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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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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还在直播！”
“什么？！”
玩闹的众人一脸懵逼。
何其络表情上也带了点崩溃：“扑街啊，我本来就在直播啊…”
“呃…”陈睿尴尬的抿了抿唇，“全听见了吗？”
话末，他朝直播的手机走了过去，往上一瞧。
好家伙，直播弹幕乱成一团。
[主包主包，搞男同吗？]
[不是，怎么就爆了呀，害羞.jpg]
[陈老板好玩吗？]
[陈老板，这属性…]
[脸还红了喔∽]
屏幕上赫然印出了陈睿那张羞红的脸。
“啊，不是……”
他眼神左右乱瞟，随后无头无脑的只剩一句。
“啊。”
“你啊什么啊，”何其络没忍住笑了，随后暂停了直播：“行了，没多大事，不就是喜欢男孩吗，多大点事啊。”
陈睿的脸反而更红了，绯红蔓延至脖颈，在烤电的暖灯照射下，恰是一只害羞的小猫。
致使，何其络不自觉的摸了摸他柔顺的毛发，如他所想，温顺、柔软交集上心头。
“！！！”
陈睿猛的往后退去，瞪着双眸看向他。
他在干嘛？！
何其络也顿时反应过来，我在干嘛？！
场面有点僵住。
柏潇然看了看陈睿又看了看何其络，破除了这尴尬。
“对了，还没说呢，何老板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何其络也笑了笑，回归平常的状态，慢慢的坐回前台，脸上依旧是那个波澜不惊的笑意：“我能喜欢什么，腿长大美女呗。”
吴晨熙也打哈哈道：“对呀，像我们何老板这么帅的人就得配一个好看的美女。”
“就是就是，”罗夏岚也赶紧接话，试图把气氛拉回正轨，“咱们何老板一看就是直男斩的类型。”
陈睿脸上的红晕稍稍褪去，但眼神还有些闪烁，他低头假装整理烤架上的食材，闷闷地“嗯”了一声。
柏潇然耸耸肩，露出一个“还是我有用”的微笑，转身回后厨继续备料去了。
吴晨熙则狠狠瞪了陈睿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回头再跟你算账！”
络络似乎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凑到陈睿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小腿，发出呜呜的安慰声。
“还是络络好。”陈睿蹲下身，揉了揉络络的脑袋，趁机避开了与何其络的眼神接触。
何其络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抹布：“行了行了，小插曲过了，准备迎接晚高峰吧，小熙，你看看我视频素材拍得差不多了吗？”
“啊？哦！差不多了！”吴晨熙立刻反应过来，“络络的日常素材够了，晚上我再补几个客人多的热闹镜头就行。”
“好。”何其络点头，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洋洋却掌控全局的老板模样，“夏岚，门口灯箱检查一下，潇然，后厨缺的料补上了吗？”
众人各自应声散开，忙碌起来，刚才那片刻的混乱与尴尬似乎被海风吹散了些。
晚市一如既往地繁忙。
络络戴着它的迷你厨师帽，在店里晃悠，果然吸引了不少顾客的注意和拍照，无形中成了活招牌。
吴晨熙举着相机，巧妙地捕捉着热闹的场面和络络的可爱瞬间。
陈睿专注于手中的烤串，火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
只是他偶尔会下意识地避开与前台何其络的直接交流，需要沟通时，也尽量言简意赅。
何其络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并未在意，依旧如常地招呼客人、收银、偶尔用粤语跟熟客开玩笑。
直到凌晨快打烊时，客人渐少。
陈睿正在清理烤架，感觉到何其络走到了他身边。
“喂。”何其络的声音不高。
陈睿动作没停，只是偏头看他：“嗯？”
“手伸出来。”
陈睿疑惑地停下动作，伸出手。
一小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糖放在了他沾着些许油污的手心上。
“干嘛？”陈睿更疑惑了。
“下午不是吓到你了吗？”何其络语气随意，眼神却看着旁边忙碌的吴晨熙他们，“赔礼，进口的，味道还行。”
陈睿看着那盒糖，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散了，甚至有点想笑：“……至于吗？一盒糖就打发我？”
“不要拉倒。”何其络作势要拿回去。
陈睿立刻合上手躲开：“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谢了。”
何其络极淡地笑了一下，转身时衣角带起微弱的气流。
他回到柜台后，计算器的按键声清脆地响起。
陈睿剥开一颗糖扔进嘴里，甜味夹杂着一丝微苦的醇香在舌尖化开。
打烊后，大家互相道别。吴晨熙走之前还没忘再次用眼神“警告”了陈睿一番。柏潇然和罗夏岚结伴离开。
最后又只剩下陈睿和何其络，还有打着哈欠的络络。
“走了，儿子，回家。”何其络给络套好牵引绳。
两人一狗再次走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气氛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今天……直播那个，真没事？”陈睿还是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何其络不在意地说，“弹幕都在哈哈哈，说不定还能给我涨点粉。就是下次自爆前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谁自爆了！那是意外！”陈睿反驳，随即又叹了口气，“就是有点对不起小熙。”
“她心态好，明天就好了。”何其络笑了笑，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粤语慢悠悠地念道：“如果有多一张船飞，你会唔会同我一齐走？（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陈睿一愣，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转头看他。
却见何其络眼中带着明显的戏谑：“这句，练好了没？”
陈睿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滚蛋！难死了，不学了！”
“啧，半途而废啊陈同学。”
“要你管！”
笑闹声和斗嘴声飘散在夏末的夜风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不过你今天挺乐观的，陈睿智。”
陈睿虽有些不满这个称呼，但还是不由顿住。
“开心…吧。”没有人束缚，也没有人胁迫……
络络欢快地跑在前面，耳朵耷拉耷拉的，吐着个舌头，时不时转过头叫两声，似乎才吐槽，两人走的太慢？
夜色浓稠如墨，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和远处隐约的涛声，穿过寂静的街道，带来一丝凉意。
路灯昏黄，将他们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如同无声跳动的皮影。
