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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好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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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风已经带了凉意，宋闻觉把车停在“拾味居”门口时，特意拢了拢西装外套。这家藏在老洋房里的私房菜，人均消费抵得上普通职员半个月工资，他提前三天订了二楼临窗的卡座，此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鹿言澈的聊天界面——对方半小时前发了句“路上堵，晚十分钟到，别催”，配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
只是这一个月，他忙着接手宋氏的烂摊子，从董事会的明枪暗箭到分公司的财务漏洞，忙得脚不沾地，两人连微信都没怎么聊。此刻想到鹿言澈即将出现的样子，宋闻觉放在桌下的手竟有点发紧——他承认，自己是故意选这家餐厅的，也故意拖了一个月才约他，就是想看看，这小画家会不会像自己想他一样，也念着点这段交情。
风铃轻响时，宋闻觉几乎是瞬间抬头。鹿言澈果然踩着点到了，穿了件焦糖色连帽卫衣，外面套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看见他就扯着嗓子喊：“宋闻觉！你选这破地方也太坑了吧？门口那侍应生看我的眼神，跟看要偷东西的似的！”
周围几桌客人闻声侧目，宋闻觉赶紧朝他招手，压低声音：“小火锅，先坐，乖啊。”
鹿言澈一屁股坐下，把袋子往旁边一放，随手抄起菜单翻了两页，倒抽一口凉气：“操，这什么神仙定价？一盘红烧肉要一千八？你是疯了还是宋氏要破产，想趁最后一顿宰我？”
宋闻觉被他直白的吐槽逗笑，指尖抵了抵唇角：“放心，还没到破产的地步。难得见一次，带你吃点好的。”他早就把菜订好了，这会儿直接朝侍者点头：“按之前定的上，再给我旁边这位来杯瑞幸生椰拿铁，要加糖。”
鹿言澈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生椰拿铁，要加糖？”
“上次你在画室说的，忘了？”宋闻觉漫不经心地拿起茶杯，眼底却藏着笑意。其实他没忘，鹿言澈那天抱怨“不加糖的有些苦。”他记了快三个月。
冷盘先上，是冰镇波斯顿龙虾，虾肉透着粉白，旁边摆着金箔装饰的蘸料碟。鹿言澈盯着那金箔，伸手戳了戳：“这玩意儿能吃吗？不会有毒吧？”
“能吃，就是有点贵。”宋闻觉拿过公筷，给鹿言澈夹了一块，“尝尝，他们家的虾是今早刚运到的。”
鹿言澈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我靠，这也太鲜了吧！比我上次在海鲜市场买的冷冻虾强一百倍！”他吃得急，嘴角沾了点酱汁，宋闻觉下意识递过湿巾，看着他胡乱擦了擦，又埋头继续吃，像只被喂饱的小兽，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对了，你回校还过的怎样？”宋闻觉找了个话题，手里把玩着茶杯，看似随意，其实耳朵都竖了起来。
提到画展，鹿言澈动作顿了顿，眉头皱起来：“别提了，操蛋得很。那个死逼崽余潇楠处处刁难我，还说我装病！我他妈无语死了。”
他说着，语气有点低落，扒拉了一下盘子里的虾壳：“我妈昨天还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家考个公务员，别在外面瞎折腾了。”
“是上次那个来画室的那个吗？”宋闻觉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他太恶心，总想，拆散我们。”他故意停顿一下。
鹿言澈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你别乱说话啊！他就是觉得是我勾引你，他每次找机会…”
宋闻觉心里痒痒的。
见他没回答，“唉算了，说说画展吧，我不知道哪里有位置，而且比较好赚钱一点。”
“场地的事，我或许能帮你。”宋闻觉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认识市中心艺术中心的负责人，他们下周末刚好有空档期，价格是市场价的一半。”
鹿言澈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真的？你没骗我？那地方不是半年前就订满了吗？我之前托人问过，人家说连走廊都没位置了！”
“刚好有个展提前结束了，空出个档期。”宋闻觉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至于赞助商，宋氏集团最近想做文化公益，你的画展，我们可以考虑全额赞助，条件是在展厅挂个宋氏的logo。”
宋闻觉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耳尖瞬间红了，却强装镇定：“别胡说，我只是觉得你的画有价值。而且，宋氏也需要提升一下文化形象。”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搞那么隆重…”
“隆重？为了你啊。”宋闻觉痴笑着捏了捏鹿言澈的腰。
鹿言澈脸还是红了。
鹿言澈过了一会才打破尴尬：“不管怎么说，这次真得谢谢你！等我画展赚钱了，一定请你吃顿好的——不过肯定没这么贵，最多带你去吃我家楼下的烤串，老板的腰子烤得一绝！”
“好啊。”宋闻觉点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那点算计都变得甜了。他就是喜欢鹿言澈这样，一点小事就能满足，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不像商场上那些人，个个戴着面具，连笑都带着算计。
主菜上来，是慢炖了十二个小时的和牛，肉质软烂，用叉子轻轻一戳就能分开，旁边还摆着用蔬菜雕成的小花。宋闻觉给鹿言澈切了一块，递到他面前：“尝尝这个，据说厨师是从法国回来的。”
鹿言澈咬了一口，满足地喟叹一声：“这肉也太嫩了吧！跟吃云朵似的！”他吃得投入，没注意到宋闻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从他沾着酱汁的唇角，到他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再到他偶尔皱眉思考“这肉怎么做的”的认真模样，每一个细节都让宋闻觉心跳加速。
吃到一半，鹿言澈突然想起什么，从画筒里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画纸，递到宋闻觉面前：“对了，这个是我之前答应给你画的肖像，你看看怎么样？要是不满意，我再改。”
