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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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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楼下汽笛,长鸣不止。
阳光斜射进房间,因丁达尔效应形成一缕光束。
先响起的是闹钟,紧接着是陈睿的磨蹭起床声。
巧合的卡点,陈睿穿好鞋刚好是九点整。
但何其络。
“人呢?”陈睿看着客厅空空,小声呢喃道:“不会还没起床吧……”
陈睿只好脱下鞋去敲何其络房间的门。
“何其络?”
连续召唤十几声,络络都在里面哇哇叫,就是没见何其络回应。
完蛋,不会睡成一只猪的吧?!
这倒没有。
陈睿向他拨去了电话,何其络接起倒是很快。
“喂?你下楼了吗,我大概到那个路口了,你在路口等我。”
何其络早已起床去把车开了过来,但是等陈睿看到那个车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三…三轮车?!”
陈睿一眼不可思议:“你的?”
“对呀,对呀。”何其络不知为何一脸骄傲,还仰起个头看着他:“怎么样?好看吗,你看他多红、多耀眼、多喜庆!”
陈睿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你…算了,去上次的那个批发厂。”
何其络咧着个大白牙,在太阳下格外的耀眼,像极了黑人牙膏上的人物。
“有点傻愣愣的。”陈睿小声抱怨道。
何其络似乎听到他说的话,朝他看了过去,脸上带上了威胁,眯着双眸:“陈睿智,你在说什么?!我的车不好看吗,小红他多帅,你看好了,我给你秀一段!”
随后他招呼着陈睿走远点,就拉了下杆子。
“迷人而又性感”的女声响起。
“倒车请注意。”
“倒车请注意。”
陈睿:“???”
“什么……什么鬼?!”
随后何其络依旧是那一样的表情:“多酷多帅,广东仔标配哦,你不信?”
“到时候你上街看一下就知道了。”
话末,何其络便招呼着陈睿往后边坐。
无可奈何,陈睿只能尴尬的一笑,坐上去。
“芜∽”
车一下子往前开去,陈睿不避免的吓了一跳。
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坐这个车了!!!!!!
好在路程也不是很远,路上其实根本都没有几辆三轮车!!!
只有一些卖货的,环卫工人之类的才会开!!!
等陈睿跟何其络说了之后,何其络反问过来,“你都话系卖货嘅,同我哋去攞货有咩分别啊?(你都说是卖货了,和我们去送货有什么区别啊?)”
陈睿:“……”但你说的意思是大街上有很多啊!
……
“到达目的地,请下车吧。”
在何其络的盛情邀约下,陈睿面带些许崩溃无奈的下了车。
“老板!”
“唉!”
“上次订的那些有货吗?”
海城批发市场在晨光中苏醒,人声鼎沸,车流如织。
各式货车、电动车挤作一团,引擎轰鸣声、喇叭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市井的交响乐。
穿着汗湿背心的老板从一堆纸箱后探出头来,看到是他们,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何老板,陈老板!有有有,你们昨天说了之后,早就给你们备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伙计搬货。
目光落到那辆醒目的红色三轮车上,老板乐了:“哟,何老板换座驾了?够威风的啊,之前我不是总见你骑这个小电瓶乱溜吗!”
陈睿尴尬地别过脸去,视线掠过市场里堆积如山的货物。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的咸腥、香料的浓郁和蔬菜的清新,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批发市场特有的味道。
阳光从棚顶的缝隙洒落,在灰尘飞扬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
何其络却得意地拍了拍车把:“这是我爸之前的,小红拉货一把好手!”三轮车的红色漆面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车把上挂着的平安符随风轻轻摆动。
装货的时候,陈睿发现老板多给了两箱新鲜的香茅和柠檬叶。
香茅的清新气息在闷热的空气中格外突出,翠绿的叶片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润。
“这是?”陈睿疑惑地问。
老板嘿嘿一笑,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听说你们要搞新口味,这些算我赞助的!上次你们店那个烤鱿鱼配方,我老婆可爱吃了,非要我问问能不能卖......”
陈睿和何其络对视一眼,笑了。
市场里人来人往,一个小贩推着满载西瓜的车从旁边经过,车轮压过积水洼,溅起细小的水花。
“配方不卖,”陈睿说,“不过下次来,我给你带瓶特调酱料。”
老板连连道谢,帮忙把最后几箱货搬上车。
红色的三轮车被塞得满满当当,陈睿几乎找不到地方下脚。
纸箱堆得高高的,用麻绳勉强固定住,随着车的移动微微晃动。
“坐稳了啊!”何其络发动车子,那声“倒车请注意”再次响彻市场,引得几个正在卸货的工人抬头张望。
陈睿捂住脸,在周遭善意的哄笑声中,恨不得钻进货箱里。
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他后颈发烫。
回程路上,三轮车“突突”地冒着黑烟,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海城的阳光已经变得毒辣,路面蒸腾起热浪,远处的景物在热气中微微扭曲。
两人的衬衫都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他们旁边。
车窗降下,空调的冷气从车内逸出,带来片刻清凉。
驾驶座上的男人惊讶地喊道:“何其络?”
