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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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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生意场中凉薄精明的江总俨然被受资方别出心裁的示好打动,两人一路同行出包间。
合作多年,江晚难得主动多说生意以外的事,神情仍旧沉静,却淡出一种别有意味的温和:“他收到巧克力会很高兴。”
“他……是什么样的人?”
联想到陆为时身上的种种头衔,受资方脑中不免浮现戴厚重眼镜,敦厚实在,这种刻板模糊的天才书呆子形象。
“很难形容,”江晚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绷紧的眼尾松懈,略一抬下颚,“你自己看吧。”
外厅很热闹,有个身量高挑孱瘦的男人等在门口,上身毛衣雪白松垮,下身一条宽松的灰黑阔腿裤,肩宽腰窄,腿很长,比例养眼到出众。
没等受资方细看,那人就有所感应般抬头笑起来,朝这边高兴地挥挥左手,真诚热烈,大步流星走来,目光如同锁定,右臂臂弯还夹了一大把未经包装的玫瑰花。
“……是他吗?”受资方犹疑,偏头询问。
“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是不是?”江晚贯来冷淡的强调有温度不少,步伐也不自觉加快,“我以前刚接触,也觉得他跟我认知里偏差挺大。”
岂止是不一样!?
受资方回过头,跟陆为时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
他发量多且蓬松,有一撮呆毛竖起,气质散漫随意,也不管怀中玫瑰的花瓣沿途边走边掉,洒落长廊,突露出的腕骨细窄伶仃,皮肤被玫瑰娇艳欲滴的色泽衬得苍白,如同瓷器。
比起什么北大天才,倒更像某个在拍杂志的模特。
“给你阿晚,”陆为时左手将花往前一递,“一切顺利吗?”
扣在深绿枝叶间的指关节泛了青紫,微不可查地发着颤。
花是他临时从酒店服务生手里要来的,新鲜得很,还沾着水迹。
他手毕竟受过重创,左手虽不像右手严重到直接伤残,却也留有旧伤,指节沾了水,被室内的空调风一吹,就是锈刀磨骨的疼。
“嗯。”江晚接过,也不心疼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将水渍未干的花枝揽在怀里,想笑,又想到在受资方面前要维持形象,只能硬憋。
陆为时在腰间搓了搓指骨,搓到发烫以后略微低头,唇凑到江晚耳边,堪堪低到他耳垂,轻声说:“你嘴又抽筋了吗?”
江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偏头,用耳朵扇了一下他的嘴。
“!?”
陆为时选手左手捂在唇前,呆若木鸡几秒,果断选择——甩着他那颗头用耳朵扇了回去!
江晚:“……”
这回形象没绷住,江晚直接被这幼稚鬼给气笑了。
两人间的举动十分自然,看得出送花对他们而言不过生活中的常事,并非对仪式感的追求。
身为旁观者,受资方感觉很微妙。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江晚手段狠辣,笑里藏刀,是个难相与的主儿,圈内确实也没什么人愿意跟江晚私下往来。
想不到生意场中这么精于算计,城府深沉到难以接近的江总,在伴侣面前会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受资方才有了这位年少老成的江总也不过三十出头,还是个青年的实感。
“你朋友呢?”江晚问。
“他有别的事情急着要做,”陆为时视线落到受资方身上,意识过来,闷咳几声以后笑一下,“啊,说起来,你就是刘逢真先生?”
受资方没想到他能叫出自己名字,倍感意外,正想回应,却被江晚手机的震动声打断。
江晚扫一眼屏幕显示的信息,皱一下眉,抬手让他们继续聊,兀自走开几步,偏头转身接听通话。
……
“打你这么多个电话,怎么到现在才接!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父母!”电话那头,女声劈头盖脸骂过来。
江晚腔调冷淡:“在工作。”
片刻停顿过后,女声忽然微不可查地抽泣了一下:“……你爸走了。”
江晚瞳孔微缩。
他是目标明确,相当注重条理的类型,原本都规划好了,先给现阶段的工作收个尾,就带陆为时去见父母。
很奇怪,也许是他太冷血,也许是他跟原生家庭的交集不深,也许他的思维神经还没反应过来父亲已经离世,江晚并不觉得悲痛。
江父去世消息带来的感觉,甚至没有他计划被打乱的烦躁来得深,故此他恍惚了一下:“……什么?”
“你爸走了,”江母复述一遍,嗓音压低,声线却仍止不住颤抖,“他临终前一直念叨说想再见你一面,我知道你很忙,可你……还是回来送他一程吧,好吗?”
对方久不做声。
医院里,江母态度软下来,身体无力地滑落,靠墙蹲在走廊,泪流满面:“小晚,算妈求你……工作再忙,也回来送你爸一程,好吗?”
江晚攥手机的指节绷紧了一瞬,强调仍旧冷淡,波澜无惊:“嗯,现在来。”
……
挂断电话回过身,陆为时跟刘逢真有说有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从小如众星拱月般被承认,被喜爱,在幸福与尊重环境中成长的孩子自然大方勇敢,跟谁都聊得来,简直是天生的销冠。
他右手插在裤兜里,说话的嗓音带笑,也带着咳,原本就病得孱瘦,咳两声胸腔震荡,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样子,简直见了就来气。
江晚到陆为时身边,面色冷淡不善:“走了。”
“收到。”陆为时估计有所察觉,当即应声,无辜地朝江晚眨眨眼,率先迈步子离开,边走还不忘左臂绕到后背,对刘逢真挥手示意。
刘逢真:“……”
好歹是有过天才盛名的人,行事作风怎么会这么不值钱!?
“刚才你们聊什么,”江晚脸上看不清情绪,“他是不是跟你说,久仰久仰,你的名字经常被我提起,是人尽皆知的青年才俊,以后大有作为?”
刘逢真诧异“昂!?您怎么知……”
“你背包的登机牌贴着你的名字,”江晚温雅的眉目中透着冷冽,微笑,“我从没提过你。”
仿佛从天堂跌进地狱,刘逢真备受打击,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不可置信道:“——啊这!??”
江晚语气幽幽,如同恶魔低语,给刘逢真最后来了一句致命打击:“他跟每个人都这样说,就是逗你玩儿,你信他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说完,江总就迈着他的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这这这?
无意中被拿来撒了气的刘逢真莫名其妙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两口子,性格会不会,太恶劣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