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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独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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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就要对自己好。
动手!不忍了!
——《桃子日记》
即将正式开学时,他们又考了场试。文理科第一考场紧紧挨着。
陈李桃一个人站在角落看错题。
她听见有人问:“周自蹊人呢?”
“没来,早自习也没来。可能睡过头了吧。”
然而直到下午考完,陈李桃都没再看见周自蹊。
周五不上晚自习,最后两节课都是自习。她回到教室估完成绩。还好这次难度和上次没变,浮动还在意料之内。
陈李桃心不在焉地埋头摸出手机。
消息还停在周自蹊转的最后一条推送——“一次生气,能气出14种病!”
[桃桃乐]:你考试了吗?
隔了几分钟。
[周大帅]:在医院。
陈李桃心一下紧了。
[周大帅]:学校旁边的市医院。
[周大帅]:昨天洗冷水澡,感冒。
[桃桃乐]:少侠,你爸妈不会打你吗?
她要是这样,李女士可以把她吊在屋檐上打。
[周大帅]:打不着。
陈李桃嗅到一丝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在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落寞。
陈李桃没再问。周自蹊看了病又回去拿了书包。这天李女士说外婆八十大寿要举办宴席,陈李桃着急赶回去拿钥匙。
刚到家,陈李桃收到沈茉发来的消息。
[好一朵茉莉花]:桃桃,王国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多发作业了啊啊啊啊!!气死了!!!
[好一朵茉莉花]:我遇见周自蹊让他带给你了,你记得拿。
陈李桃回了个好。
一直到天黑了。周自蹊才出现。他神隐了很久,估摸着手机才充上电。
大少爷终于问了句:在家?出来拿书
[桃桃乐]:你等着吧,我上来拿
陈李桃想着,出了房门。刚巧看见了周自蹊。他穿着长裤,套了个卫衣外套,边角露出点宽大而T恤内衬,整个人慵懒柔和。帽子罩在头上,漏了半张脸,还是很红。
周自蹊一直没正眼瞧陈李桃:“风这么大你穿这么少,也不怕感冒。”
陈李桃刚洗了澡,发梢尖还是湿的。穿着短裤就出门了。皙白的腿露在外面,她有些耳热:“快把书给我。”
周自蹊又笑了:“叫爸爸。”
“……”
陈李桃只瞪他,幼稚鬼还是乖乖递了过去。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砰——门关上了。
空气静了六秒。
通常这种情况。人们会称之为玛丽苏之神赋予的巧合。
周自蹊插着腰,略有赞叹地称之为:“这风真是大。”
陈李桃僵了脸,面无表情地称之为:“我没带钥匙。”
“……”
陈李桃坐在了周自蹊家里。
上一次进,和这一次进,又完全不一样。
上次她带着老爸的吩咐来,看了人家的肉//体。
哦,鹅卵石。
陈李桃视线滑到周自蹊的身上,他穿了件宽大的带帽卫衣,这次叠得很厚,确实看不到了。
……
她怎么还有点惋惜?!
陈李桃不动声色:“周自蹊,借一下手机。”
周自蹊脸仍然很红,倦怠地抬眼,把手机递过去。陈李桃低头看了眼屏保,是只吐着舌头的萨摩耶:“你家的小狗?”
“家里的。”他想了想,补充道,“叫核桃。和你还是亲戚。”
“……”
陈李桃有点无语,又担心这人脑袋烧坏了:“你不会严重了吧?药吃了吗?”
“吃了。”
小狗病恹恹的。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刚洗了澡,发梢微湿。
想揉揉杂乱的毛。
说不定软软的。
……
她疯了?
陈李桃深觉这是个可怕的想法,立刻摇了摇脑袋。
陈李桃给妈妈打了电话,李兰问:“你借谁的手机?”
她思索半秒,望了旁边的人一眼:“保安大爷的。”
周自蹊深邃的黑眸平视过来。
明显感觉视线扎在自己身上,陈李桃坐立不安。接着,她听见李兰说:“要不出去歇个酒店吧,你一个人安不安全啊,叫个人陪你吧。”
“妈妈,大晚上的,还下雨,我能叫谁?”
李兰话里透了点酒气:“我女婿啊!”
“……”
“楼上那个。”
“……”
她立刻、现在、马上从地球上注销生存权。
陈李桃手捏着单薄的衣角,磕磕巴巴:“妈妈,你不是喝酒误事,酒是最纯的毒药吗?”