何其闻声转头,也愣住了:“赵学长?”
被称作赵学长的男人打量了一下他们的三轮车和满车的货物,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诧异:“你这是...改行做物流了?”
何其络爽朗一笑,拍了拍身边的货箱,扬起一小片灰尘:“哪有,给自家烧烤店进货呢!环保又实惠!”
阳光照得他眯起了眼睛,汗珠从额角滑落,在下巴处悬停片刻,最终滴落在衬衫领口,洇开深色的痕迹。
赵学长的目光在陈睿身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这位是?”
“我合伙人,陈睿。”何其络介绍道,顺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睿哥,这位是赵启明赵学长,我们大学时的风云人物,现在可是大总裁了。”
陈睿礼貌性地点头示意。
赵启明递出一张名片,纸张洁白挺括,在阳光下反着光:“两位老板,有机会来照顾生意啊。我们组经常有团建,正愁找不到好地方。”
绿灯亮起,奔驰缓缓驶离,轮胎压过融化的沥青,发出轻微的粘滞声。
陈睿看着名片上烫金的名称,咂舌道:“这公司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赵学长当年可是我们系的传奇。”何其络望着远去的车影,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开着三轮车跟他等同一个红绿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把,金属被晒得发烫,又急忙缩回手。
何其络转过头,汗珠从他额角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开三轮车怎么了?小红多可靠,而且我又不穷!”
陈睿:“……”
他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车把,结果三轮车很不给面子地“噗噗”两声,熄火了。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在炎热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惊起了路边树上栖息的一群麻雀。
“看来小红也有脾气啊!”陈睿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扶住身旁的货箱才稳住身子。
最终,他们不得不下车推了一段路。
烈日当头,两个大男人吭哧吭哧地推着满载的三轮车,汗如雨下,衬衫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背部的肌肉线条。
轮胎碾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偶尔有车辆从旁经过,带起一阵热风。
却莫名其妙地笑个不停,汗水滴进眼睛,刺得生疼,却止不住笑意。
“我说,”陈睿喘着粗气,喉咙干得发痛,“下次还是加点钱让老板送货吧?”
何其络抹了把汗,手臂在额头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同意!小红还是适合短途兜风!”
等他们狼狈不堪地把车推回店里,早已过了12点。
但店员早早就将东西收拾好。
柏潇然和吴晨熙正坐在店里玩手机,电风扇摇着头,送来不甚凉爽的风。
看到他们的惨状,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去打劫批发市场了?”柏潇然赶紧上前帮忙卸货,手指触碰到被晒得发烫的纸箱,猛地缩回。
吴晨熙递来冰水,瓶身迅速凝结起水珠:“先歇会儿,脸都晒红了。”她担忧地看着两人通红的脸颊和起皮的嘴唇。
但人过了半晌就开始不正经。
“我要把你们都录下来,看你们现在这样子。”随后吴晨熙。不知从哪掏出了个相机。
“去你的!”何其络一看作势要抢,却被陈睿拉住。
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清凉,缓解了灼热的干渴。
陈睿靠在墙上,感受瓷砖传来的微弱凉意。
“走吧,去看我研究新调味,给你们尝一尝。”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他。
店外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着,与店内电风扇的嗡嗡声形成奇异的合奏。
陈睿继续道,声音因缺水而有些沙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吴晨熙眼睛一亮,相机镜头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新料理?!”
“能吃吗,”何其络思考片刻,点点头,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不管了,有东西先吃,我要韭菜!”
“你咋这么爱韭菜呢。”陈睿一脸鄙视的看向他,其余两人也是一脸浅笑。
何其络一脸认真的看向他们:“好吃啊,怎么啦,你们不觉得吗?”
众人摇头。
“这东西太补了,我可不敢吃。”柏潇然扯着个笑容回答道。
吴晨熙也摆了摆手,赞同!
何其络这才明白他们的言外之意:“……不是,你们觉得我有这么虚吗?!”
“当然是没有的啦,老板!”
“瞧你这阳刚之气!”
