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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怎么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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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头痛像有无数根针在太阳穴里扎着,每跳一下都牵扯着后颈的神经,谭予被手机铃声硬拽回混沌现实。他挣扎着从凌乱的床上坐起,额前的碎发因为出汗黏在额角,又被翻身时蹭得炸起几缕,眼底还蒙着一层未散尽的疲惫。摸过床头柜上震得发烫的手机,屏幕光刺得他眯起眼,是苏芮打来的电话。
“谭队,你醒了吗?快来警局!”苏芮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得他太阳穴更疼,“法医部来了个大佬!听说是刚从国外顶尖机构回来的,据说能从指甲盖大的纤维里揪出嫌疑人!得您这位重案组老大亲自对接!”
谭予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哑着嗓子道:“知道了,半小时到。”挂了电话,他趿拉着拖鞋撞进浴室,冷水“哗啦”扑在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这是他缓解烦躁的办法,能驱散酒意。
对着镜子,他扯过毛巾擦脸,水渍顺着下颌线滑落。抬手随意抓了抓额前碎发,又觉得这样太潦草——工作时他习惯梳大背头,显露出利落的轮廓。他蘸了点水,指尖插入发间,顺着头骨弧度往后梳理,两道眉峰平缓的眉毛在动作间微微扬起,尾端利落收尖,藏着几分疏离的锋锐。
镜中人穿着松垮的睡衣,眼底残留的红血丝格外显眼,他盯着自己冷硬的眉眼,心里暗叹:又要面对一堆麻烦事,要是能多睡两小时,不用应付这些人和事就好了。紧接着他三两下套好便装,扯平褶皱。
黑色冲锋衣搭深色工装裤,是他最常穿的风格,舒服又不惹眼。可他不知,那身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裤腿笔直垂坠,顺着修长双腿延伸。
拎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时,他指尖顿了顿,想起外婆缝在衣领里的小布片,上面绣着“平安”二字,每次出任务前摸一摸,心里都会踏实些。
当他大步迈出房间时,整个人像出鞘的利刃,带着能劈开混沌的凌厉,可那身衣服又把他衬得格外禁欲,只是眉宇间还凝着一丝没散干净的疲惫,冷硬的轮廓绷得更紧。
驱车赶往警局的路上,谭予指尖敲着方向盘,心里犯嘀咕:国外回来的法医?能有多厉害?别是只会纸上谈兵的花架子。
刚走进重案组办公区,就听见一阵低低的惊叹声,混着压抑的议论。“天呐长的也太帅了吧,完全都能去当明星了,不会没什么能力吧?”“你没听技术科说吗?人家今天刚到,就把三年前那起悬案的物证重新做了分析,找出新线索了!”谭予皱了皱眉,拨开围在会议室门口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他刚迈进去,脚步突然顿住,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会议室中央,站着个穿白色法医服的人。那人背对着他,正低头和技术科的林思杰说着什么,指尖点在显示屏上的物证照片上,声音清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里的纤维成分不对,不是现场地毯的,更像是某种户外帐篷的特殊材质,得重新送检。”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把那头醒目的红发染得像燃着的火焰,却奇异地不显得张扬,反倒衬得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愈发白皙。
听见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自带几分灵动的弧度,此刻在白色法医服的衬托下,少了几分酒吧里的轻佻散漫,多了几分专业的沉静——白大褂领口扣得严丝合缝,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的银表,连指尖捏着文件的姿势都透着规整。
他们都顿住了。
可这沉静没维持三秒,迟景行的眼睛瞬间亮了,漾开熟悉的、带着得意的笑意,眉梢轻轻挑起,连嘴角都弯出个狡黠弧度:“谭予哥,这么巧?”他往前走两步,手里的文件轻轻敲了敲掌心,目光扫过谭予微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又见面了。正式介绍下,我是迟景行,技术科新来的法医,以后请多指教。”
“咦?谭队你们认识啊?”苏芮端着杯茶水走进来,小麦色的脸上满是好奇。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没过两秒,谭予和迟景行都异口同声道。
“不认识。”
“认识。”
谭予抬头瞪了迟景行一眼,心里又气又慌——他可不想让下属知道自己私下泡吧。
“什么什么!你们两个竟然认识!认识多久了啊,怎么认识的?”。林思杰长的很可爱,下颌线没那么锋利,带着点少年气的柔和弧度,一激动耳尖就先红了,此刻他双手撑着桌沿往前探,额前软乎乎的碎发跟着晃了晃,亮晶晶的眼睛在谭予和迟景行之间转来转去。
谭予刚要开口解释,就被迟景行打断。
“何止认识啊,而且我们还一起…”
不等他继续讲下去,夏星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而入,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谭队,新案。”
冷不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夏星眠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没人注意到他是怎么进来的,仿佛他本就该待在阴影里,只在需要时才显出身形。
他黑发松松垂到脸颊,几缕碎发搭在额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他生了双细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眼型舒展柔和,睫毛又长又密,此刻垂眸扫着卷宗时,阴影落在眼下,添了几分疏离的慵懒。等抬眼看向谭予,语气才软了半分,连眼尾都染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润:“老城区地下工作室分尸案,现场是密室,尸块放至房间角落,得尽快赶到案发处进行下一步勘察。”
话落,他的目光扫过迟景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蒙了层薄霜,方才对着谭予的柔和荡然无存。脚步轻而稳地走到谭予面前递卷宗,动作间,藏在发间的耳尖悄悄红了——只有靠近谭予时,他才会泄露这样细微的情绪。
苏芮忙凑上来打圆场:“景行,这是夏星眠,咱们技术科的天才侧写师!刚入职那会就破了三起悬案,超厉害的!”
