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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他淡声道:“小姐,奴家脸上染了麻疹,怕吓到您。”

      周围的人一听,吓得顿时四处散开,深怕沾染到,一人嫌恶地捂着口鼻道:“得了这种脏病,为何还要来,怕不是存心想要害小姐。”

      少年清秀的睫毛像惊起的蝴蝶微微煽动,泪珠盈满眼眶,战战兢兢道:“饶命啊小姐,奴家不是故意的,奴家只是想要见见小姐,绝对没有想要害您的意思。”

      瞧这模样,哭得一颤一颤的,泪珠坠落时也恰到好处,真是我见犹怜,十足的狐媚胚子,其余几个花魁不爽了,又瞧见林轻霓的目光没有移开过,心里立刻燃起一丝危机感。

      马上说道:“知道就好,还不赶快出去。”

      正合百里无渊心意,他装模作样地抹掉眼角的泪水,抽噎道:“是。”

      包厢内喧闹,此时厢房外面。

      身着绛罗软烟罗的中年女子疾步上楼,云鬓微乱,带着未平复的喘息,一把拉住守在门口的小厮,压低声线急问:“是这不?”

      “是,那位就在里面。”小厮哆哆嗦嗦回话。

      婉娘眉头压低:“有几个人在里面?”

      小厮脸上汗如雨下,颤声道:“能在里面的都在里面了。”

      “天杀的!这群不要脸的贱蹄子!也不看看里头那人背后是谁!她要是出事了,我们都得完蛋!”婉娘一听数目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怒不可遏,正要推门,却见里面的门一拉,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人的眸子。

      百里无渊站在那,两人的视线汇聚到一起,她眼中闪烁出一丝惊诧。

      正欲开口,却被百里无渊一个眼神止住,婉娘迅速收起脸上的异色,扬起笑迈着步子踏进去:“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小姐见谅。”

      两人身形交错,就当百里无渊的脚已经踏出屋外,即将出去时,身后如闪电划破天际般,响起道慵懒的女声:“慢着,本小姐有叫你出去吗?”

      百里无渊身躯猛然停滞。

      “说是麻疹,倒也巧了,本小姐有幸见过一回,可这些症状——阁下身上一样也没有啊,”林轻霓言语轻淡,二指夹着红丝绦,“并且方才你推门之际,碰巧来了一阵风,虽然你动作极快且隐秘,但我还是看到了……”

      “肤如凝脂,面如冠玉,眼波流转间仿若流淌着千万丝情意,”她嫣然一笑,好似一只狡猾的狐狸,语气带着不容辩驳的深色,“卿本佳人,又何故称病遮掩呢?”

      婉娘见情形不对,立即瞪了百里无渊一眼,把他推出去:“没有眼力劲的小贱人,惹了客人不高兴,还不快滚出去!”

      她随即转向席位上的女人,脸上堆起殷勤的笑意,语气谄媚:“我们风月楼多的是美人,这小东西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货色,若小姐喜欢,奴家再多叫几个过来?”

      百里无渊被人推出去,正待离去,却听厢房再次传出一道女声。

      “停。”

      婉娘笑容微僵:“小姐这意思是?”

      “婉娘,我本无意打扰,只为求个合眼缘的人。”林轻霓摇晃着手中的玉樽,漫不经心道。

      林轻霓道:“我想要个人,我要他。”

      手指指的方向正是百里无渊这个位置。

      百里无渊微勾的唇瓣顿住,妖冶的容颜看起来有些狰狞:“小姐,奴家卖艺不卖身。”

      “哦?”

      空气里荡起一丝含糊不清的浅笑。

      只见席座上的人突然消失了,速度很快,快到众人都反应不过来。

      耳后骤然传来一阵剧痛,没等百里无渊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晕过去了。

      恍惚间他见到了女人清丽飒爽的身影,含笑的语气在他耳畔响起:“本小姐最喜欢强求。”

      放他娘的狗屁!

      *

      等百里无渊醒来时,眼前一片暗色,身下摇摇晃晃的,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

      他掀开头上的布,往手中一看,赫然是件红盖头,再看身上,不出意外,一袭金丝勾线的红嫁衣整齐地贴在身上,他这是给人当媳妇儿了?

      这一认知让他额角青筋暴起,气得咬着后槽牙发出涩涩的摩擦声,仿佛此刻咬的正是那人的脖颈。

      安国虽有女子娶男子为妻的事例,但鲜为少见,可以说近几年都没发生过,他百里无渊怎么可能做这第一人!