“……”
玩笑归玩笑。
说干就干。
下午陈睿就开始试验新口味。
他取出老板送的香茅,搭配柠檬叶和几种东南亚香料,调制出一种清新的腌料。
香茅被剁碎时散发出浓郁的柠檬香气,与辣椒、大蒜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充满异域风情。
第一版烤出来,味道有点怪。
鱿鱼在烤架上卷曲起来,边缘微微焦黑,散发出奇特的混合香气。
“怎么样?”陈睿紧张地看着试吃的柏潇然。
烤架下方的炭火噼啪作响,迸出几点火星。
柏潇然面色复杂地咀嚼着,半晌才说:“嗯...很有创意,像是...像是把泰国菜和烧烤强行结婚了,但它们在婚礼上打起来了。”
众人爆笑。
何其络笑得捂住肚子,吴晨熙的手机都拿不稳了。
“得亏我没吃,哈哈哈哈哈哈。”
“……”
遭受何其络的无情嘲讽。
陈睿不服气地又调整了配方,重新称量香料,眉头紧锁。
第二版,吴晨熙试吃后眼睛一亮:“这个好吃!酸辣适中,有东南亚风味但又不会太突兀,留点给小夏吃吧,她应该喜欢吃这种,他可能发完传单就回来了。”她说着忍不住又拿起一串。
接下来几天,陈睿陆续开发了几种新口味:东南亚风味的香茅烤虾、偏甜口的蜜汁酱烤鸡翅、甚至还有大胆尝试的巧克力烤香蕉作为甜品。
给人一种要开米其林餐厅的感觉。
遭受何其络多次疑惑。
“我们这个不是烧烤店吗???”
但陈睿总是笑笑:“做点自己喜欢吃的,还有新的东西不好吗?”
至此,后厨里弥漫着各种香料和食材混合的复杂气味,操作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每晚打烊后,大家都变成试吃员,七嘴八舌地提意见。
失败的作品越来越多,但大家的热情却越来越高。
有时争论得太激烈,引得路过的行人好奇张望。
周五晚上,他们决定正式推出新品试吃活动。
吴晨熙提前在何其络的社交媒体账号上预告了这一消息,还剪了一段搞笑的花絮视频,包括三轮车进货和试菜失败的片段。
出乎意料的是,视频反响热烈。
许多粉丝被这种真实感吸引,纷纷表示要来试试。
周六晚,店里人满为患。
新品大受欢迎,尤其是香茅烤虾,很快就售罄了。
烤架上的火焰蹿得老高,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四溢。
店内人声鼎沸,酒杯碰撞声、笑语声、点单声不绝于耳。
忙碌中,陈睿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启明带着一群穿着得体的人群来了,在简陋的烧烤店里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赵学长真的来照顾生意了。”陈睿用手肘碰了碰正在烤串的何其络,炭火的热气烤得两人满脸通红。
正在直播的何其络挑眉,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那我得亲自服务一下贵客。”
他端着一盘新品烤串走到赵启明那桌,两人聊了几句。
回来时,何其络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眼睛里映着烤架的火焰,亮得惊人。
“怎么了?”陈睿问,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油滴落火中,窜起一簇火苗。
“赵学长说,他下周五要带整个组部来团建,大概三十多人。”何其络压低声音,但掩不住兴奋,“还问我们能不能接。”
陈睿睁大眼睛,手中的烤串差点掉进炭火里:“三十多人?我们这小店...”
“接!”柏潇然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待洗的盘子,“干嘛不接?大不了提前准备,那晚就不接待散客了。”
刚发完广告罗夏岚也点头,头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这是打响知名度的好机会。”
众人看向陈睿。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充满了烤肉和各种香料混合的诱人香气,笑了:“那就接!拼了!”
当晚打烊后,大家兴奋地讨论着团建活动的安排,直到凌晨才散去。
桌面一片狼藉,竹签堆成了小山,空饮料瓶东倒西歪。
陈睿和何其络照例最后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带来一丝凉意,吹散了白天积累的热气。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路边的蟋蟀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没想到真的有人喜欢我的新品。”陈睿的声音里透着难得的雀跃,脚步轻快了许多。
何其络轻笑,声音在宁静的夜中格外清晰:“我一直都说你有天赋。”
路过24小时便利店,冷白色的灯光从玻璃门透出,在黑暗中形成一个明亮的方框。
两人默契地走进去,买了啤酒和零食。
这是他们这几天养成的一个坏习惯。
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与室外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
回到家,他们没立即回各自房间,而是不约而同地走向阳台。
夜风拂面,带来城市烟火的气息。
湛江的夜景在眼前铺展开来,远处港湾的灯火如星辰洒落海面,霓虹灯闪烁变幻,车流如光河般流淌。
阳台上的几盆绿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
何其络拉开啤酒罐,气泡涌出的声音在宁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嗤”的一声,仿佛为这个夜晚划开了一个轻松的起点。
“敬我们的烧烤摊。”他突然举杯,铝罐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陈睿愣了一秒,随即笑着碰杯,罐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敬我们的烧烤摊。”
“敬新品大卖。”
“敬团建顺利。”
“敬...”何其络顿了顿,看向陈睿,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敬我们的合作。”
易拉罐再次轻轻相碰。
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安静地喝着啤酒,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啤酒冰凉顺滑,带着微微的苦涩,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夏夜的闷热。
“其实,”陈睿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罐身,“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开烧烤店。”
何其络转头看他,阳台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那你想过做什么?”
