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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秘帽衫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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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刚停在老城区巷口,青石板路的潮气就顺着车门缝钻进来,混着隐约的霉味。谭予先推开车门,黑色警服衬得他身形挺拔,额前碎发被晨风吹得微晃——他抬手按了按耳麦,冷硬的声线透过电波传向抓捕组:“老楚,布控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异常人员?”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快步走过来一道身影。楚雄国穿着藏青色抓捕组制服,肩背宽厚得能撑满制服肩线,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半截带着浅疤的结实锁骨,一看就是常年摸爬滚打的练家子。他皮肤是常年在外奔波晒出的小麦色,衬得脸上短而整齐的胡茬更显糙意,胡茬下的下颌线紧绷,透着股沉稳的锐气;眼尾有些自然下垂,却没显温和,反倒因为眼底沉淀的阅历,让目光格外锐利。他手里攥着本卷边的登记本,指节因为常年握枪、握手铐磨出了薄茧,走路步幅稳而快,每一步都踩得扎实,带着冲在一线多年的利落劲儿。
“谭队,巷子两端都设卡了。”楚雄国走到谭予面前,声音浑厚,他扬了扬手里的登记本“凌晨0点到3点的往来人员全记着,没发现带维修工具或大包行李的,就几个晚归的住户,都查过了。”顿了顿,他往巷子深处瞥了眼,语气压低了些,“阿哲已经在里面等了,我让两个队员盯着了——那小子蹲在墙角,双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脸色白得没半点血色,问啥都只说‘不知道’,就反复念叨‘我师父是不是没了’。”
谭予点头,刚要往里走,副驾的车门“咔嗒”一声开了。夏星眠拎着平板电脑下来,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上面是老钟的社会关系图谱,“阿哲”的名字旁标着“欠薪纠纷、掌握齿轮锁解法”的红色批注。
夏星眠盯着屏幕上“欠薪3万”的标注,指尖无意识地顿了顿。
他径直走到谭予身边,目光盯着巷深处,语气冷静:“谭队,我刚梳理完老钟的债务记录,除了阿哲,他还欠了三个零件供应商的钱,其中一个叫李伟的,上个月还带人去工作室闹过,扬言要‘让他好看’,这人的信息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
说这话时,他眼角余光悄悄扫过谭予的侧脸,见对方眉头微蹙,知道谭予也在怀疑李伟,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至少在案件判断上,他和谭队是同步的。
“知道了。”谭予扫了眼手机屏幕,转头对身后的林思杰喊,“思杰,带技术科的人先去窗口,重点测防盗栏上的痕迹和碎屑,别漏了任何细节。”
“收到!”林思杰立刻拎着箱子往巷里跑,发丝晃得厉害,路过楚雄国时还不忘喊了句,“楚哥,等下麻烦让队员帮我扶下照明架,太重了!”楚雄国笑着点头,随手招呼两个队员跟上。
苏芮这时也走过来,她留着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皮肤透着健康光泽,手里攥着笔录本和录音笔,笔帽夹在笔记本边缘,快步走到谭予身边:“谭队,我刚问了盯着阿哲的队员——阿哲到巷口后就一直蹲在墙角没动,没跟任何人说话,也没接打电话。队员已经用粉笔把他蹲过的位置、走过的几步路都圈出来了,等下让技术科去看看,能不能从那片地上找到他的脚印,或者有没有沾到不属于巷口的东西,比如工作室里的齿轮碎屑之类的,好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没靠近过现场。”她说得语速飞快,像机关枪似的,心里却在担心:阿哲这状态,要是真知道什么,会不会被吓傻了说不出来?
迟景行最后从第二辆警车下来,白色法医服在灰暗巷子里格外显眼,红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没影响他手里法医箱的平稳。
他走到谭予身边,先抬手在鼻尖前轻轻扇了扇,目光扫过巷内方向时,语气没了平时的调侃,多了几分专业:“谭队,这巷子窄、潮气重,气味散得慢——现在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不算冲,也没腐臭味,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12小时内。等下开门后你让技术科的人同步提取现场地面的血迹形态,方便还原作案过程。”
“嗯。”谭予应着,目光却没放松。他能察觉到迟景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却没戳破——现在案子要紧,没必要跟这小子计较私人恩怨,只是希望他别在工作时搞出什么幺蛾子。
几人往巷里走,青石板路坑坑洼洼,脚步声在晨雾里回荡。没走几步,就看到林思杰和队员已经把便携式照明架在了窗口两侧,白色强光透过防盗栏照进工作室,隐约能看到里面散落的钟表零件和墙角的深色块状物。
“谭队,初步检测出来了!”林恩杰的声音从窗口方向传来,带着点兴奋,“防盗栏上的暗红痕迹是血迹,还提取到两枚模糊指纹,黑色碎屑是金属材质,看着像齿轮磨损下来的,已经装证物袋了!”
