。这位年轻的代理掌门人，似乎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只是个温室里的花朵。
接下来的几天，南宫耀像是换了个人。他穿梭于各个会议室和项目现场，与难缠的客户周旋，与犹豫的投资者沟通，甚至亲自去工地解决突发状况。他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致，但出现在人前时，永远是那副冷静沉着、锋芒渐露的模样。
他利用顾砚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竟然真的自己摸到了更多那几家机构违规操作的蛛丝马迹。他没有声张，只是让手下人秘密收集整理。
同时，他并没有完全依赖晟睿资本的输血。他动用了一切自己能够调动的人脉和资源，甚至说服了两位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世交叔伯，为集团争取到了几笔至关重要的短期过桥贷款，缓解了燃眉之急。
他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连集团里几位最初对他持怀疑态度的元老，也不得不暗自点头。南宫宏的儿子，确实不是庸才。
…… 顾砚通过各种渠道，冷静地观察着南宫耀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南宫耀如何巧妙地利用他给的信息，又如何在此基础上拓展出属于自己的反击网络。他看着南宫耀如何在不完全依赖他的情况下，自己找到破局之路。他看着那张日渐清瘦却越发坚毅的侧脸，看着他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时眼中闪烁的锐光。
一种混合着极致骄傲和剧烈痛楚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的宝贝，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变得更加耀眼，更加强大。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期望的。
可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失控感也随之而来。南宫耀越强大，就越不需要他。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正在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拉远。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想要用更直接、更粗暴的方式将人重新拉回自己身边，纳入绝对的控制范围。
但残存的理智和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害怕看到南宫耀厌恶眼神的恐惧——死死地压制住了这股冲动。
回忆起大学一个暑假，顾砚太想念南宫耀，就回国了。当见到南宫耀，那份思念仿佛吞噬了心脏，他很想抱他，吻他，把他揉进身体里。但是他不敢！
因为在这之前他旁敲侧击的问过南宫耀的理想型，他说自己喜欢温柔可爱的女生，表示自己是异性恋。从此顾砚所有的爱意都变得隐忍，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对南宫耀的喜欢，以顾砚的性格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想直接把南宫耀藏来……
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只能像现在这样，像一个阴暗角落里的窥视者，贪婪地汲取着关于对方的一切信息，在对方遇到真正的、无法逾越的障碍时，才敢小心翼翼地、用最隐蔽的方式递出一块垫脚石。
这种煎熬，几乎要将他逼疯。
深夜，顾砚再次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巨大的屏幕上同时显示着南宫集团的股价走势、南宫耀办公室的灯光状态（通过特殊渠道得知），以及一份关于背后更深层次黑手的初步调查报告。
报告显示，针对南宫家的，可能不仅仅是为了经济利益，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陈年旧怨，牵扯到的人，地位非同一般。
危险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拢。
顾砚的眼神冰冷得骇人。无论幕后是谁，他都必须抢在前面，将所有的威胁连根拔起。
他拿起私人手机，点开那个设置了特备关注却从未敢拨出的号码，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反复摩挲，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条加密指令，调动了更多资源去深挖背后的线索。
然后，他关掉所有屏幕，将自己彻底陷入黑暗。
只有在这种绝对的孤独和寂静里，他才敢稍微放纵一下那汹涌的思念和欲望。
他想念南宫耀身上阳光的味道，想念他毫无防备对自己笑的样子，想念他生气时瞪圆的眼睛……
喉咙干涩发紧，身体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他烦躁地扯开领带，呼吸变得粗重，看着相册里南宫耀一张张照片，呼吸越来越重，过了很久很久，跟随者一声闷声手机掉落……
…… 南宫耀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连日来的高压运转让他疲惫不堪，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也在他脑中形成。他正在一步步夺回主动权。
他想起顾砚送来的那个档案袋。愤怒和屈辱感依旧存在，但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也在滋生——一种对绝对力量和精准手段的……认知。
顾砚的方式令人不快，但不得不承认，有效。甚至……高效得可怕。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甩甩头，试图将那个人的影子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现在的他，没有精力去纠结这些情感上的泥沼。他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应对眼前的危机，守住父亲打下的江山。
只是，在某个极深的、他不愿承认的角落里，一个微小的疑问开始萌芽：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强大到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那个总是隐藏在幕后、用这种冰冷方式“帮助”他的人，又会如何对待他？
这个疑问，像一颗种子，悄然落入了心湖深处。
夜还很长。商战暗涌，危机四伏。而两颗骄傲又复杂的心，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试探，靠近，又彼此防备。
风暴，远未结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