      正当他要拉开帘子下车的那刻,他恍惚听见了几道人声。

      有人道:“我可是眼花了,这马背上,花轿上的人怎跟我想的不一样?”

      “你还没听说吗,外面皆传,将军不是通敌叛国吗?落入诏狱时,太子殿下竟未曾出言一句帮忙,正因此事才让两人生了间隙,那林轻霓不愿嫁,将婚书烧了一干二净,就连那嫁衣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那人惊叹道:“这怎么可能,以将军的为人处世,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一人长叹道:“当初多好的一对璧人啊,如今竟走到这般地步,太子娶丞相之女,将门之女竟娶了风月楼的一个花魁。”

      “虽说是风月楼的花魁,干净是干净,但身份与太子殿下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谁说不是呢……”

      百里无渊听到这,掀开帘子的手一松,重新将红盖头盖到头上,手交叠放在膝上。

      马车后井然有序的队伍,从街头排至街尾,伴着喜庆激昂的鼓乐声,如同一条流动的红色长河,百姓们挤满整条街道,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阵轰动。

      有人急促说道:“快看!林小姐来了!”

      迎婚的队伍中有人高声大喊:“林轻霓小姐今日成婚,来的每一个人都有赏。”

      婚轿上的‘新娘子’指尖动了动,碰巧不知哪来的风,将他头上的盖头吹开一个角,他的视线穿过微敞的车窗,落在前旁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子上,身着大红喜服,头上的高马尾系着条红丝带,青丝与丝带缠绕在一起,随着马的动作在半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英气逼人。

      面庞素净,只有那唇抹了些胭脂,侧着脸,他看到她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举止随意地跟身旁的百姓们打招呼。

      百里无渊心里冷哼一声,手动将帘子拉上,不再看她。

      *

      夜影渐深,一轮月高高挂在夜空,屋内的鸟儿叽叽喳喳叫唤,时不时吐出几道人声。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已经听它念了好一会,百里无渊一开始觉得新奇,可坐了半个时辰,它也就只会念这一句,念得人昏昏欲睡。

      久久不见人来,百里无渊等得腰都有些酸了,他观察了一会,这里一时半会来不了人,他出去逛会没事的。

      鹦鹉在笼子里蹦来蹦去,见到人走近,兴奋地扑腾翅膀。

      百里无渊俯下身,用指尖挑逗它,当它即将要啄上他时,用力一弹,吓得小鸟在笼子里乱飞。

      “呵。”百里无渊轻笑,悄然声息地推开门。

      月光将人影逐渐拉长,池水里的赤红锦鲤藏在荷叶底下,荡出一圈圈涟漪,投落下的银色光辉落在河面,随着鱼儿摇尾荡出的无数波纹,四周安静极了,百里无渊背着手,姿态好不悠闲,就跟在自家闲逛似的。

      正巧后院里的人都在前院忙碌,他一路走过去竟碰不到一个人。

      百里无渊逛够了,正打算打道回府,刚转到一处拐角,便听到几道争吵声,忽近忽远的,似乎是在交谈这什么,语气不善。

      他屏着气,缓缓走近,在那两人不远处停下,借着树荫挡住身影,半点没有偷听别人私密之事的羞愧感。

      距离近了,那两人的声音也清晰了不少。

      只听,一道陌生的男声略带急促的想要拉扯那身形状似女子的人:“皖皖!”

      那女子躲开了,似乎不想跟那男子有过多牵扯。

      朦胧的夜色,隔着层层树叶交织的空隙,光影斑驳,百里无渊无声观察二人。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二人中传出。

      是林轻霓,百里无渊眼眸微挑。

      林轻霓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今日是太子大喜的日子,殿下不去陪太子妃来将军府作甚。”

      太子嗓音掺着一丝哑意:“林轻霓,你又何必这样践踏孤的心意。”

      林轻霓冷笑,清冷的笑声在月光下竟显得有几分诡异:“心意,什么心意?!这两个字你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皖皖……”李行帆言语中带了几分急切,伸手欲握住她的指尖,却被她轻松躲开。

      林轻霓后退半步,敛住眸底的恨意,举止恭谨疏远:“太子殿下,还请自重。”

      李行帆凝望着她,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痴缠和痛色:“皖皖你不明白,若你我想要长相厮守,你的父亲,将军他必须消失。”

      “父皇他忌惮他……亦忌惮我!将军手握重兵,功高盖主,而孤这个太子,父皇忌惮我母家,若是我与你在一起,在父皇眼中便是如虎添翼,心怀叵测。”

      他上前一步,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理解,语气近乎哀求:“皖皖!”