李兰开朗得不行:“今天高兴嘛,就喝了两杯,根本没醉。”
陈李桃:“那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开玩笑的。我刚立刻就让你爸给你姑妈打电话了,你姑妈说忙完工作来接你,她今天加班呢。你先在保安室待一会,要不现在去警察局吧?那里安全点。”
陈李桃说:“也不用,我在附近的朋友家里等她吧。”
“好,待会让你姑妈打这个电话。你注意听着。”
李兰又叮嘱几句。
挂了电话,客厅铺陈简朴,套房和陈李桃家里的一样,这个人几乎就没添置任何家具。
忽然,旁边的人起身,带起的动静都让陈李桃弹了一下。周自蹊回头瞧了她一眼,走进了房间。
还好离得远,没听到。
周自蹊拿了个外套出来,说:“新的。穿上吧。”
他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不冷。”
“穿着。”
居然有命令的味道。
陈李桃横了他一眼。人还是耷拉眼皮,没精打采的。露出半截的脸,冷白又泛着桃红。
算了。
陈李桃慢吞吞地穿上了。外套质地很软,大到几乎把短裤下摆遮光。她动起来肩膀的位置就老是往下掉,陈李桃又把拉链拉上。拉到顶她坐下直接遮住了半张小脸。她刚洗了头,发丝翘起,蓬松柔软。
陈李桃安分得坐稳,他们各坐一头沙发,但周自蹊的存在感很强。
时间越长,陈李桃就感觉那股气息更浓,自己似乎都快不会呼吸了。她伸出手指,又伸手把链子往下拉了点。
房间里极静,衣料摩擦声更加清晰。
周自蹊声音沙哑沉稳:“女婿?”
“……”
她僵直地回望过去,周自蹊斜靠在沙发上,因为桃花眼半阖,眼周因发热而显得微红,带了点缱绻和蛊惑。他尾音拖得很长:“是谁啊。”
陈李桃与他视线交汇。
慌乱滑落。
周自蹊是个男人。
他再傻也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
说来愚蠢,陈李桃却才意识到这一点。
周自蹊黑发细碎,斜靠在沙发上,他长腿微曲,伸出的手筋骨分明,懒懒地托着脑袋。视线毫不避讳,像黏在她身上一样。嘴唇淡抿着,却看不出情绪如何。
周自蹊声调里带着疑惑:“嗯?”
陈李桃嘟哝着:“要你管。”
周自蹊打起了一点精神:“我们俩的关系,怎么不能知道?”
陈李桃说:“你不认识。”
碍事的袖口太长,她认真地往上折了很多。
陈李桃坐了一会,不自觉地手心全是汗。她说:“我想写会作业。”
王国齐又给了一张数学试卷,她坐着等姑妈的时间可以估计也能写完选填。
周自蹊下巴颏儿往桌上一扬。
上面贴了很多便利贴,写的却些琐碎的事。
买东西,打扫卫生之类的。
没听见身后的动静,陈李桃平复了下,认真写题。窗户口风把卷子的边角不断掀起。
突然身后传来声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陈李桃莫名绷紧了神经。但手里还是没停拿笔演算。
眼前桌子巨大的阴影投下,陈李桃的手顿在纸页上,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男人高大的身子像巍峨的山,将她安稳地罩在其中。
面前的窗子被关上。周自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风大。”
“好。”
他的手没走,顺势捏过她的笔,细碎的气息吐在耳边:“公式错了。”
陈李桃视线跟着,却根本看不清他划了哪里。只注意到笔划在纸上令人心痒的摩擦,还有握笔的手,指骨分明。
手轻轻落在她头上揉了揉,话里带着点调侃:“走神了。”
他没说她错了。因为他知道她平时不会犯这种错误。
陈李桃静了片刻。
眼底零碎的光微微荡漾,等人离开了,她才蓦地又开始呼吸。
时间一点点溜走,跟随清楚的钟点声。陈李桃慢慢集中精神,在他改过的地方重算了一下,
数学终于写完了一页,陈李桃才放了笔。已经晚上九点。她心想着再给姑妈打个电话,回头却见周自蹊睡着了。
陈李桃顿了下,轻手轻脚慢慢靠近他。
睫羽很长,五官利落分明,似乎因为不舒服眉毛紧蹙着。像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陈李桃抱腿蹲下。她闻到自己的洗发露的甜甜的味道,混杂在周自蹊的木质香味里。
她小声道:“萨摩耶,我不喜欢你。”
周自蹊眼睫轻轻颤了颤。
“……的各种行为。”
小姑娘微微仰头,一字一句:“我就不讲道理。”
“我很容易生气。”
陈李桃默了一会,声音放小:“还有,也不要招惹我。”
“我要成为大女侠。”
“你招惹我的话,你就是绊脚石。”
她想了想,觉得不太公平似的。补了句:“而且我也是你的绊脚石……对不对?”
“所以,别惹我。”
“对你我都好。”
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陈李桃一只手指慢慢伸了过去,在空中凝滞了几秒,又伸出了五指。
葱白的细指并拢。
轻轻地在他脸上拍了拍。
动作极轻。简直就像摸了两下。
陈李桃抿了抿嘴角。
终于打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李桃倍感成就,感受了一下手上温柔细腻的触感。因为人在发热,手上的余温久久不散。
回味般地咽了咽口水。
罪魁祸首,终于被绳之以法。
周自蹊说什么来着,他爸妈都打不到。
她满意地准备站起,转身,一瞬间被拉住。
因为太过突然,陈李桃两手撑在沙发上,膝盖半跪,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颤上。
……
距离瞬间缩短。
陈李桃正正望进人的桃花眼里。
周自蹊眼底闪烁,拖腔带调道:“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