“大学时想过开画廊。”陈睿自嘲地笑笑,目光投向远方的灯火,“后来觉得不现实,就去学了餐饮管理。”
“但其实也没做过多久。”
“是后面工作的原因吗?”
陈睿思考片刻,摇摇头,是后面一直被关起来的原因……
夜风吹起他前额的碎发:“现在不后悔了,反而现在我活得很快乐,很开心、很有盼头。”
何其络若有所思地点头,喝了一口啤酒,喉结滚动:“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吊儿郎当,但其实我对这家店是认真的。”
陈睿惊讶地看他。
一只飞蛾扑向阳台灯,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我见过太多餐厅开业时轰轰烈烈,半年后就关门大吉。”何其络的目光投向远方的灯火,声音变得低沉,“所以我想做点不一样的,有温度的,能长久的东西。”
还有我赌你,赌你不会反目,赌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远处传来模糊的轮船汽笛声,悠长而寂寞。
良久,陈睿轻声说:“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何其络惊讶地转头看他,眼睛微微睁大。
“如果你不认真,就不会每天坚持记账对货到深夜,不会明明讨厌油烟味,却总在我忙不过来时主动帮忙烤串,不会...”
陈睿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不会突然同意跟我一起合伙。”
何其络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出奇。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笑了笑,举起啤酒罐:“敬我们的烧烤摊!”
“敬我们的烧烤摊,创业成功,辉煌永久!”陈睿笑着碰杯。
阳台灯光昏暗,勾勒出何其络侧脸的轮廓。
陈睿突然注意到他耳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以前从未发现过。
“那里怎么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即将触碰到疤痕时却顿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啤酒的麦芽香气和夜晚植物的清新气息。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烧烤烟味和汗水的微咸。
何其络没有后退,只是轻声说,声音几乎融入了夜风:“小时候调皮,爬树摔的。”
陈睿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不是触碰疤痕,而是轻轻摘掉何其络头发上不知何时沾到的一点絮状物。发丝比想象中柔软。
“有东西。”他解释道,声音比预期中要沙哑。
何其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阳台上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远处城市的喧嚣渐渐模糊,只剩下彼此呼吸的声音和心跳的鼓动。
就在这时,隔壁阳台突然传来一声猫叫,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一只黑猫轻盈地跃上栏杆,绿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距离再次被拉开。
“呃...明天还要早起备货。”何其络率先移开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啤酒罐。
陈睿清了清嗓子,感到脸颊发烫:“是啊,该睡了。”
他们匆忙道别,各自回到房间。
陈睿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
房间里的空气闷热而静止,与阳台上的凉爽形成对比。
另一边,何其络站在房间中央,无意识地摸了摸耳后的疤痕,眼神复杂。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色的光斑。
夜深了,陈睿却毫无睡意。
他摸出那盒巧克力糖,发现已经见底了。
最后一颗糖在舌尖融化,甜中带苦,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糖纸在手中被捏得沙沙作响。
他走到窗边,望向远处依然灯火通明的城市。
海风送来远处轮船的汽笛声,悠长而寂寞,还夹杂着隐约的海浪声。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冷白的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是何其络发来的消息:
[忘了说,新品很好吃。]
陈睿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回复道,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点触:
[下次研发让你第一个试吃。]
消息很快已读,但对方正在输入了很长时间,最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
[晚安。]
陈睿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光标闪烁着他未说出口的话语。最终他也回复道:
[晚安。]
窗外,海城的灯火依旧璀璨,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而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某种情感正悄然生根发芽,如同夜空中最遥远却最明亮的那颗星,虽然触不可及,却始终在那里,静静地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明天还有工作,还有挑战,还有三十多人的团建要准备。
但此刻,陈睿只觉得内心充满了一种久违的平静与期待。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晚安”,关灯躺下。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墙上投下柔和的光带。
黑暗中,他轻轻地说:
“晚安,何其络。”
话语消散在寂静的房间里,唯有窗外的海浪声隐隐作伴,如同大自然最温柔的摇篮曲,伴着他缓缓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