      “所以呢!就要牺牲我的父亲,他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一生忠心爱国,最终把他推入诏狱、陷入万劫不复的竟然是他誓死效忠的君主,还有他女儿的爱情?!”

      林轻霓拂了拂身上的褶皱,向男人行了个标准的君臣之礼,微垂的眉目冷淡,不含半分情谊。

      清冷的声音在皎洁的月色下异常平静,也冻住了李行帆跳动的心弦:“臣女愚笨,而如今事已至此也无心掺与世事纷争,唯愿偏安一隅。前尘旧事,还请殿下尽早忘却,祝您与太子妃情投意合,白头偕老。”

      “哈哈!”李行帆仰天大笑,俊秀的五官此刻看上去竟有些狰狞,眼角溢出晶莹的泪,“好一个忘却前尘,林轻霓,你当真心狠至此,你我昔日种种,你怎么敢说忘就忘!?”

      林轻霓仍垂头,眼睫低敛,只剩乖顺,再无平日里那般风光意气的模样。

      李行帆眸光微沉,不经意一笑,意味深长道:“皖皖啊,就算你再气孤,也千不该万不该找这样一个人做夫君。”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丝动静,李行帆眸中一凝,眼神冰冷像是结了一层层数不尽的寒霜:“谁!”

      百里无渊望向脚底下的一片枯叶,没做声。

      李行帆狭长的眼眸眯起,细心发现那树叶空隙之间藏着一小块红色的布料。

      他飞快奔向那处,扒开树荫,里面空无一人。

      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忽的勾唇,扭头看向林轻霓:“皖皖最近府里不大太平啊,不知哪多了些不干净的杂碎,要不要孤替你好好抓抓这一只不听话的老鼠。”

      “不必了,一只乱跑的猫罢了,殿下何必在意,”林轻霓直直注视着他,身形笔直,池水澄澈如一面明镜,映照着她面容通透清冷,就像那天上月,让人望而止步,再次重复道,“殿下,那只是猫而已。”

      李行帆看向那池边女子,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林轻霓面色寻常,看不出异色,良久,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润,好似无事发生:“既是猫,那孤自然是不用放在心上的。”

      *

      回到原先的屋子,百里无渊轻轻拉上门,正要关上门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翅膀拍打声,直接把他吓得一激灵,只见前面被他吓得乱飞腾的鹦鹉似乎因为成功反击了回去,此刻正昂着头,大摇大摆地在笼子里走来走去,耀武扬威的模样让百里无渊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正想要教训这只贱鸟时,耳尖动了动,不远处似乎有几道人声,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嘎吱。”

      门被推开,林轻霓对着外边的丫鬟们轻轻道:“就到这吧,我累了。”

      门再次关上,轻缓的脚步在静谧的屋内渐渐响起。

      视线里充斥着红色,看不清人的模样,只能根据那模糊的身影判断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百里无渊放在膝上的指尖微微抖动。

      她停在他的身前。

      百里无渊呼吸一短,一根杆子探进盖头,轻轻掀起,清冷俏丽的五官涌进视线,林轻霓敛着眸,今早素净的脸此刻染上了一圈红晕,唇也红得厉害,柔和的烛火倾洒在她的肩头,不知何时弥漫起股浓郁的熏香,混杂着她身上隐约飘来的酒气,明明他没有喝酒,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脸上竟有些发热。

      “娘子喝酒了?”

      "嗯。"

      林轻霓掀开帘子后,行至圆桌旁,倒了一盏清茶,隔着徐徐升起的白烟,她抬眸与榻上的人对望。

      “谈个交易如何?”

      百里无渊闻言交叠的指尖几不可查地拨动:“嗯?”

      “我只你对我无意,先前在风月楼的强取豪夺的戏码我深感抱歉。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待我了却心中之事,是去是留随你心意,作为补偿,我名下有几处铺子,近年来收入颇丰,届时皆可过户至你名下。”

      百里无渊轻笑一声,原本挺直的脊背松弛下来,懒散的倚着床帏,耳根的青丝散落下来,更衬他眉眼如画,倾国倾城:“听起来……倒像是一桩划算的好交易。”

      “那小姐想要我如何。”

      “人前你需与我我维持夫妻之名,妇唱夫随,风月楼如何教你的,你便如何演给众人看,定要让旁人深信我已陷入你的美貌之中,不可自拔,而人后随你如何,若是你有心意相投的女子,我绝不阻拦,只望你能善待她,待约期一满,我会托人把你们安然送出去。”

      林轻霓:“你,可否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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