阿哲听到声音,猛地抬头,脸色又白了几分,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双腿还在微微发抖:“谭、谭队……现在要开门吗?我、我有点怕……”他是真的怕,一方面怕看到师父的惨状,另一方面怕自己知道的事被问出来,万一被凶手报复怎么办?
苏芮立刻上前,蹲下身跟他平视,语气温和却带着引导:“阿哲,别怕,我们就是想知道,你师父出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有人找他麻烦,或者要去见什么人?”
阿哲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上、上个星期我来拿工具时,师父跟我说,让我别再来了,还说‘有些账该清了’……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欠我的工资,现在想想,好像不是……”他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心里藏着个秘密——其实上周他还看到师父跟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吵架,那人手里好像拿着个齿轮盒子,只是他当时怕惹麻烦,没敢多看,现在也不敢说。
谭予走过去,目光落在工作室的门上——铜制齿轮锁的锁芯周围有淡淡的划痕,显然有人试过撬锁。他指了指锁,冷声道:“这锁,你能打开吗?”
阿哲顺着手指看过去,脸色瞬间没了血色,却还是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里面藏着个小小的铜制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钟”字:“能、能打开……这锁是我去年换的,只有这把钥匙能开。”
迟景行这时凑过来,目光扫过阿哲攥着钥匙的手——指尖干净,没有金属碎屑或血迹,才开口道:“别慌,慢慢开,开门后你待在外面别进去,我们需要你指认工作室里平时的东西都放在哪,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不属于你师父的东西。””他故意往谭予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蹭到对方的胳膊,感受到谭予瞬间的僵硬,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表面却依旧保持温和的语气安抚阿哲。
阿哲深吸一口气,终于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嗒——”齿轮转动的轻响在安静巷子里格外清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门后面,就是这起齿轮密室分尸案的核心现场,而夏星眠已经打开平板的记录页面,指尖悬在屏幕上,准备随时记下现场细节,好后续分析凶手的行为逻辑。
夏星眠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不是怕,而是兴奋——密室案最考验侧写能力,他要从现场每一个细节里,找出凶手的蛛丝马迹,证明自己能帮到谭队。
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更浓的血腥味涌了出来,混着工作室里特有的机油味,呛得人下意识皱眉。
工作室不大,地面铺着浅灰色水泥地,靠墙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桌上散落着钟表零件、螺丝刀和半截没拧完的齿轮——显然老钟出事前还在工作。而在东西北三个墙角,分别堆着用深色防水布裹着的块状物,防水布缝隙里渗着暗红的血迹,顺着地面纹路蜿蜒,在桌脚处积成小小的血洼。操作台后方还挡着两块,只能看到露出的防水布边角,隐约能分辨出不规则的形状。
迟景行拎着法医箱上前,先从口袋里掏出鞋套和手套戴上,动作利落:“所有人别进现场,技术科先拍全景照,我绕外围勘检。”他脚步很轻,沿着墙根慢慢走,目光扫过地面血迹时,眉头微蹙:“血迹形态很散,有喷溅也有滴落,说明作案时凶手和受害者有过移动,或者凶手在分尸时换过位置。”
他蹲下身,盯着一处喷溅血迹,心里快速分析:这处血迹的角度约45度,凶手当时应该站在受害者右侧,身高在175-185cm之间,跟李伟的身高吻合,但还需要尸检确认致命伤位置,才能进一步缩小范围——顺便,余光能看到谭予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真让人移不开眼。
林思杰已经带着技术科的人架起相机,快门声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景行,你看墙角那几块——防水布裹得挺严实,会不会是凶手怕血迹漏出来?”