几只飞蛾不知疲倦地撞击着灯罩，发出细微的“噗噗”声。
“对了，你有车吗？我们明天早上去进货吧，去原来的那一家，货不太够用了，上次叫他来送货，费用有点贵。”陈睿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石子“咕噜噜”地滚进路旁黑暗的排水沟，发出一声轻响，很快被风声淹没。
何其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皮质牵引绳在他指尖绕了一圈，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有，那行，明天我开车，他9点多才开门。”他顿了顿，抬头望了一眼墨蓝色天鹅绒般的天幕，几颗疏星点缀其间，“正好可以晚点起，昨晚被络络闹得没睡好。”
“嗯，行。”陈睿应着，目光掠过路边早已打烊的店铺橱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和何其络走动的身影，以及络络欢快的尾巴尖。
“还有，我打算搞点新品，多调几种调味料，老是那几样，客人也该吃腻了。”他说着，下意识地抬手闻了闻自己袖口，那里还残留着孜然和炭火的气息。
“行，看你来。”何其络的语气里带着全然的信任，仿佛陈睿说要上天摘月亮，他也会立刻去找梯子。“你弄好了我先试吃，”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毒不死就行。”
“去你的。”陈睿笑骂一句，心底却因为这份信任而微微发烫，像喝了一口温过的酒。
络络似乎听懂了“吃”字，兴奋地掉头跑回来，爪子啪嗒啪嗒踩在路面上，绕着陈睿的腿打转，毛茸茸的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带起小小的气流，哈喇子差点滴到他鞋上。
“没你的份，傻狗。”陈睿笑着躲开，鞋底摩擦着地面。
“汪汪！”络络不满地叫了两声，声音在空旷的街巷显得格外响亮，引得远处不知谁家阳台挂着的风铃叮咚作响。
它旋即又窜到前面带路去了，项圈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个不停。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只有脚步声和铃铛声在夜色里交织。
经过一个仍在营业的便利店，冷白的光线泼洒出来，在潮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亮晃晃的区域，与周围昏黄的路灯光晕形成鲜明对比。
便利店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吐出温热的气流。
“其实，”陈睿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到自己微微加快的心跳，“刚才……就是直播那时候，我其实……”
何其络侧过头看他，路灯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柔软的阴影，眼神里带着安静的询问。
陈睿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其实不是怕被人知道……喜欢男的这件事。就是……太突然了，还是在你直播的时候，感觉像被扒光了扔街上一样。”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掐进掌心。
何其络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有络络在前面不耐烦的哼哼声。
“而且，”陈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目光飘向路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芭蕉叶，“你还……摸我头。”
最后三个字几乎含在嘴里，融进夜风里。
何其络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笑声揉在夜风里，有点沙，有点痒：“哦，那个啊……不好意思，一时手滑。”
语气懒洋洋的，听不出多少诚意，但也没有戏谑，仿佛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谁信啊。”陈睿嘟囔了一句，但紧绷的肩膀却悄然放松了下来。
有些事，似乎说开了，那点尴尬也就随风散了。
他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野花香，若有若无。
“不信算了。”何其络耸耸肩，换了个话题，“明天想好要试什么新口味了没？”他踢了一下路边一个空易拉罐，罐子“哐当哐当”地滚远。
“有点想法，想试试加点东南亚风味，比如香茅之类的，”陈睿的语调轻松了些，“或者弄个偏甜口的酱料，可能女孩子会喜欢……”
两人就着新口味和明天要进的货品聊了起来，气氛彻底回归自然。
络络偶尔回头看看他们，湿漉漉的鼻头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似乎满意于两人之间恢复的平和。
走到岔路口，租住的旧居民楼就在不远处，墙皮有些斑驳，窗口大多漆黑，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像沉睡巨兽偶尔睁开的眼睛。
“我感觉这里的灯得修一下了。”陈睿停下脚步，声控灯应声亮起，投下梯形的暖黄光晕，微弱渺茫，没顶多大的作用。
“嗯。”何其络也站定，影子被拉得很长，“跟居委会说一下吧，到时候。”络络也乖乖坐下，吐着舌头哈气。
“好。”陈睿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络络挥了挥手，“走吧，我用手机手电筒的照亮。”
络络“呜汪”了一声，算是回应，尾巴在身后扫起一点点灰尘，朝他走去。
陈睿转身走进楼道，老旧的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一人一狗跟在身后。
回家，轮流洗澡后，互摆了下手道晚安，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陈睿回到房间摸了一下外套，发现了里面的硬物。
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那盒巧克力糖，糖纸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泽。
又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浓郁的甜味夹杂着微苦的醇香再次蔓延开来，巧妙地压下了心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今天他想放纵，不想刷牙。
也许，开心真的可以很简单。
就像深夜归来时有一盏亮起的灯，像有人愿意听你那些不成熟的想法，像一颗微不足道却恰合时宜的糖。
但此刻，陈睿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夜风从楼梯间的窗户吹进来，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混合着海盐与生活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