画纸上的宋闻觉，穿着常穿的深灰色西装，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眼神却不像平时在公司那样锐利，反而带着点温和，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肩上，暖得像此刻的秋阳。鹿言澈显然观察得很仔细，连他衬衫领口松开的那颗扣子，都画得清清楚楚。
宋闻觉拿着画纸，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抬头看向鹿言澈，发现这小子正紧张地看着他，耳朵尖都红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好看。”宋闻觉轻声说，“比我本人好看。”
鹿言澈松了口气，挠了挠头：“好看就好，我还怕你觉得我画得不像呢。其实我画了三稿，前两稿都觉得不对，后来想起你上次在画室帮我捡画笔时的样子，才找到感觉。”
宋闻觉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那是上个月初，鹿言澈在画室赶稿，不小心把画笔碰掉了，他刚好来送资料，弯腰帮他捡起来，当时鹿言澈说了句“谢谢”，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原来那时候，这小画家也在偷偷观察自己。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鹿言澈喝了咖啡，脸颊泛起红晕，话也多了起来。他说起自己在画室里熬到凌晨的日子，说画到一半没灵感时就去楼下买烤红薯，说上次在公园写生被小孩围观，最后还把画送给了小孩。他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偶尔爆两句粗口，却一点都不粗俗，反而透着鲜活的可爱。
宋闻觉静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他不想只做鹿言澈的朋友，他想把这只鲜活的小画家，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品尝”他的温柔，他的可爱，他的一切。他想在每个清晨给鹿言澈冲咖啡，想在他画到深夜时给他揉肩，想在他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站在他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里还是有些变态，靠近他。
吃完饭后，宋闻觉送鹿言澈回家。车停在鹿言澈租住的老小区楼下，这里没有霓虹闪烁，只有昏黄的路灯和爬满墙壁的爬山虎，空气里飘着桂花香。
鹿言澈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却被宋闻觉叫住：“言澈。”
他回头，看见宋闻觉看着他，眼神深邃，和平时不一样，像是藏了一整个秋天的星光。
“那个画展的事，”宋闻觉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帮你，不是没有条件的。”
鹿言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说吧，想要什么？是让我再给你画十张肖像，还是陪你去看艺术展？”
宋闻觉看着他单纯的样子，心里又软又痒。他倾身靠近，手指轻轻捏住鹿言澈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想要的，是你。”
鹿言澈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脸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宋闻觉，我们都是男的…你是真的吗？”
“真的。”宋闻觉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鹿言澈的唇角，感受着他的颤抖。
鹿言澈的心跳得飞快，他想推开宋闻觉，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连动都动不了。他看着宋闻觉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灼热，像要把他融化。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鹿言澈的声音有点发颤，带着点慌乱，还有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第一次见你，你那时还什么都不懂，喂猫。”宋闻觉想起那天的场景，忍不住笑了，“我看得出你很喜欢动物，也很爱护动物。”
鹿言澈的脸更红了，他别过头，不敢看宋闻觉的眼睛，却没推开他的手：“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我可以等啊。”宋闻觉松开手，语气放软，“我不会逼你，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耍什么心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场地和赞助商的事，就算你不答应我，我也会帮你。我只是…不想再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靠近你了。”
鹿言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眼神里带着点迷茫，还有点认真：“那……如果我也会喜欢你你会怎么看？”
宋闻觉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甜。他看着鹿言澈泛红的眼睛，声音都有点发哑：“那我会每天给你冲咖啡，陪你去看画展，在你画画的时候不打扰你，在你累的时候给你揉肩膀。我会让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件很开心的事。”
鹿言澈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赶紧抹了一把，骂了句：“操，怎么还哭了，真没出息。”
宋闻觉伸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不哭，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不是吓到了，是……是觉得有些太不真实了。”鹿言澈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你这种大老板，只会喜欢温柔得体的人，不会喜欢我这种爱爆粗口、还没什么钱的小画家。”
秋夜的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着桂花香，宋闻觉抱着怀里的人，听着他小声的抱怨“你抱得太紧了”，却忍不住抱得更紧。
他知道，自己终于抓紧了这束光，以后的每个秋天，都有了值得期待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