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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订婚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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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上下左右，甚至失去了时间流逝的感知。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以及皮肤相贴传来的温热和血腥味，证明着他们还存在，还在一起。
数据过载的灼热感缓缓褪去，留下一种灵魂被彻底洗涤又粗暴填充后的虚脱和胀痛。
枕白猛地偏开头，结束了这个充斥着数据血腥味、疯狂又必要的“吻”。他呼吸不稳，试图推开珞玥，手臂却有些脱力，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抓握。
珞玥低笑着，顺势放松了力道，却依旧将人圈在怀里，下巴抵在枕白微湿的额发上，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真实触感。他能感觉到枕白身体的细微颤抖，像一只被迫承受了太多风暴的蝶。
“嘘……没事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刻意放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神经质的慵懒，“吐干净了就好……下次别乱吃垃圾，那老东西的数据馊了。”
枕白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调整呼吸。长长的睫毛在看不见的黑暗中，像受伤的蝶翼般轻轻颤动。那些强行涌入又被分担的数据洪流，带来了太多东西……不仅仅是系统的崩溃碎片，还有更多被掩埋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尖锐的过往。
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不是系统的红光，也不是数据流的幽蓝，而是一种柔和的、温暖的、如同晨曦般的乳白色光晕。
光晕来自……他们自己。
珞玥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指尖萦绕着细微的白色光粒，如同温柔的星尘。枕白也注意到了，他摊开手掌，同样的光尘从他掌心缓缓飘散而出，照亮了彼此苍白而染血的脸庞，和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这些光尘仿佛有生命般，开始向着四周飘散，驱散着浓稠的黑暗。
脚下的触感也变得真实起来——冰冷、光滑、像是某种玉石。
随着光尘的弥漫，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空无一物的纯白平台上。平台悬浮于无尽的虚空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无垠的黑暗，唯有他们立足之处，散发着稳定的、柔和的白光。
而在平台的正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两样东西。
一枚破损的、黯淡的、芯片大小的黑色金属片，表面布满了裂纹，正微微颤动着，发出最后一丝不甘的、断续的电磁噪音——那是系统核心最后的残骸。
而在黑色金属片旁边，悬浮着两枚指环。指环材质似玉非玉，似金非金，通体流淌着和他们身上一样温暖的乳白色光晕。一枚指环上刻着繁复的、如同数据流般的银色纹路，另一枚则刻着冰晶状的、极其简洁的淡蓝色纹路。
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等待了无数岁月。
【……链接断开……权限回收……】
那黑色芯片最后挣扎着发出一段微弱的讯息，随即彻底碎裂，化为一撮微不足道的黑色粉末，消散在虚空之中。
系统的最后痕迹，彻底消失。
死寂。
真正的、完全的寂静降临了。
枕白看着那两枚指环，眼神复杂。一些更深层的、被系统掩盖的记忆似乎在缓缓复苏，关于这个纯白空间，关于这两枚指环……关于他们真正的“源头”。
珞玥也安静了下来。他脸上的疯狂和戏谑慢慢沉淀，一种罕见的、近乎肃穆的神情出现在他眼底。他松开枕白，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枚刻着数据流纹路的指环。
指环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般的共鸣。
“呵……”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嘲讽，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搞了半天，折腾得你死我活……就是为了这个？”
他转头看向枕白，眼神亮晶晶的：“喂，我说……这算不算我们的‘订婚戒指’？虽然来得晚了点，场合也奇葩了点。”
枕白没有理会他的疯话。他走到另一枚冰纹指环前，静静凝视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将它轻轻握在了掌心。
指环入手微凉，那光芒却异常温暖，缓缓渗入他的皮肤，流淌过四肢百骸，安抚着那些因为数据冲击和激烈战斗而留下的创伤和疲惫。
一段清晰的、不再被任何东西干扰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里是‘阈’。”枕白轻声开口，声音在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现实与虚妄之间的夹缝。也是……我们最初诞生的地方。”
珞玥挑眉，把玩着自己那枚指环，若有所思：“诞生？听起来比那狗屁系统的‘制造’顺耳多了。”他也握紧了指环，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温暖力量，舒服地眯起了眼，“所以，现在呢？干掉了一直关着我们的狱卒，拿到了身份证……我们自由了？”
他看向枕白，虽然用的是问句，但眼神里已经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对未知“现实”的渴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枕白握紧指环，抬眸望向纯白平台之外那片无垠的黑暗虚空。那里不再有系统的监控和阻碍，但也充满了未知。
“自由……”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近乎于无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或许吧。”
他转头，看向珞玥，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不加掩饰地落在对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一种确认，还有一种……刚刚共同经历完毁灭与重生后的复杂牵连。
“但首先，”枕白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点什么，“你得先把你这身破烂整理一下。”
珞玥低头看了看自己——风衣破烂，沾满血污和不明粘液，腹部还有自己掐出来的伤口，实在算不上体面。他又抬头看看枕白——同样狼狈，染血的白衣，凌乱的黑发，脸颊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和细微的划痕，偏偏那双眼睛冷冽清透，在这种极致的狼狈里，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珞玥舔了舔虎牙，笑了，眼神重新变得滚烫而充满侵略性。
“行啊。”他答应得爽快，一步步走向枕白，带着刚刚获得力量的、慵懒又危险的姿态，“不过……你得帮忙。”
他停在枕白面前，微微弯腰，将那张俊美又带着伤疤的脸凑近，语气暧昧又理直气壮：
“毕竟，我这身‘破烂’，有一大半可是为了你才搞成这样的……我的共犯。”
纯白的平台悬浮在虚无之中，如同茫茫宇宙中唯一的新生孤岛。
岛上是刚刚拆毁了旧世界、手握未知钥匙、关系微妙难言的两人。
而平台之外，那片无尽的黑暗里，所谓的“现实世界”……
正在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