迟景行脸上立刻绽开笑,眼神弯成好看的弧度,语气热络:“哦?天才侧写师?那可太巧了,以后物证和侧写搭着来,效率肯定高。”
夏星眠没接话,只转头看向谭予:“报案人是老钟的邻居张叔,他凌晨三点路过工作室时,见地下窗口亮着灯——那窗口离地面不到半米,他弯腰往里面看,隐约瞥见角落有深色块状物,还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他喊了老钟好几声没回应,又看到窗台上溅着几滴暗红色痕迹,才赶紧报了警。”
他目光垂着,语气冷静:“派出所民警到了之后,用强光手电从窗口照进去,勉强看清四块尸块分别靠在东西北三个墙角,还有两块被操作台挡住,只能看到边缘。因为窗口装了防盗栏,人进不去,门又被锁死,才确定是密室,立刻联系了重案组。”
谭予捏着卷宗的手指松了松,脸色却没缓和——窗口能看到尸块,说明凶手没刻意遮挡,要么是来不及,要么是故意想让人发现,这反而更反常。
他抬手按了按耳麦,冷硬的声线透过电波传向重案组通讯频道:“老楚,你带抓捕组在老城区工作室所在的巷子口设卡,排查凌晨0点到3点之间的可疑人员和车辆,重点登记有维修工具、携带大包行李的人,同时联系辖区派出所,让他们派值班民警守好地下窗口,防盗栏任何人不准碰,等技术科到场提取痕迹。
耳麦里立刻传来楚雄国沉稳的回应:“收到谭队!抓捕组马上布控,现在就联系派出所,保证不让人靠近窗口。”作为侦查科抓捕组组长,他的职责本就是围控现场、排查嫌疑人,而非单纯看守物证,这样的分配既符合他的职能,也能最大化利用抓捕组的战术配合能力。
谭予刚放下耳麦,就见夏星眠拿着平板电脑走过来:“谭队,卷宗里补充了现场细节——工作室门是特制齿轮锁,派出所民警试过三种常规工具都没撬开,我查了老钟的社会关系,他有个徒弟叫阿哲,跟着他学修表三年,去年还帮老钟换过锁芯,应该知道解锁方法,我已经让老张联系阿哲了,他说二十分钟内到现场。
“知道了。”谭予点头,指尖在卷宗边缘压出一道浅痕,抬眼扫过办公室里的人,开始部署核心勘查任务。
“苏芮,你跟我去现场,负责记录勘查过程,等阿哲到了再问他门锁的操作方式;思杰,你带技术科的人先出发,把便携式照明、指纹提取粉、血迹检测试纸都带上,到了先给窗口的暗红痕迹做初步检测,确认是不是血迹;星眠,你跟我们同车,路上梳理老钟的债务和纠纷记录,尤其是最近三个月有过冲突的人;景行,等门打开后第一时间进现场,确认尸块数量、切割工具类型,初步推断死亡时间,重点查尸块上有没有除切割外的其他伤痕。
“明白!”几人同时应声。苏芮立刻抓过桌上的笔录本和录音笔,快步跟上谭予,还不忘回头跟夏星眠搭话:“星眠,那阿哲靠谱不?别到了现场还得等他研究半天锁。”夏星眠没多话,只点了点头,攥着平板电脑跟在谭予身后;林思杰拎起银色的技术箱,对着迟景行扬了扬下巴:“景行,走了!你那法医箱里的纳米吸附贴记得备好,说不定现场能粘到微量纤维。”
迟景行笑着应了声,拎着法医箱跟上,路过谭予身边时,故意放慢脚步,眼神带着笑意:“谭予哥,你放心,尸检初步勘查我熟,保证不耽误事。”
谭予侧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冷得能结冰:“工作时间,叫我谭队。”话虽硬,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昨晚酒吧里对方凑在耳边说话的画面突然冒出来,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夏星眠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目光垂得更低,攥着平板电脑的手指紧了紧。迟景行这时恰好回头,对着他晃了晃眼,语气轻松:“星星,路上帮我留意下老钟的医疗记录呗?说不定尸检能用上。”
“星星”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夏星眠心上。他缓缓抬眼看向迟景行,眼底沉着冷意——他向来沉着冷静,再生气也不会失了分寸,只一字一句道:“迟景行,不要这么叫我。
顿了顿,他的声音又冷了些,带着明显的排斥:“很烦人,也很恶心。”每个字都说得平静,却像裹了层冰。
迟景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挑了挑眉:“只是个称呼而已,星星你至于吗?”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里的调侃没藏住,显然没把这拒绝放在心上。
谭予皱着眉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别在这耗着,现场等着勘查,有这功夫不如多理理案子。”他没特意看谁,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不耐——倒不是护着夏星眠,而是觉得迟景行太不分场合,工作时间扯这些有的没的,纯属浪费时间。
迟景行对着林思杰摊了摊手,眼底那点调侃的笑意淡了淡,却也没再多说,拎着法医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