迟景行蹲下身,没碰防水布,只盯着布面边缘的血迹,语气里带了点轻松,“不过现在没发现拖拽痕迹,更像是凶手直接把尸块放在了墙角,说明他对工作室环境很熟,知道哪里不容易被第一时间发现。”
谭予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整个工作室,最后停在桌角的一个打开的铁盒上——里面空空的,只有几道新的划痕,像是被人强行撬开的。“阿哲,你师父这铁盒里平时放什么?”
阿哲凑到门口,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发白,声音发颤:“是、是师父放现金和零件账本的地方……他说里面有客户订的限量齿轮,很珍贵……”
夏星眠立刻在平板上记下“铁盒有撬痕、内有贵重物品”,语气冷静:“谭队,有两种可能——要么凶手是为了钱,撬盒偷东西时被老钟发现,情急之下杀人;要么是故意撬盒,伪造抢劫杀人的假象,掩盖真实动机。另外,技术科的同事刚才说,他们手头的样本提取完大概要一小时,要不先让一部分人去吃晚饭,换着来?总不能都饿着肚子干活。”
他说这话时,特意看了谭予一眼——谭队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要是熬坏了身体怎么办?用“换班吃饭”的理由,让他能休息一会儿也好。
苏芮在旁边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不停,又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日落了,巷子里没路灯,等下取证完得让队员多留两个人守现场。阿哲,你知道谁清楚你师父铁盒里有值钱东西吗?你仔细想想,想完咱们尽快录完笔录,我送你到巷口,你自己回家也安全点。”
阿哲攥着衣角,想了半天才摇头:“师父很小心,从不跟外人说……就、就我去年帮他修锁时,偶然看到过一次他往里面放账本……还有、还有上个月来闹过的李伟,当时李伟说要‘拿他的东西抵债’,会不会是李伟干的?我现在就想赶紧录完回去,这地方太吓人了。”
楚雄国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根黑色的线,额角还沾着点灰尘:“谭队,在窗口防盗栏外侧的草丛里找到的,像是某种绳子的纤维,技术科说跟工作室里的线不一样,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我让兄弟们在巷口买了点包子,等下先让守卡的人垫垫肚子,咱们这边忙完也得抓紧吃点,不然晚上熬不住。”
迟景行这时已经走到西北墙角,小心地掀开防水布的一角——露出的尸块皮肤苍白,边缘切割得不算整齐,断面处能看到肌肉组织,还沾着细小的金属碎屑。他立刻直起身:“切割工具应该是重型美工刀或者小型钢锯,边缘有锯齿痕,而且凶手手法不算专业,分尸时应该很慌张。另外,尸块上沾的金属碎屑,跟之前防盗栏上的应该是同一种,可能是凶手身上沾着的,蹭到了尸块上。我这边初步勘检完,等下送尸块回实验室,让实验室的同事先加班,我抽空去吃碗面,不然晚上做尸检该犯困了。”
?林思杰这时已经拍完照,过来提取地面血迹,肚子还“咕噜”叫了一声:“谭队,血迹样本我都标好位置了,等下送回实验室做DNA,就能确定是不是老钟的,还有没有其他人的血迹。我跟技术科的人说好了,分两拨去吃饭,留两个人在这盯着现场,免得有意外。”
谭予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阿哲身上——少年还在发抖,却偷偷往工作室里瞥了一眼,眼底除了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没点破,只冷声道:“阿哲,你再想想,你师父说的‘有些账该清了’,有没有提过具体是跟谁的账?或者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阿哲的嘴唇动了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更白了:“有、有一次我路过工作室,看到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跟师父在门口吵架,那人低着头,我没看清脸,只听到师父说‘你别逼我’……当时我没敢上前,就走了。我真的想不起来别的了,能不能让我先回去?”
夏星眠立刻在平板上补充“神秘连帽衫男子,与老钟有冲突”,抬头看向谭予:“谭队,李伟的身高体型跟‘连帽衫男子’暂时对不上,可能还有其他嫌疑人。我这边整理完侧写,就去吃晚饭,吃完回来跟你对接,你也别一直耗着,多少吃点东西。”
迟景行这时已经勘检完所有尸块,站起身摘了手套:“谭队,初步看有六块尸块,暂时没找到头部,致命伤应该在颈部——其中一块尸块的颈部断面有明显的锐器伤,应该是先致命再分尸。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8点到10点之间,具体得等回实验室做尸检才能确定。我让队员先把尸块抬上车,吃完东西等下直接去实验室,争取后半夜出初步报告,你这边忙完也早点休息,别熬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